浣月冰殤 第六十一章 *聞噩耗親痛仇快

作者 ︰ 弦月西樓

遲凜只得出門來。

在街上胡亂走了一回,只覺腦中雜亂無從。

這件事實是荒唐,卻又不知錯在何處。

不知不覺,仍走回茂源客棧,便索性坐于樓下等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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約莫過得半個時辰,榆兒等方才回轉。

見了他在此,便也過來同坐。

「榆兒姑娘,你們這是哪里回來?」遲凜道。

「去了東郊。」榆兒道。

「東郊?可有事嗎?」遲凜道。

「去找一位大夫罷了。」栗原接口道。

將胡四喜所言與遲凜說了一回。

「原來如此。」遲凜點頭道。

「去了東郊,果然尋到那位大夫,姓蔡名藥至,就是他治好了老乞婆的怪癥。」栗原道。

「看來,那位老婆婆所言亦是不虛。」遲凜道。

「誰?」栗原奇道,「你去見過那個老乞婆了?」

「是。」遲凜道。

便將方才見老乞婆的情形說了一回。

「一點沒變,還是這麼厲害!」栗原笑道。

「老乞婆所言,倒與胡四喜一般無二。」榆兒道。

「似乎還有別人去找過她。」遲凜道。

「別人?誰?」榆兒、栗原道。

「也是蕭公子的朋友嗎?」小彌道。

「據她所說,是拿了銀兩,想讓她改了供詞。」遲凜道。

「啊、我明白了。」榆兒在旁道。

「明白什麼?」三人皆望向她。

「怪道那日我們初見老乞婆,她便道‘你若也是來求情的,我的話皆已告訴了主事老爺,你說什麼也是沒有用的了’。」榆兒道。

「對啊,那天我們還沒怎麼說,老婆婆好像已經很生氣了。」小彌亦點頭道。

「不過,到底是誰呢?」榆兒道。

「她只說並不知曉。」遲凜道。

「依你所見呢?」栗原向遲凜道。

「有可能是蕭家的人。」遲凜道。

「倒也說得過去。」栗原道。

榆兒亦點點頭,又問道︰「孟福滿的事怎樣?」

遲凜將孟福滿之事說了,榆兒、栗原亦是搖頭不止。

這樣的兩個人,怎能扯得到一起?

三人言說一回,毫無頭緒。

小彌走了這大半日,甚是疲累,趴在桌上已睡著了。

遲凜自回府內。

榆兒等人便仍在客棧歇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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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連幾日,並無人來探訪。

幾人也沒有什麼新的線索。

小彌每日里閑極無聊,便鬧著榆兒去街上四處逛,見了新鮮玩意便守住不走。

榆兒少不得陪她玩耍一回。

栗原也跟在一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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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日,三人街市上玩耍罷了,回到茂源客棧,遠遠便見遲凜在門口張望,滿臉焦急之色。

見了他三人,忙迎了過來。

「遲校尉,你這是、怎麼了?」榆兒看他臉色焦急不安,不免相問。

「我今日不能進宮,你能幫我見見三公主嗎?」遲凜急急道。

「什麼事這麼著急?」栗原在旁亦奇道。

「二皇子他、出事了……」遲凜面色凝重、聲音低沉。

榆兒、栗原見他此狀,忙道︰「出什麼事了?」

「他、去山上采摘藥草,跌下了懸崖……」遲凜話只說了一半,便頓住了。

「跌下、懸崖?!」榆兒急道,「那到底怎麼樣啊?」

栗原在旁皺了皺眉頭。

「是啊、遲大哥,他摔傷了嗎?」小彌亦道,「不過,你不用太著急了,清漪姐姐可是神醫,肯定能治好他的!」

「他已經死了……」遲凜沉聲道。

「這、怎麼會……」榆兒只覺不敢相信。

「遲大哥,你是不是弄錯了?」小彌亦是不能相信。

「宣州已傳來快報,靈柩已經在路上,七日後抵京。」遲凜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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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承靜宮內已亂作一團。

「承妃娘娘、承妃娘娘!」粉荷、綠縷一連聲地喚,承妃卻緊閉著雙眼,昏迷不醒。

「快去御醫館請沈醫士來!」綠縷忙向粉荷道。

「好,我這就去!」粉荷應了聲,立刻跑了出去。

「娘……」寧葭一路急急趕了過來,只看見承妃直直地躺倒在床榻之上,喚得一聲,已是淚珠如雨。

永平帝也已趕來,眾宮女忙跪拜接駕。

「父皇。」寧葭亦與永平帝屈膝行禮。

永平帝拍了拍她的肩膀,道︰「寧葭,你娘怎麼樣了?」

「娘她還沒醒。」寧葭一邊說著,一邊眼淚又滾了下來。

「去請醫士了嗎?」永平帝向綠縷問道。

「是,已經去請沈醫士了。」綠縷忙回道。

稍時,沈醫士來至,與承妃把了脈象,取出針來,在太陽穴、人中上扎下,候得一時,承妃方睜開眼來。

「熙昌……」承妃張口喚道,亦是淚珠漣漣。

「娘……」寧葭坐于床側,抱住承妃,母女兩哭作一處。

永平帝上前攬住二人,亦垂淚不止。

懿莊皇後並其他妃嬪亦已來至承靜宮。

見永平帝在此,三人又是這般情狀,不便言語,亦在旁陪淚。

滿宮不聞他語,只有哀哀的哭泣之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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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二哥出事了,你不去看看嗎?」

敬鄴宮內,寧陽向鄴妃道。

「去,當然要去!」鄴妃冷笑道,「我倒要看看,她如今是何下場。」

說罷,在鏡前盛妝一番,起身拉了寧陽道︰「走吧,你也去看看你的好妹妹。」

二人來至承靜宮,永平帝尚擁著承妃、寧葭。

承妃已哭得嗓子也啞了,寧葭亦是出不來聲。

懿莊皇後正在緩言勸解。

鄴妃與寧陽便立于一旁冷眼看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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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妹妹,我知道你傷心,別說你是親生的娘,便是我也是從小看著他長大的,如今發生了這樣的事,怎能不傷心呢。」

懿莊皇後說著,眼眶亦是通紅,拿起綢帕來擦了擦眼淚,方又道︰「妹妹身子縴弱,可要珍重啊。皇上國事操勞,你我姐妹,還要為皇上分憂呢。你如今只管自己這樣傷心,皇上見了,怎能安心?」

要說承妃,痛失愛子,自然是傷心欲絕。

但听了懿莊皇後這些話,也知輕重。

漸漸收了眼淚,離榻下來,向永平帝行了一禮,道︰「臣妾只顧自己傷心,忘了皇上龍體要緊,還請恕罪。」

永平帝拉了她起來,擦了擦自己臉上的眼淚,道︰「熙昌他自小體弱,能得他陪伴你我二十來年,已是你我之大幸。他一心要做個良醫,祛病活人,如今他亦算是死得其所。承妃還有寧葭、熙尤要撫養,不可傷心太過。」

「是,臣妾明白。」承妃應道。

「娘……」寧葭上來扶住承妃胳膊,尚是一臉淚水。

承妃將手中綢帕與她擦去眼淚,拍了拍她的手道︰「寧葭,你也不可再傷心了。」

「是、娘……」寧葭應道,卻又滾落了淚珠。

「各位妹妹都回去吧,讓承妃好好歇著。」懿莊皇後向其他妃嬪道。

于是妃嬪們各個告退離去。

永平帝一眼便看見鄴妃盛裝濃彩,與一臉幸災樂禍的寧陽站在桌前,不由得皺了皺眉。

見永平帝望著自己,鄴妃便走至承妃跟前,向她道︰「承妃妹妹,你可要節哀順變啊。」

承妃望著她一臉盛氣,只回道︰「多謝姐姐。」

鄴妃突然湊近她,壓低著聲音道︰「你終于知道了、失去至親的滋味……」

承妃聞言,倒吸了一口氣,用手緊緊捂住自己的胸膛。

「承妃!」永平帝忙走過來扶住她,向鄴妃沉聲道︰「鄴妃,你先回去吧。」

鄴妃望了望承妃,眼中透著一種莫名的快感,道︰「妹妹保重,告辭了。」

回身牽了寧陽,出了承靜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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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葭回到蒹葭宮時,已近三更了。

推開梨花門,只見屏風旁立著一個淺藍身影。

「榆兒!」寧葭吃了一驚道,「你怎麼敢回這里?」

上次天玄道長差點……

寧葭事後多次想起那時的情景,尚心有余悸。

雖然後面的場景自己未曾親眼看見,但是天玄道長降妖的神威早已傳得滿宮皆知。

芳容繪聲繪色地說來,寧葭直听得冷汗也出來了。

榆兒看她,臉上淚痕未干,兩只眼楮還紅腫著,不知哭了多少眼淚了。

「三公主,對不起……」榆兒不知道說什麼,月兌口說出了這麼一句,卻又覺得太輕,沒有一點分量。

「不、沒有,」寧葭走到她面前道,「你千里奔勞,治好了二哥的病,我還沒能謝謝你呢。」

「我應該把他平安帶回來的,不應該把他扔在蘭沃村……」榆兒神色黯然地道。

「也許,真有命數一說吧。」寧葭亦是神情哀傷,眼淚早已滾了下來。

榆兒也不知該以何言安慰,只默默地望著她。

忽然想起來,自己此來,原是受人之托。

「三公主,遲校尉在等你,你可要去見見他嗎?」榆兒道。

「他?」寧葭聞言,有些發愣,只大睜著眼望著榆兒。

「他急匆匆地來客棧找我們,很是擔心你呢。」榆兒道。

「我、不能見他……」寧葭道,眼淚又滾了下來。

「為什麼?我帶你出去,不會被人發現的。」榆兒道。

「父皇他、已將我許給別人了……」寧葭道。

「蕭三公子?他的事,你知道了嗎?」榆兒道。

寧葭一邊擦眼淚,一邊點了點頭。

「且不說他現在是這般模樣,便真是無罪釋放,我也會想辦法成全你和遲校尉的,你放心吧。」榆兒拉住她的手,向她點了點頭。

「我、父皇他……」寧葭仍是滿心猶疑。

榆兒扯著她往外就走,拉開梨花門,走了出來。

「榆兒、不、不行……」寧葭小聲道,「我不能出宮……」

一邊向後掙月兌了手。

榆兒回身望著她,緩緩道︰「你能活多久?想等死了再後悔嗎?」

寧葭聞言,怔愣無語。

榆兒將她抱起,躍上了五尺高的宮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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