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人竟然是要。
在與右京發生過那種事情後,現在面對其他兄弟可謂異常尷尬,尤其此刻還……身體的不適提醒著琉生昨晚的瘋狂,看向要的眼神不自覺帶上些許驚詫與躲閃。
「我听說你生病了,怎麼搞的?」
琉生愣神之際,要已經上了樓來,站在琉生的面前,笑容一如既往地含情而溫柔,只是那雙善于洞察一切的眼楮里怎麼看都有一種察覺了什麼的味道,讓琉生略感心虛。
後退一步,琉生下意識挺直脊背,盡量讓自己的站姿看起來自然,「只是有點發燒……」回過神來,突然想起了什麼,「要哥為什麼會知道?」
按照右京的習慣,他一定是上班之前回過家了,但以他的個性,跟琉生發生這種事情是絕對不會亂說的。距離右京的離開也不過過去了一個上午不到的時間,要到底是從哪里得到他不舒服的消息的?
要沒有回答琉生的問題,而是抓起他的手,拉著他往回走,「病人就該有病人的樣子,不舒服就回去乖乖躺著吧。話說,你的宿舍是哪一間?」
琉生搬來這邊一直是右京在照顧,除了梓,其他兄弟都沒來過。
要走得並不快,很慢,琉生配合著他的腳步慢慢走著,沒有牽引到後面的不適。琉生不由看了要一眼,他這是在體貼他嗎?這麼一想,琉生心里又吃了一驚,要哥應該不知道他後面不舒服吧,他走得這麼慢是什麼意思?如果真的是顧慮他,那麼,他該不會這麼快就看出了什麼吧……
「琉生,宿舍是哪一間?」
「啊!」琉生猛地回神,左右張望了一下,視線對準自己的宿舍門,從挎包中掏出鑰匙,「是這一間,要哥進來吧。」
進了房間,要先讓琉生坐下休息,自己則看了一遍室內環境,客廳、臥室、廚房、衛生間以及陽台,「教師宿舍果然比學生宿舍要高一個檔次,不錯!」
琉生實在不想坐著,但又怕要看出問題,便強忍著後面的不適僵硬地在沙發里坐了一下,沒過幾秒他又站起來,笑道︰「要哥,我幫你倒茶。」
「不用不用,我自己來就好,你可是病號!」要沖琉生眨眨眼,突然走過來將他打橫一把抱起,轉個方向走向臥室,「進去躺下吧。」
「哇,要哥!」琉生被驚了一下,掙扎著想要下來,「什麼呀,我已經不是小孩子啦!」
琉生的抗t議沒有得到回應,要固執地用公主抱的姿勢將他送到了床上。
琉生無語。
要用手探了一下琉生的額頭,沉吟道︰「果然很燙啊。」環顧臥室四周,「吶,京哥有幫你準備藥箱嗎?」
「沒!」琉生苦笑了一下,要是有藥箱他也不至于自己忍著脹痛徒步到外面去買藥了。
他入學還不到一個月,右京工作那麼忙,還要兼顧家里十幾個人的生活起居,現在又要分神隔三差五過來照顧他,怎麼可能心細如發面面俱到?所以藥箱這種日常必備的東西就在奔波中被右京給遺忘了。
要意外了一下,「京哥居然會把這麼重要的事情給疏忽了啊!」轉而又笑起來,坐在琉生的床沿,低頭在他額上親了一下,「嘛,不過也好,要是京哥把什麼都做了,就沒有我表現的機會了吧。呵呵呵……」
這次琉生沒躲開要的親密,人在病中,難免行為會變得遲鈍。
要站起來︰「好,就由我幫琉生去買藥回來吧。順便……琉生有什麼想吃的嗎?」
琉生擺擺手,「吃點退燒藥就可以了吧,吃的……」他的眼神閃了閃,隱約透著尷尬,「頭有點暈,不太想吃東西。」
他早上起床的時候用手模了模後面,那里是滾燙的,還腫了起來,輕輕一踫就疼得不行,這種情況下是不能吃東西的吧,萬一……豈不是更痛?所以還是不要吃東西為好。
要沉默了兩秒,深沉的表情一閃而過,復又含笑,「那我先幫你買退燒藥回來吧。」
听到關門聲,琉生才徹底松了口氣。
捂著眼楮靠在被子上,琉生不禁忐忑起來,到底要哥是怎麼知道他不舒服的呢?他不可能會知道的吧……
叮叮叮——
手機鈴聲響起,琉生拿過來一看,是右京的短信,說,他已經到宿舍樓下。
臉頓時紅了,熱了。
昨晚的畫面蜂擁般在腦子里回放,右京馬上就要來了,該怎麼面對他?感覺很復雜、很奇怪,突然之間就莫名其妙地覺得羞恥起來。這種害怕見面卻又渴望見面、在發生過昨晚的事後現在回想起來會感到緊張和甜蜜的心情,真的是異常古怪……
「琉生,你在嗎?」
宿舍門被敲了三下,右京的聲音在門外響起。
琉生猛地一驚,下意識彈坐起來,瞬間,後面的疼痛讓他倒抽一口氣。艱難地滑下床,他按著後腰往外走,「來、來了。」
打開門,四目相投,兩人的視線對上後立刻互相轉開,尷尬害羞的氣氛在蔓延,導致兩人忽然間客套了起來。
「京哥,你、來了。」
「呃,嗯。」
「進來坐吧,要、喝茶嗎?」
「不、不用,謝謝!」
……這樣的對話結束後,兩人陷入沉默。
半晌後,還是右京打破僵局,他將手里的藥箱以及保溫桶放在小方桌上,推了一下鏡框,看著琉生,說︰「今天早上才發現沒有幫你準備藥箱……」
右京的話剛說一半,琉生的臉便不可抑制地又紅了,「說起來,為什麼……那樣之後會發燒?」
「咳咳……」該來還是來了,右京平復了一下緊張的心情,說︰「因為我們昨晚最後是在地板上做的,沒穿衣服,所以你感冒了。」
琉生的表情略微妙,似是想起了昨晚的畫面,臉紅得像要滴血,「原來……是那樣……」
「嗯,就是那樣。」右京扭開保溫桶,用小碗盛出軟糯的白粥,「琉生,最近幾天要委屈你了,只能吃流質的食物。」
「呃哦!」
右京帶來的藥箱里準備了很多藥物,琉生一邊吃著白粥,一邊夾著溫度計,一碗粥喝完,右京拿出溫度計一瞧,三十八度二。倒了熱水讓琉生喝藥,退燒和消炎的兩種。
「沒有感冒藥?」
「咳,你只是發燒,退燒就好。」
「可是,發燒不是感冒引起的嗎?只退燒的話,治標不治本吧。」
「咳咳,放心放心,燒退了就好了。」右京看著琉生納悶地吃了藥,從藥箱里拿出一管軟膏來,低垂著眉眼,慢慢扭著蓋子,說︰「那個,琉生啊,你把褲子月兌下來。」
「誒?」琉生一驚,臉上剛退下去的紅又飄上來,「現在?右京哥你、你是不是又想……」
「笨蛋,不是那樣!」右京一听琉生那話就知道他想歪了,激動得一把捂住琉生的嘴,又急又羞地解釋︰「昨晚、昨晚那樣,沒有潤滑……我幫你清洗身體的時候,你那里……又紅又腫,不、不上藥的話,會……」
「我回來咯!」要的聲音在門口響起。
三人視線相撞,都愣了。
「要,你怎麼會在這兒?」右京像被捉奸一樣倏地松開捂著琉生的手,但他發現要手中的藥袋時,他奇怪了,「還帶著藥……」
要笑了笑,從容地走進來,關上門,「我早就來了,剛剛出去幫琉生買退燒藥的。」將藥袋放在小方桌上,一眼就看見桌上的家用藥箱以及殘留著白粥殘渣的保溫桶和空碗,「還是京哥周到,看來……」要抬眼看向琉生,「我還是晚了一步。」
「……?」琉生迷茫,為什麼要看著他說最後這句話?晚了,是指什麼?買藥買晚了,還是別的什麼……
「別站著了,既然來了就幫忙一起照顧琉生吧。」右京默默嘆了口氣,將那管膏藥悄悄揣進西裝褲的褲袋里,挽起袖子,「現在我要去洗衣服,這里就拜托你了。」
「這里」指的是客廳的衛生,以及清洗琉生剛剛用過的碗、勺子,還有保溫桶和杯子。
要瞟了一眼陽台上飄揚著的被單,古怪地看了琉生一眼。
琉生往沙發里縮了縮,這種氣氛還真是古怪和微妙。
右京從臥室里拿出琉生的衣服放進洗衣機,他身後晾著一床淡藍色床單,在清風中輕輕飄動——昨晚趁琉生昏睡過去,右京就將髒掉的被單撤換掉洗了。
幸虧如此,要不然就被要這家伙發現了。
兩個哥哥在外面洗洗刷刷,琉生一個人躺在臥室里怎麼也睡不著。吃了消炎藥和退燒藥感覺腦袋不再那麼昏沉,身體的酸痛還是沒怎麼減輕,他在想右京剛剛要幫他擦的那個藥是什麼……
無聊的琉生將筆記本電腦拿到床上,趴著身體,雙手在鍵盤上敲打。
網絡上有關男人愛愛的知識讓琉生瞠目結舌。
……難怪會發燒,難怪右京說要幫他後面上藥,原來如此!
有要在場,琉生本來有很多話想對右京說的此時也不能開口了。幫忙整理了整個宿舍,右京要回家了,臨走前幫琉生煮好一鍋稀飯,做了幾樣小菜放在冰箱里,提醒他按時吃藥,還趁要不注意的時候,將之前那支藥膏塞進琉生手中,低聲叮囑他一定要擦,羞得琉生渾身僵硬。
要調侃地說︰「以京哥的性格,應該是無條件將琉生帶回家照顧才對啊。」言下之意,是說右京今天居然放著生病的琉生待在家以外的地方。
右京不是傻子,要話里的意思他听得出來,只不過他不會和他爭論,家里的兄弟不僅有野心,還有一雙火眼金楮,不說琉生這場病生的古怪,單單他走路的姿勢就能被兄弟們看出貓膩來,到時候他還能有安寧嗎?
現在,右京要做的是慢慢讓琉生進一步明白他們之間的感情,對于其他虎視眈眈的兄弟,他不會退避,但要攤牌還不是時候。
琉生明顯還沒有弄清楚他們兄弟之間的感情,即便他比高中時期成熟了很多,對于愛情和親情有了更新更全面的認知,但他卻沒有將這兩種感情分開,如果在他還沒有分辨清楚這兩種情感的時候把一切都攤開,造成的局面就不僅僅是混亂一說,只怕到時候會讓琉生太受沖擊而逃離。
能跟琉生發展到這一步很不易,右京覺得算是自己暫時贏了吧,搶在所有兄弟之前得到了琉生的人,而且,琉生對他似乎也並不是毫無感覺,至少,他會介意他結婚,會因為他結婚而感到難受,這樣足以說明他不是無望的單戀,他得珍惜眼前的甜蜜。
右京能感受得到,琉生他啊,將親情和愛情,全都寄托在家里的兄弟身上,而且被寄托的不僅僅是右京一個人,要、光、大哥雅臣、三胞胎、甚至是不知琉生身世的弟弟們也都被不同程度的寄托著這種情感,所以大家要做的就是爭奪,誰能更多的贏得琉生的心,誰就是最後的贏家。
在這一點上,右京已經做好覺悟要勇往直前。
琉生在兩個哥哥走後,自己扭開膏藥給後面上了藥,淡綠色的膏體,模上去涼涼的,瞬間緩解了脹痛,讓他舒服很多。
傍晚的時候,緒方忍帶著一兜水果來探病,閑聊的時候突然說了一句︰「哦對了,要來看過你了嗎?」
琉生恍然大悟︰「原來是你通知我哥哥的!」
緒方忍聳聳肩,含笑的眼里閃過一絲落寂,「我可不是擔心你生病沒人照顧才通知他,我啊,是用這件事當做借口而已。」
「借口?」琉生愣了愣,一瞬間明白了,「你還喜歡我哥哥。」
這沒什麼不好意思承認的,緒方忍說︰「對啊,自從見到你,我就一直在想朝日奈要,想以前高中的時候和他相處過的日子。以前還以為只要不聯系不見面應該就會忘記什麼的,可一見到你就勾起我過去的回憶了,自然而然就想起了他。」
琉生悶悶地咬了一口隻果,「那怎樣?用我生病這件事主動聯系他,在電話里听到他的聲音,後來應該還見面了吧,你滿足了嗎?」
緒方忍沉默了一會兒才說︰「聲音是听見了,不過沒見面。」
琉生訝異地抬頭。
「沒想到他這麼多年都沒換聯系號碼,我一打過去就通了。他啊,還真是個無情的家伙,居然完全沒听出我的聲音,只是听到你的名字就什麼都顧不上了,直到通話結束,他都沒問我是誰。至于見面……我是看見他了,但他沒看見我。」
琉生忽然覺得緒方忍有點可憐,「你該不會一直躲在宿舍樓道里偷窺他吧。」
緒方忍哈哈一笑,「你怎麼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