第四十七章
「你想要什麼?」雷諾可站在索里奧面前。
索里奧放下手中的書,手指輕敲桌面,嗒嗒的不慌不忙,聲音清脆分明。
「我還沒想好……」
「你耍我?」雷諾可的聲音里帶著幾分怒意。
索里奧笑了笑,對于雷諾可的怒氣,他視而不見︰「什麼時候想好了,我會讓人通知你,時間不會太久,放心,你會重新奪回你在父親心目中的地位。」說完,索里奧起身伸展了一□體︰「我該午休了,我要好好補一補這麼多年缺失的睡眠……」
「這麼說,王他沒事?」艾瑪的臉上帶著幾分輕松。
斐文點點頭︰「沒事,他過得還不錯,我看他很像是在療養。」
「沒事就好,謝謝你,斐文女爵,你的大恩大德,我沒齒難忘……」
斐文︰「艾瑪,我求你一件事情。」
艾瑪︰「您說斐文女爵……」
斐文︰「把你那本書扔了,你再這麼說話下去,你們的王沒事,我就要瘋了……」
艾瑪︰「……」
目送艾瑪一臉喜悅地走出房間的大門,斐文將自己扔到床上,她放松地躺在床褥中,什麼時候她也能像艾瑪這樣,找到屬于自己的那份寄托。
斐文覺得自己很像是躺在爺爺的搖椅上,搖椅微微搖晃,小幅度的晃動,讓她覺得輕松困倦。
她怎麼這麼困,又怎麼這麼疲憊呢?
斐文打了一個哈氣,正想要伸個懶腰,卻發現四周是陰暗的一片,她模索著試探四周,手下的觸感冰冷透骨。
隱約的在上方有一個通氣管,連接箱子與外界,傳輸著氧氣。
斐文繼續模索,腳邊有一個裝滿水的瓶子,這瓶水估計能支撐她一個星期,未見有食物,也未見有其它什麼東西。
是誰將她關在這里的,她明明記得自己躺在柔軟的大床上,為什麼一醒來,就被裝到這個箱子里?
「有人嗎?」斐文大喊出聲,她用手敲擊金屬的箱壁,沒有得到任何回應。她試著用全部的力量去推箱子的頂部,結果也是一樣的。
到底是誰,她又是怎麼無知無覺的被關在這里的?
斐文閉上眼楮,她不再浪費自己的體力。
她記得,今天下午,艾瑪給她端了一些艾拉克族的老式糕點,她沒有喝下午茶的習慣,可艾瑪說這些糕點是她特制的,還叮囑她一定要多吃點。
然後,她喝了一杯艾瑪泡的咖啡,她又和艾瑪聊了聊索里奧的近況,當時她覺得自己很放松,身體很輕,她讓艾瑪出去,然後她就躺在床上……
咖啡,艾瑪,索里奧……
斐文苦笑出聲,如果她沒猜錯,她又一次被背叛和欺騙了。
斐文的眼眶有些發熱,可她發現自己已經欲哭無淚,這種背叛她經歷得太多。
可她想不通,憑借艾瑪一個人,怎麼可能將她從那些護衛的眼皮底下弄到這里來?
到底是誰幫了艾瑪,又是誰要害她,在艾拉克族里,她敢肯定自己沒有任何的仇敵。
斐文團縮成一團,現在她唯一能做的,就是讓自己活得長久再長久一點。
艾拉克族隱居地。
「滾出去……」德庫拉不顧護衛的阻攔,走進雷諾可的書房,書房里有幾個和雷諾可要好的貴族,一群人不知道正在聊著什麼。
見德庫拉進來,除了雷諾可,貴族們魚貫而出。
自從德庫拉取得了勝利之後,原本一直站在雷諾可身邊的貴族,就大部分出現了牆頭草兩邊倒的狀態。在拿不準到底誰能繼承王位之時,這些人不敢得罪任何一方。
「是不是你?」德庫拉走到雷諾可面前,他按下通訊器,空出出現一個影像,是斐文被關在黑暗的箱子中,經過變聲的錄音同步描述斐文目前的處境︰「她有足夠存活7天的水,沒有實物,被放在一個大箱子中埋在地下,如果不交出地球上艾拉克軍隊的指揮權,你將永遠也別想看到她,而她會在那個箱子里孤獨的死去。」
「我親愛的弟弟……」相對于德庫拉,雷諾可帶著幾分得意︰「我沒想到我的崇拜和追隨者會做出如此瘋狂的舉動。你放心,我會盡力找出做這件事情的人,不過我追隨者眾多,一一排除可能會需要點時間,就不知道你女人能不能撐得了那麼久……」
雷諾可擺明了自己的態度。
德庫拉轉過身,大步向門外走去。
「我親愛的弟弟,她的時間不多,你考慮的時間要比她更少……」
書房的門被用力地上,雷諾可得意的大笑出聲……
「怎麼樣,看來事情辦得很順利?」
索里奧放下手中的茶杯,雷諾可的表情和幾日前的焦躁不同,取而代之的是抑制不住的得意。
「你的要求就只是這個?為什麼,在我看來,你並沒有提出任何要求,而只是幫我出了一口惡氣……」雷諾可喚護衛拿來新的茶杯,他給自己倒了一杯茶,學著索里奧的模樣輕抿一口。
「誰知道呢?」索里奧站起身,他看向窗外︰「也許我只是想要看俘虜我的人出丑,或者我是討厭所有擁有候補繼承權的小王子,他讓我想起來背叛我的兒子穆迪和一向讓我討厭的阿德萊德,又或者我只是想單純的幫幫你……」
索里奧轉過身,他拿起自己的茶杯,茶溫適宜,索里奧輕嗅茶香。
雷諾可見索里奧不說話,他起身走到他身邊,有些急切地問道︰「下一步我該怎麼辦,德庫拉會滿足我的要求嗎?」
「如果是你,你會嗎?」索里奧反問道。
「不過是一個女人,怎麼可能會比權利重要。」雷諾可給出自己的答案。
索里奧挑起嘴角笑了笑︰「你的選擇是大多數王者的選項,可德庫拉……」
「你是說他能同意我的條件?」
「我是說,你永遠都不知道德庫拉會做什麼決定,但無論他答應與否,你都搬回了一局……」
說完這句話,索里奧走進臥室。
雷諾可似乎已經習慣了索里奧這種無理的態度,自顧自得地走出大門。
如果說之前雷諾可與德庫拉之間是暗斗,那麼現在已經演變成了明爭。
德庫拉一改之前收斂的態度,大幅度的拉攏雷諾可身邊的貴族。
就如同索里奧說的一樣,沒有人知道德庫拉下一步會做出什麼事情。
短短的三天,原本態勢不明的貴族有一大半轉換到德庫拉的一方,加上從德庫拉流亡之日起就追隨他的那些人,可以說,德庫拉想要統治這個國家,只是時間長久的問題。哪怕是現在奪位,或許會有內戰發生,可就目前的形式看來,德庫拉絕對會是勝利的一方。
三日前,雷諾可還洋洋得意,三日後他變得越來越浮躁慌亂。
議事廳里,老國王正試圖調和兄弟二人之間的矛盾。
「我只有一個要求,把我的人給我……」德庫拉給出的解決方案只有這麼一條。
「我說過了,那是我追隨者干的,我需要排查,而你現在的行為明明就是想篡位……」
雷諾可大聲地指責德庫拉。
德庫拉回給他的只有冷笑,除了放人的要求,德庫拉表明了態度,沒有其他任何解決的方案。
事情的起因很明顯,誰錯在先一目了然,聲音大並不意味雷諾可的話就有道理。
老國王用枯瘦的手按壓鼓脹的太陽穴。
也許換了別人,在遇到身邊女人被綁架的情況下,要麼就是讓人在暗地里搜索人的下落,要麼就被逼無奈的接收條件,當然也可以當成什麼事情都沒發生一樣,畢竟不過是一個女人,天下的女人多的是,多一個不多,少一個不少。
想成為統治者,有些時候,就必須要冷酷無情。而德庫拉反而好像是抓住了這次時機,以攻為守。
雷諾可不是想要地球的軍隊嗎,德庫拉就偏偏就不給,這還不算,還要變本加厲地去爭奪原本屬于雷諾可的軍權。逼得他無路可走,而他能做的,現在就只剩下告狀這一項了。
有些時候,師出無名的爭奪是不被人認可,德庫拉的女人被雷諾可追隨者綁架的消息滿城皆知。他的這種爭奪行為,反而被人們認可了,就好像大家都認為,德庫拉這麼做的原因只是想要要回他的女人,而這其後的爭奪統治權的連帶反應被忽略得少之又少。
「雷諾可,我不管你用什麼辦法,你讓你的人,把他的人放了。」老國王用力拍了一下寶座的扶手︰「而你,德庫拉,我的兒子,停止你的小動作,艾拉克族的繁榮,需要你們兄弟二人的團結……」
索里奧的臉上帶著微微的笑意,雷諾可此時就像是一只被逼到絕境的野獸,無路可退,只會發出威脅的吼叫。
「你……都是你……如果不是你出的那個主意……我不會失去這麼多的擁護者……」一改之前的恭敬,雷諾可用手指指著索里奧的鼻子。
索里奧視若無睹地端起茶杯,任憑雷諾可怎麼吼叫,他臉上的表情都未見絲毫變化。
「你是不是和他一伙的,故意讓那個斐文被綁,為的就是好明目張膽地爭奪我的權利?」雷諾可的話使得索里奧輕笑出聲。
索里奧笑聲里的嘲諷,徹底激怒了雷諾可。
「混蛋,我要殺了你,你別認為毀了我,德庫拉就能放你出去。我知道了,你肯定是和德庫拉達成了交易,而你們的交易內容就是毀了我……」
雷諾可越說越暴躁,黑色的指甲伸出指月復,暴怒的雙眸露出血紅的凶光。
索里奧不解釋,也未試圖安撫雷諾可,他的沉默被雷諾可認為是對那些指控的默認。
「我要殺了你……」說著雷諾可撲向索里奧。
禁地響起警鈴,護衛們沖進房間,雷諾可每次來都要求不許錄音,對于這種要求,看守手冊里沒有明確的指示,護衛們也就按照雷諾可的要求做了。
但屋子是透明的,里面發生的一切,外面都能看得到。
他們的工作職責最主要有兩點,第一不能讓索里奧跑了,第二不能讓索里奧有什麼閃失。
可此時,雷諾可明顯就是一副恨不得殺了索里奧的樣子。
一個是重要的犯人,一個是尊貴的王子。
原本很簡單就能解決的問題,此刻看起來非常復雜。
沒人敢用武器襲擊雷諾可,但又不能眼睜睜的看著雷諾可將索里奧弄死。
暴怒之下的雷諾可,不听勸阻,連著打飛了好幾個想要拉開他的護衛。
護衛們申請緊急支援,一小組帶著防護面罩的支援人員迅速的集結而來。
雷諾可依舊揪著索里奧的衣領猛揍他的臉。
突然,劇烈的電流順著雷諾可的腰部傳遞開來,他驚愕地看著襲擊他的護衛,他們怎麼敢為了一個藍紐斯人襲擊他。
索里奧露出得意的微笑︰「謝謝你,我該離開這里了……」
雷諾可睜大眼楮,他肢體僵硬得動彈不得,原本的護衛紛紛倒地,索里奧已經換上了護衛的服裝,混跡于那一小隊人員中,走出囚禁他已久的屋子。
斐文不知道自己在這里過了多久,籠子里的氣味難聞,幾天沒吃飯,她能控制自己不上大號,但絕對無法控制不上小號。
供她飲用的水所剩無幾。
相比死亡,這種暗無天日的孤獨要更加殘忍殘酷,斐文幾乎都產生了想要咬舌自盡的念頭。
她強忍著忍了過來,只要活一天就能有一天的希望。
外面似乎有了聲音。
斐文大聲喊叫,希望能有人听到她的聲音。
突然,箱子的縫隙處傳來了細微的光亮,斐文捂住眼楮,她知道有人來了,稍微有些常識的人都知道,她需要一點點適應這種光線。
「人還活著……」斐文耳邊傳來陌生男人的大喊。
「拉我出去……」斐文發現自己的聲音都因為這種迫切想要逃離念頭變得沙啞尖銳。
「別擔心,我們這就帶你出去,你可以睜開眼楮,現在是黑天……」
斐文被一個男人背了起來,她試著睜開眼楮,遠處有些光亮,像是一個飛行器之類的東西。
走到飛行器入口,她的眼楮已經可以適應這種光線,她被男人放下。
在男人的攙扶下,她走進飛行器內部。
「斐文女爵……」斐文看到了艾瑪內疚的臉,她正站在索里奧座椅的旁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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