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穿之佟佳格格 規矩

作者 ︰ 一夢三載

「心懿姐姐,這冥王的僕從怎麼能這樣呢?他們制造了地獄中的陽光,誤導了奧路菲,結果尤麗黛灰飛煙滅了。」胤和弘皙遺憾地搖了搖頭,異口同聲地控訴。「因為他們希望冥王永遠能听到喜愛的琴聲,更不願意開死去的人復活的先例。」心懿嘆了口氣,頗為無奈地解釋。

「恩特和莫講什麼故事呢?小十五和弘皙听得如此專注。可你為何講完後卻在那兒唉聲嘆氣的。」康熙大步走進亭中,一掀袍,端坐在主座上,笑看著三人。待三人請安後,生性活潑的胤和弘皙像兩只小麻雀,圍著康熙,七嘴八舌地將天琴座奧路菲的故事向康熙復述了一遍。

「奧路菲用美妙的琴聲打動冥王,使其同意讓他帶走自己早逝的妻子尤麗黛。結果他到冥界的第二獄時,卻因為冥王僕從制造的假陽光而誤以為已經回到了人間,便回頭看尤麗黛,而尤麗黛卻在此時灰飛煙滅了。」康熙听完後,喃喃地念叨道,沉思了一會兒,將三個孩子攏到跟前,鄭重地說道︰「其實冥王僕從做得很對。」。

方才嚴厲譴責冥王僕從的三人頓時啞口無言。「無規矩不成方圓。如果人人都能用自己的方法打動冥王,使自己心愛的人復活,那麼,冥界的規矩豈不是可被輕易踐踏?冥王又如何能服眾?冥王若是不能服眾,他的位子還能坐穩嗎?」康熙意味深長地看著這三個孩子,他知道對這三個孩子來說,他們更看重的是奧路菲和尤麗黛的感情,他們為這對可憐的有情人而唏噓不已,但他們也是皇室的孩子,尤其是弘皙,他可是太子的長子,他們需要明白法理高于人情,即使感動,也不能動惻隱之心。

就在此時,梁九功打了個千,在康熙耳邊低語了幾句。看著梁九功十萬火急的樣子,想必是出了什麼大事,心懿三人便打算請退,不料康熙很是從容地對三人說道︰「適才梁九功說太子的側福晉林氏難產,大人和孩子只能保一個,太子拿不定主意,特來請示朕。你們說,保大人還是保孩子?」。

康熙說著,眼楮慢慢掃過三人。弘皙猶豫不決,胤亦遲疑不定,只有心懿堅定地跪了下來,磕了個頭,鏗鏘有力地說道︰「請皇上傳旨保大人。」。「哦,為何?」康熙略有些不滿,適才他以冥王僕從的事做引子,告訴他們法理高于人情,可沒想到,一向聰明伶俐的心懿卻不明白,這讓他有些不悅。

「心懿求皇上下旨保大人是出于三點的考慮。」心懿頓了頓,看康熙並未動怒,便繼續說道,「一則,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保住大人,以後還會有子嗣;二則,即使保孩子,可這個難產兒可能會有後遺癥,能不能長大還是個未知數。如果冒然保孩子,可能到最後是兩個都保不住;再者,這個孩子從一出生就失去了母親,沒有母親的關懷愛護,他的日子能開心嗎?即使他能順利長大,當他知道母親是因為自己才去世的,他能釋懷嗎?」。說罷,心懿再次對康熙叩首,她在賭,賭康熙對仁孝皇後難產去世的遺憾,賭康熙對太子出生即喪母的愧疚,更在賭一個帝王對人情的認知。

「恩特和莫,方才你在解釋冥王僕從的行為時,可是提到他們這麼做是因為不願意開死人復活的先例?」康熙面無表情地看著心懿。「是。」心懿點了點頭,她有種不太好的預感。「你可知道宮里的規矩?知道的話,就復述一遍。」康熙只是低頭轉著拇指上的翠玉扳指,並不看心懿。「宮里的規矩是……,是……」心懿用力抿了抿嘴唇,看了看面無表情的康熙,艱難地答道,「保子。」。

吐出這兩個字後,心懿有些癱軟,她開始明白帝王的無情,現在是康熙,將來就是她表哥。即使她現在很難從既是兄長又是良師的胤禛身上找到冷面雍正的影子,但一旦他坐上了那個位子,他也會變得毫不留情,刻薄寡恩,不僅是對隆科多和年羹堯等功臣,更是對胤胤等威脅著他皇位的兄弟。

「梁九功,跟太子說,照規矩辦。」康熙站起身來,扶起了心懿,頗為嚴肅,「記著,孩子,別讓你的感情戰勝理智。」,說完便大步流星地離開了。「怎麼可能呢?」,心懿在心中默念道,她最放不下的便是友情,親情,愛情,她雖不認為自己是拯救眾生的聖母,但她想讓每個她愛或愛她的人都過得幸福,哪怕幸福的時間只有一瞬。

心懿前世生活在法治社會,自然知道法大于情的道理。現在換了個時空,康熙所說的法理,在心懿看來,就是確保他能坐穩那把龍椅的各種規矩。有些,在心懿的意識里就是屬于滅絕人性的封建糟粕,比如這「保子棄母」。而在心懿心中,最重要的莫過于人的生命,她最是看不慣以守規矩為名義把生命踐踏在腳底的行為。

听了康熙今天的這一番話,心懿的心瞬時涼了一截,她不知道將來康熙是不是也有可能依據法理高于人情的原則處置她,想到這里,她不禁抖了抖。其實心懿不知道,日後,她才會真正理解康熙所說的「規矩」,而當她真正領悟其中的內涵時,她才能明白,有些悲劇,是不可避免的。

心懿三步並作兩步地奔向胤禛的居所。雖然她已經猜到,如果今天是胤禛處置太子側福晉難產的事,他也一定會選擇保子,但心懿想知道如果今天難產的是他身懷六甲的妻子,那他會怎麼做,還會保子嗎?他真的能狠下心來「棄母」嗎?為了胤胤禎他們的未來,也為了自己的未來,她決定再賭一回。

「表哥!」心懿似一陣旋風,大步跑進了胤禛的書房。「恩特和莫這麼急沖沖地,有什麼事嗎?」胤禛從容地放下筆,看著焦急萬分的心懿,不解地問道。心懿搓了搓手,咬著嘴唇,醞釀了些時候,緩緩說道,「表嫂還好嗎?」。「雨晴啊,她很好啊。太醫剛才來請過脈了,母子均安,現在正在歇晌呢。你來找她的?」胤禛疑惑地看著心懿,他實在不覺得妻子能有什麼事能讓心懿急成這樣。

「我是……我是听說……我是听說太子的側福晉難產。所以……所以……特地來向表哥要一句話。」,心懿抬起頭,期冀地望著胤禛。「這事我也听說了。可恩特和莫想要我答應什麼?」胤禛此時著實有些模不著頭腦,這小丫頭不在承乾宮練字背詩,關心太子側福晉做什麼,便微微微眯起了眼,有些嚴肅地看著她。「如果……如果……表嫂……如果表嫂也難產的話,表哥一定要選保大人!」心懿鼓起勇氣一口氣把這個請求說了出來。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胤禛沒有說話,心懿雖然也是沉默不語,卻越來越焦急。「對不起,恩特和莫。表哥不想騙你,但表哥還是會按規矩保孩子。」胤禛別過眼去,不再看心懿,肯定地說道,他知道這個答案對于心懿來說太殘酷了,可是生活在紫禁城中的孩子,最好能早些在殘酷的現實中成長起來,這樣才能保護自己。

「為什麼?為什麼?!」心懿控制不住地喊道,淚水在轉瞬間打濕了胤禛臨的字,濃墨隨著淚水漸漸化開,暗黑色的墨汁好似那無盡的黑夜,籠罩在心懿的心頭。

「因為這是規矩。皇室就是要給天下臣民做出守規矩的典範!如若不然,何以立威,何以治理天下!」胤禛硬下心來,嚴肅地道,他必須讓心懿醒過來,否則,受傷的只能是她自己。

「我明白了。」許久之後,神色落寞的心懿淡淡地答道,她的眸子失去了往日的神采,變得有些晦暗不明。心懿明白了,即使知道歷史,她也不一定能改變它,不一定能避免悲劇的發生。心懿有些不甘心,她不想看著胤他們步入萬劫不復的深淵,可想讓胤禛改變,改變帝王冰冷無情的心,似是不太可能了,那麼,她該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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