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淨雅……。舒愨鵡」
身後響起風少的聲音,淨雅愣了愣,他找到這里來,她並不奇怪,只是也太快了些。
「風少。」
她轉過身,看著他笑了笑︰「好久不見。」
她瘦了,顯得一雙烏黑的眼眸更加的大而明亮,風少心疼的看著她︰「看你,沒有好好照顧自己吧,走,我請你吃好吃的去。」
「哧,你這是把我當豬養嗎,每次見面都說要請我吃好吃的。」嘴上雖然這知打趣的說,淨雅心里還是暖暖的。
好幾天沒有這麼明郎的笑過了,可是兩秒之後,淨雅的笑意便不得不收聚起來,風少正一臉嚴肅而且滿懷關心的看著她,他那眼神,恨不把自己淹沒在他的溺愛里。
「好,走吧,我要吃大餐,把你吃窮。」淨雅連忙轉而開玩笑來化解兩人之間的一時的停頓。
「想吃窮我,那可不容易。」風少也緩過勁來,兩個人邊說邊走。
「對了,你剛剛送的那個小孩,就是鐘正權的兒子嗎?」風少突然問。
「嗯,小寶跟我很有緣分,」淨雅以為風少又要聊到鐘正權,便不想再多說,恰好前面不遠處有一家面館,她便走了進去。
「這兒?」風少對小店一向不怎麼滿意,隨即又反應過來︰「我知道了,你不能離開醫院太遠。」
淨雅點了點頭,問他︰「風少,你是怎麼知道我在醫院的?」
「哦,恰好遇到伯父而已。」
「他?」淨雅立刻警覺起來︰「他沒有跟你借錢吧?」
「沒有啊。」風少搖了搖頭。
淨雅松了口氣︰「沒有就好,下次再遇到這個人,你別理他。他把房子給賣掉,拿著錢跑了,沒有來醫院看過媽媽一眼,他能做到這份上,從此以後,我跟他也沒有什麼所謂的父女關系了。」
風少心里一涼,李然四這王八蛋,竟然敢騙到自己頭上來了。
點好東西後,他找了個借口來到店門外打電話給秘書,讓他立刻把自己給李然四的那張卡凍結。
秘書一邊跟他通話一邊電話操作,很快回道︰「已經被取款一百五十萬,我立刻凍結。」
風少張了張握成拳頭的五指,不是錢的事,一百五十萬算個屁,氣的是這王八蛋利用淨雅來欺騙自己。
轉身回到店里的時候,淨雅正在等他,關心道︰「沒事吧?」
「沒什麼重要事,小事而已。」
風少綻開自己的招牌笑容,兩個人埋頭吃面條,很好吃的民間小吃,若是平時,他風少可低不下這臉面到這樣的小店里來,可是只要是淨雅喜歡的,那怕是上刀山下油鍋他也願意。
沒用四十五分鐘的時候兩人便吃好,打好包回到了醫院。
「風少,你還是別上去了,醫院這地方,到處都不干淨。」等電梯的時候,淨雅開始婉拒風少。
風少敲了她額頭一下,什麼也不說,聳聳肩,拎著面條自己先踏進了電梯里,那意思,不管怎麼他也非得上去。
淨雅被他逗得莞爾一笑,她自己到是不擔心,只是怕風少進醫院的事情又上了頭條,那可不是鬧著玩的,要知道外界人士可是什麼都猜得出來。
剛來到病房門口就傳來媽媽的痛苦呻|||吟,淨雅連忙快步跑進去︰「媽……。」
只見媽媽側臥在床沿上,手一下下的敲打著自己的胸口,額頭上冒出細細一屋汗珠,因為疼痛的原因,兩顆淚珠順著臉頰掉了下來。
「媽媽。」淨雅心疼萬分的抱著她的身子,努力想要讓她靠在自己懷抱里,自己靠在床頭上,輕輕的幫媽媽按摩著手指關節,她不知道自己要怎麼做才能減輕媽媽的痛苦,可是,她不能停下來,那怕是做一點點什麼,那怕是能踫觸到媽媽身體的一部份,她心里都會踏實一點點。
媽媽緊緊的抱著她的手民臂,生怕她走掉似的,緊緊閉著眼楮咬牙忍受著,臉色早已一片灰白。
母女兩就這樣緊緊的抱在一起,互相支持,直到挺過這一次疼痛。
風少不知所措的站在一邊,他從來沒有看過這樣的場景,看得自己眼眶都紅了。
親人之間的生死相依,莫過于此吧!
等淨雅媽媽疼痛過後,她才虛弱的睜開眼楮,眯著眼楮看了看,才軟軟的叫了一聲︰「風少,是你呀?」
「伯母。」風少走過去坐到床邊,他看淨雅一眼,看到她紅著眼楮偷偷的模淚。
兩個人把媽媽放平躺好,淨雅便忙不迭的幫媽媽按摩手臂。
「淨雅,媽媽想吃東西。」
听到媽媽頭一次提出要吃東西,淨雅自然松快了許多︰「媽,你想吃什麼?」
「吃我們家門口的那家小餃子。」
媽媽的眼神掠過一絲期盼,似乎她真的很想要吃到似的,可是,那里離醫院很遠,想起剛剛自己不在媽媽痛苦成那樣子的情景,淨雅實在不放心離開。
「風少,要不你去幫我買吧?」
「不行,淨雅,媽媽想吃你親手買的。」沒想到媽媽會這麼說,淨雅不想讓媽媽失望,她在心里默默的算了算時間,如果打車的話,一個來回也就最多半個小時。
「好吧,風少,那拜托你幫我陪媽媽一會兒了。」
「放心。」風少遞給她一抹安心的笑,其實他隱隱覺得,淨雅媽媽這麼大老遠的讓她回去,一定是有什麼話要跟自己說。
果然等淨雅走了一會兒後,淨雅媽媽便開口了︰「風少,你跟我說句實在話,淨雅她人怎麼樣?」
風少垂眼一笑︰「伯母,我知道你想問什麼,淨雅若是不好,我會喜歡她嗎?」
「那就好……。」淨雅媽媽紅著眼楮︰「有你這麼說,我就放心了。」
「伯母,你放心,我會好好照顧淨雅的,你也別想太多,等你病好了,我們再談這事也不遲。」風少安慰她。
淨雅媽搖了搖頭︰「其實,我知道自己的病,雖然淨雅不說,但是我能感覺得到,我自己的身體已經越來越差了。」
風少不知道該說點什麼好,再多的承諾,他知道如果淨雅拒絕走進自己的內心世界里,那一切說了都只是徒勞。
他到是願意一輩子好好愛她,可是,她願意接受自己嗎?
「其實這孩子,從小的命苦。」淨雅看著風少︰「她是不是告訴你,自小爸爸就死了,所以我才帶著她嫁給李然四?」
難道不是這樣嗎?風少等著她接下來的話。
「這是我騙她的,她到現在,都不知道事情的真相。」淨雅媽說出一句令人吃驚的話︰「淨雅其實是我在路邊撿到的棄嬰,那時候她大概才十幾天那麼大,小臉雪白雪白的,小嘴紅通通的,我一抱起她,就再也放不下手去……。」
淨雅剛要踏進病房,無意中竟然听到了媽媽對風少說的這番話,她原本是回來拿電話的,怕媽媽萬一有個什麼事情,風少好跟她聯系,可是,卻听到了這麼一個另她心驚肉跳的事實真相。
她連忙收回腳步,退到了病房的一側,身體緊緊的貼在牆上無法動彈,全身都僵硬了一般,只有眼淚不受控制的掉了下來。
怪不得李然四老是罵她是個外人了,怪不得媽媽總是對小微那麼愛憐,而自己卻很少得到了。
原來這一切,都是因為,自己從來就不是這個家里的一份子,她只是一個棄嬰,一個媽媽從路邊撿回家的小女孩。
為什麼老天爺要這樣子對自己,真是不公平?
淨雅哭著跑出醫院,打了車去幫媽媽買餃子,不管事實真相如何,媽媽永遠是自己的媽媽,是自己這輩子最親的親人。
她寧願裝做什麼也不知道的好,她不願意在這種時候,去接受這麼殘酷的事實。
等她買餃子回來,媽媽已經睡著了,風少坐在床邊的凳子上,在沉思著什麼。
淨雅心里做好打算,如果風少答應媽媽告訴自己真相,那她一定不會讓他開口說出來。
可是一直到臨走,風少都什麼也沒說,他只是在進電梯以前,突然轉過身看著淨
雅說︰「伯母似乎知道了她的病情,她拜托我照顧你,可是你也知道的,沒有伯母的安排,我依然會照顧你,會好好愛你,淨雅,只要你願意,我一直都在。」
淨雅心亂如麻,經過跟鐘正權短短的相處又分開後,她覺得自己的心早就麻木了,再也不會去愛了。
更何況現在媽媽這樣子,並不是她想這些事情的時候,她被風少的眼神灼傷,不知所措之間,只好把風少推進了電梯里︰「謝謝!」
電梯門合上的時候,她說了這兩個字,再次婉拒了風少的痴情,她沒辦法一轉身就忘記,雖然告訴自己要心如鐵石一樣篤定,可是,細細密密的,那些往事還是會纏繞在腦海里,怎麼揮也揮不掉。
半小時後收到風少的信息︰「沒關系,我依然是那個隨時隨地給你肩膀靠的人。」
淨雅看了信息好幾次,風少的話像冬天里的一條羊毛圍巾似的,把她的心都快要暖化了。
這一生有這樣一個朋友,也總算是上天沒有虧待她吧,她知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