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穿之佟佳格格 南巡3

作者 ︰ 一夢三載

一抹殘陽帶著火熱的溫情散落在雷峰塔的韜光中,南屏山的林濤竹海,波光粼粼的西湖,在夕陽下分外妖嬈。

「雷峰塔當屬雷峰夕照的點楮之筆。如果只有碧波蕩漾的西湖和天邊的夕陽,西湖倒影夕陽,天與湖用相同的顏色渲染,仿佛是一個不可分割的整體。這樣的景好似幻境,給人一種空曠卻略有些空洞的感覺,而且光與影的變化只在南屏山,整個畫面缺少層次感。」心懿望著西沉的落日,享受著陣陣清爽的湖風,對一同倚欄而立的富森說道。「不錯。雷峰塔看似破壞了天與湖的和諧感,但實際上它是天與湖的接點。」富森看著沉浸在美景中的心懿,淡笑。「可惜,明兒就要離開杭州了。」心懿微微嘆了口氣,搖了搖頭,頗為遺憾。

因為腿傷,心懿得以在杭州多住了些日子,不過眼下早已痊愈,明日便要返京。想到此,她不禁有些傷感。她很想永遠留在這如夢如幻的山水間,這樣,她就可以遠離宮廷的紛爭和皇位斗爭的殘酷,但有些事不會以她的意志為轉移,該來的總會來的。

「沒關系,下次南巡的時候,咱們再一起來。」富森了解心懿的心思,知道她眷戀這青山綠水,明白她欣賞縱情山水的逍遙自在,理解她對紫禁城中刻板生活的厭倦,只是他無力違抗皇命,只能安慰,「蘇州亦是秀麗典雅,美不勝收。到了蘇州,咱們就去沈園見額涅。听人說,沈園美景如畫,不僅有小橋流水與粉牆黛瓦,更有前明古跡和歷代藏書。」。

兩人來到蘇州時正趕上清明,潤如酥的春雨淅淅瀝瀝地打在青石板路上,煙霧迷蒙,似是為姑蘇古城蒙上了一層絲質面紗,輕柔,婉轉,動人。♀

兩人馬不停蹄地來到沈園,叩門之後許久,才有一中年男子來應門。「二位是來投宿的吧。我們這兒沒有客房,你們還是趕快到前邊的客棧去吧。」中年男子說著便要掩門,卻被富森一把攔住。

「請問沈宛是否在此?」听到沈宛,那中年男子煞是驚訝,愣愣地看著富森和心懿,結結巴巴地問,「你們是誰?」。富森恭敬地做了個揖,溫和地答道︰「我叫納蘭富森,家父是納蘭性德。」。

「納蘭性德!」中年男子指著富森,指尖顫抖著,似是不相信富森方才說的事。「你……你……你叫富森?」中年男子咽了口口水,眼中滿是驚訝。「是,富強的富,三木之森。沈宛是我的母親。」富森微微一笑,聲音鏗鏘有力。

「好……好……我是陳福,是沈府的管家。當年就是我去京城把你娘接回來的。我這就帶你去見你娘。」陳福的眸中滿是淚水,卻也透著難以言喻的激動和欣喜,他輕輕地拍了拍富森的背,喃喃念道,「如果小姐能看到少公子是如此的英姿勃發,玉樹臨風,她……」。

富森和心懿靜靜地跟在陳福身後,卻不知為何,他將他們帶到城外一座高聳的青山上。陳福艱難地抬起手,指了指朝北的墳塋,傷感地說道︰「少公子,你母親在這兒。」

此話猶如晴天霹靂,富森瞪大了雙眼,呆立在原地,難以置信地看著這座墳冢。片刻之後,他飛速跑到碑前,手指劃過碑身。「沈宛之墓」四個大字,仿佛是一把利刃,直直地刺進了他的心房。

淚水橫流的富森緊咬嘴唇,他不相信自己翹首企盼的母子相見之日竟是遙遙無期,他不相信自己等待了十三年的重逢之日竟是得知母子天人永隔之時,他不相信年初一還寄信關懷鼓勵他的母親竟然在短短三個月中與世長辭。♀

「你說,母親是什麼時候離世的!什麼時候!」富森一把揪住陳福的衣襟,怒吼著。心懿不知該如何安慰富森。她也設想過許多種富森與沈宛相見的情形,卻不曾想過竟會是這樣,真可謂是相見不如不見。「富森,你冷靜些。听陳福慢慢說。」心懿看著有些失控的富森,趕忙上前把他拉開。

「少公子。」陳福撲通一聲跪倒在地,聲淚俱下,「沈宛小姐是十年前的五月初九去世的。她臨終交待,一定要葬在蘇州城最高處,而且墓要向北,這樣……這樣她就能望見在京城的你。」。「什麼!十年前!那麼……」富森突然想到了母親寫給他的那些信,如果母親十年前就去世了,那麼,他為何每年都能收到母親的來信?

「每年正月初一,我都會收到母親寫給我的信。我看過母親親手抄寫的阿瑪的詩詞,那詩詞集上的字跡和信上的字跡是一模一樣的。你告訴我,如果母親十年前就去世了,那麼這些信是從哪兒來的?」富森趕忙扶起陳福,急切地問道,他的眼中有焦急,有期盼,有痛楚,有心酸,無數種情緒糅雜在一起,讓人看不清他的心境。富森不願意相信母親已經逝去的殘酷事實,唯一能證明母親尚在人間的證據便是那些飽含對兒子的期待和祝福的信。

「那些信……那些信……嘿,那些信是沈宛小姐在京城的時候就已經寫好的。她把這些信交給你的叔叔揆敘,請他從你五歲開始,一年給你一封。她一共寫了十六封信,直到你到弱冠之年。」陳福看了眼富森,狠下心來,徐徐說道。

「不……這不可能……」富森踉踉蹌蹌地走到墓前,雙膝一彎,重重地跪下,雙手握拳,狠狠地砸向被春雨浸潤過的泥濘土地。泥土飛濺到他淺靛青長袍上,似是沈宛那來自天國的淚水,久久地印在他的身上。

心懿緩緩踱去,讓他靠在自己的肩上,輕柔地拍著他,「想哭就大聲哭出來吧,別憋著。」。富森抑制不住心中的悲苦,漸漸抽噎起來,而心懿只是靜靜地抱著他。心懿知道,現在任何的語言都是多余的,他需要的,只是一個可以給他依靠的肩膀,一個可以傾訴天人永隔之痛的摯友,一個可以站在他身旁陪伴他的親人。

良久之後,心懿扶著目光空洞,神情沮喪,步履維艱的富森一步一步地走下山。

當日,富森便發了高燒。心懿知道,身體受涼不過是誘因,真正的病因恐怕是心寒。原本的期待變為無盡的愁苦,這一切來得太突然,他沒有心理準備,因此被傷得體無完膚。

富森喝過藥後便昏昏沉沉地睡去,而心懿只是安靜地坐在床頭的繡墩上,不時替富森換上冰涼的濕帕子,看著平日里氣宇軒昂而如今憔悴痛楚的富森。她只想坐在這兒陪他,心中卻有一種莫名的情感,是為報他搭救自己的恩情,還是……

第二天清晨,富森悠悠轉醒,卻見心懿趴在自己的床頭,一只手握著一方濕帕子,另一只手被頭枕著。她似是極為疲憊,即使保持著這樣別扭的睡姿,她依舊睡得沉。富森溫柔地看著心懿,小心地給她披了件衣服,輕聲說道︰「幸好還有你在我身邊。」。

「來,嘗嘗,這可是本格格的最新發明!」心懿興沖沖地端著盤水晶燒賣,獻寶似地跑到富森面前。「這是……」富森放下手上的書,好奇地看著這些皮薄湯多、晶瑩剔透的小食,小心地夾了一個,細細品嘗起來。「真好吃!謝謝你,心懿!」富森溫暖地笑了笑,這些天以來,心懿給病中的他做了很多稀奇古怪的吃食,每一樣都十分精致可口,他很感謝心懿的悉心照料,卻不知該怎麼表達才好,只能對她說聲謝謝。

「不用客氣。我可是天下食居的東家呢。這些小點,我是先給你嘗嘗,如果好吃,我還要在天下食居賣呢。」心懿嘻嘻一笑,她並不想讓富森感激她,她只希望這些美食能讓他的心情好一些。「對了,我看你的身體也好得差不多了,咱們不如出去走走吧。看看你,每天不是喝藥就是看書,小心再憋出病來。」心懿猛地抽走富森手中的書,拉起他,搖著他的手央求道。「好……好……」富森也想出去透透氣,江南秀麗的春景也許能淡化他的愁緒。

此時雲消雨霽,明媚的春日,隨風翩舞的垂柳,艷紅嬌女敕的桃花,金黃燦爛的迎春,火紅盛放的杜鵑……萬紫千紅總是春,姑蘇的春天可謂奼紫嫣紅。

「心情可好些了?」城外的虎丘山花爛漫,花香鳥語之間春意盎然,心懿拉著富森在花叢中跑著,時不時彎下腰來嗅嗅清雅的花香,開心地問道。

「嗯。」富森微微點了點頭,折下兩支粉女敕的牡丹,輕輕地插在心懿的雙平髻上。「你今兒正好穿粉色的漢服,本就輕裳飄逸,羅裙委地,再配上這粉紅牡丹,活月兌月兌一個牡丹仙子。」富森看著粉女敕雕琢,靈秀可人的心懿,笑得開懷,自得知母親早已過世的事後,他還從未這樣真心笑過。「討厭,油嘴滑舌。」心懿低下早已羞紅的臉,她還從來沒有被一個男孩如此稱贊過。

「既是賞春,就得有情趣嘛。」富森看著害羞的心懿,壞笑道,「綺麗的春景配上傾城的美人,真是賞心悅目啊!」。

「你再說!小心拳頭!」看著心懿順勢就要打過來,富森趕忙跑到一旁,而心懿揮舞著拳頭緊追不舍,富森只得笑嘻嘻地「抱頭逃竄」。花瓣伴著輕柔的春風飄舞著,兩個追逐嬉戲的身影在花海中若隱若現,而那歡笑嬉戲的聲音久久回蕩在天地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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