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文大哥?」李熙真問道。♀
「我去看看。」金從文從馬車上下去,往路邊的人群中走去。好在他身手敏捷,就算人很多很擠,不多時也便回來了。
「是兩個孤女。」金從文有些猶豫的說道,眼神中有些不忍,「在賣身葬父。」
「賣身葬父?」李熙真驚訝不已,沒想到還真能踫見這種事情。
「這種事情其實並不少見。」金從文听出了李熙真的驚訝,便解釋道,「通常這種事情都會很快解決,只是這兩個女孩,姿色不錯,只肯賣身為奴,卻不肯為妾,所以才引了這麼些人來。」
一般男子賣身為奴,女子賣身多為婢女或是侍妾,而這兩人點明了不肯為妾,這才惹出眾人圍觀,而且,她們本身的姿色的確不錯。
「那她們要做什麼?」李熙真有些好奇。
「她們說自己有家傳的武藝,可以做護院,做粗活也完全沒問題,哪怕做廚娘繡娘,也是可以學的。」金從文見李熙真似乎感興趣,便忙說道。
他知道,有可能救下這兩姐妹的只有李熙真,而三公子多半不會管這些閑事的。
「從文大哥你打听的倒是清楚。」李熙真微微一笑,頗有些打趣的意思。
金從文神色躲閃,沒有接話。
「公子,院子那麼大,想來也是差人手的,不如……」李熙真提議道。
拓跋昱點頭,雖然他是不太喜歡家里有來路不明的人,但是李熙真幾人開口,他也不會拒絕。
「從文大哥,你先去把她們的事情安置了吧,我跟公子走路就行。」李熙真說道,「不過,既然要接進府里,總不好不知底細,這件事情,就要麻煩從文大哥你了。」
「這是自然。」金從文應了下來,神色卻不見得有多高興。
當今皇上無疑是一個非常有效率的人,前幾天剛漏了口風要給弟弟們封號,不出半月,那封號便已落實了。♀
二公子除了奉天將軍的身份,多了個賢王的封號,三公子拓跋昱則是瑞王,四公子拓跋揚宏,封為康王,最小的五公子拓跋揚,則是端王。眾人的封地則是大小位置各不相同。
其實從這幾個封號就不難看出皇帝心中對于幾個弟弟們的親疏遠近,其中他本來還不欲現在就加封較小的兩個弟弟,只是太後知道了以後,便一直鬧個沒完,拓跋尋一不做二不休,直接連算是庶出的四帝都給封了王,與眾人同級。
幾個王爺根據封號不同,俸祿等級是有些微的差異的,或許眾人並不在乎那點俸祿,但是所賜的那個封字,無疑是最重要的。
賢王無疑是眾人之中最高的封號,可以說是眾王之首,德高望重。拓跋毅實打實的戰功確實也對得起這個稱號。
其中瑞王次之,但是卻也是其中待遇最優厚的一個王爺。聯想到這兩人都是皇上同父同母的親弟弟,這一點,朝臣們都能理解。
但是,讓眾人最為困惑不解的便是端王與康王,一個是當今太後的親生兒子,一個則只是侍女所出,其中差別,一看便知。但是皇上卻封了兩個差不多的封號給這兩人,不免讓人困惑。
當然,某些知情人士還是明白其中的曲折關系的。為了讓兒子有這個封號,太後已經鬧過一次了。至于封號的等級名號,就算是她,也是不能再過問的。就算心不甘情不願,太後也只能忍著。
想到當初太後剛讓自己的娘家人開始折騰,皇上就輕易答應了這件事情,有些人已經忍不住猜測,是不是皇上一開始就算好了,就是為了讓太後不在封王的名號上糾纏,才在一開始故意裝作沒有打算封兩位小公子。
他們能想到這些,身居永寧宮的太後又何嘗不明白。只是這件事情,這個虧,她只能暫時認了。
封了瑞王之後,依著等級的賞賜自然是少不了。東西在梧桐殿打了個傳,便送去了宮外的宅子里。
「公子,這就送出去了,會不會有人惦記?」李熙真再次充盈了小庫房之後,也不免有些擔憂。這次的東西比起拓跋老將軍送來的東西,從珍貴程度上面來說更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拓跋老將軍那好歹是戰利品,有什麼太好的,總是要送到宮中去的,留下來的,便只是之前,還稱不上尊貴。
但是皇上光明正大上的東西,那自然不會有什麼忌諱。而拓跋尋一向疼愛拓跋昱,這次送來的,更是精品,除了那堆成小山的布匹綢緞,器皿古玩,寶劍盔甲,按箱計算的金錠銀錠之外,更是有不少精細的珠寶首飾以及器具。
碩大的純淨的珍珠寶石已不用提,李熙真更是從生生的看到了有她拳頭那麼大的朝珠,據說是某個朝代皇後冠上之物。
其他的東西大抵也沒有能超過那顆朝珠的貴重的,但是比較起來,卻是能拿出來,而不是只能珍藏起來,有市無價的。都是最新的樣式,或由宮中御造,或由民間上供。
比如那碧玉琥珀碗。瓖金象牙箸,纏絲瑪瑙碟,銀白點朱盞,纏枝牡丹爐,青底琉璃樽,朱鶴九轉爐,攢金絲軟枕。這些都是日常小物,卻個個華美非凡。
更有紫檀屏風家具若干,甚至連極為珍貴的沉香木屏風都有十二座。
除了這些拓跋昱能用到的倒也罷了,更多的,卻是那些金瓖瑪瑙珠花,完全由寶石雕琢出來的鳳簪,大小色澤俱同的珍珠首飾。
發簪,掛飾,戒指,鐲子,墜子一應俱全。有些是太莊重華麗了一些,但是也有些小巧卻同樣精細的頭面。
李熙真不是沒見過好東西的,畢竟李家也算是富甲一方。但是一口氣把那麼多好東西全堆在一起,她也還是第一次見。
就算她一直告訴自己,這些東西生不帶來死不帶去,而且她也可以用,卻還是不免眼花繚亂,難以移開目光。
「放心吧,這些都是御賜的,除非誰活得不耐煩了,才會打它們的主意。」拓跋昱說著,卻也不免多看了李熙真兩眼。
平日里他還從沒看出來過,原來李熙真也喜歡這些東西。畢竟平時,她都打扮的比較簡單素淨。這些御賜之物之類的東西,倒是從未見她戴過。
拓跋昱悄悄的留了心,卻不曾想,李熙真當初可是個丫鬟的身份,哪里能帶這些東西惹人非議了。
「不過,皇上怎麼會賞賜那麼多女人用的東西?」李熙真有些奇怪的說道,除了那些首飾倒也罷了,就連那些女人做衣服用的妝緞,宮綢,煙羅等物,也是不少。
若說是這些是給拓跋昱賞賜人用的,也斷斷用不了這麼多啊。
拓跋昱遲疑了一下,才說道︰「听二哥說,最近那些大臣們一直催著大哥立後,封妃,大哥心里不高興,就把宮中為了那些後妃們準備的東西都賞賜了大半下來。」
李熙真恍然大悟,朝臣們催著皇上選妃立後自然是有他們自己心里的考量,但是卻沒想過拓跋尋的心情。
之前她也奇怪,為什麼後宮那麼空。後來才知道,拓跋尋以前有過一個侍妾,兩人正情濃,拓跋尋出去跟著拓跋老將軍打仗了,等他回來之後,那侍妾竟然病死了。
拓跋尋心中黯然,那幾年又是一直跟著拓跋老將軍征戰在外,便索性熄了心思。
後來好不容易安定下來,又趕上老將軍稱了帝,又駕崩了,再後來又是爭權奪位,一直到現在,才被那些朝臣們提了出來。
李熙真不免為那些即將進宮的後妃們感到惋惜,她們的賞賜,可是平白少了許多呀。
她一邊把玩這那顆圓乎乎瑩潤無比的朝珠,一邊沒良心的想,這顆原本是皇後後冠上的朝珠,模起來手感真是不錯啊。
拓跋昱看著她滿足的模樣,嘴角微彎,並沒有告訴她,皇帝大哥對于李熙真的態度,已經通過這次的賞賜表現的很明顯了。
「我們什麼時候能搬出去?」李熙真忽然問道。
拓跋昱有些啼笑皆非,他當然看得出來,李熙真是為了什麼想盡早的搬出去的。
「就算是什麼都準備好的房子,要等搬進去也得過上幾日。而且封號賞賜剛下來,這就出宮去,總是不大好。」拓跋昱耐心的說道。
李熙真眉眼彎彎︰「我只是問問呀。」
兩人在這里聊的開心,邢春香在門口候著心里卻是有些苦澀。
對面錦華與南兒兩人得了賞賜正在高興,她的賞賜比起她們來,只多不少,但是她卻怎麼也高興不起來。
原本她只認為,李熙真是那以及沒有了的梁國的貴女,就算她以前比自己身份高貴,但是現在兩人都是一樣的,就算還是有些微的差別,她也相信自己能夠彌補。
可是到了鄴城,她才知道,李熙真的家人,竟是以及成了輔助新皇上位的功臣。
只這一點,她們便是雲泥之別了。她本該認清,卻怎麼也不肯認命。
或許,是三公子一直對她很寬容,她才會如此的貪心,認為自己可以在他身邊佔據一席之地。
但是在他身邊越久,她看著他們越久,便是越發清醒的意識到,拓跋昱對于李熙真,與對別人的差距有多大。
自己這些人受到的賞賜,已經是常人想都不敢想的,但是那些所有的東西,都是可以讓李熙真隨意取用的,那庫房的鑰匙,也只有李熙真有。
她以為,拓跋昱對自己是三分寬容。但是對李熙真,他便是十分縱容了。
邢蓮兒低下頭來,看見自己雪白的皓腕上露出的鏤九空素紋銀鐲子。
本不是什麼珍貴之物,卻極盡了巧匠的心思,便使得這原本在那堆賞賜中間並不是十分起眼的銀鐲子,也變得珍貴起來。
當初三公子讓她們自己去取,她一眼,便看中了這個鐲子。
她很喜歡這對鐲子,每次看見它們,她都會覺得,只要自己用心,終有一日,三公子會注意到自己,就像自己注意到這對鐲子一樣。l3l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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