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心底生出一聲感嘆,這是壓抑了八年的情緒。♀但喬澤絕不會問出口,更不會在任何人面前表現出來。
他拉開領帶,眉頭深鎖。腦中迅速把袁央能去的地方過濾了一遍。若沈墨凝真是興師問罪來了,喬明遠應該不會輕易放他上樓。
她的哭聲應該和他們無關,會不會像小時候那樣,摔跤了?迷路了?有人欺負她了?
點上煙,才驚覺。十幾年,他對她的一切都停留在八年前,現在的袁央于他而言是陌生的。
或許該問問童鳳雪,正想著‘曹操’就跑了進來︰「姨夫讓你去市殯儀館接嫂子。♀」
童鳳雪叉著腰,一臉埋怨的瞪著喬澤。那眼神,那語氣,讓喬澤猛然站起,眸色一沉,風一般沖下樓。
喬明遠自偏癱後很少出門,當喬澤跑出門時,喬明遠的車剛從車庫駛出。剛才著急,喬澤的風之子就停在門口,他拉開車門就鑽了進去。
這時,沈墨凝拄著拐,一步一跳的追了出來︰「阿澤,等等我。」
喬澤看了她一眼,踩下油門轟鳴而去。♀
童鳳雪慢悠悠跟出來,伸伸胳膊,夾著嗓子揶揄︰「人要臉樹要皮,做什麼不好非要當小三。」
沈墨凝本就不是省油的燈,見喬澤這樣已經是一肚子火。直接瞪向童鳳雪,漂亮的丹鳳眼都要變了形。
「你說誰呢?」
「誰是小三我說誰,你著什麼急?」說著童鳳雪跳下台階,準備去殯儀館看好戲。
沈墨凝氣的直咬牙,舉起拐杖朝著童鳳雪扔去。別看童鳳雪肉乎乎的像個丸子。可身形甚是靈活,輕輕一閃。扭著身子朝沈墨凝做了個鬼臉,跑去了車庫。
***
殯儀館雖然也在郊區,可一路上還是有不少紅燈。
喬澤那招搖的風之子,一路轟鳴,見縫扎針,不足半個小時就到了殯儀館,喬澤並沒有立刻下車。點上煙,心口像是壓了塊巨石。
兒時的記憶點點涌上心頭,就像濃密的水草,纏上他的心。
「喬哥哥,我害怕一個人睡。」
「小央乖,哥哥陪你睡。」
「喬哥哥,同學們笑話我不會游泳。」
「小央乖,哥哥教你跆拳道,誰再說你你揍誰!」
「喬哥哥,我為什麼不是爸爸、媽媽生的?」
「因為小央是天使,天使的爸爸、媽媽住在天國。」
是愧疚,是不舍,是心痛,是萬般的自責悔恨,若再有一次,若老天再給他一個機會……雙手捏拳,狠狠砸在方向盤上。
晦暗的深眸,死死盯著不遠處的玻璃門。像是要泣血!她就在里面,可他卻沒有勇氣進去。甚至無法想象她躺在那冷冰冰的樣子。
她那麼膽小,那邊的世界那麼黑那麼冷,她會不會哭?
她那麼笨,要是被小鬼欺負,會不會無家可歸?
晶瑩的液體終于滾落,堅冰一樣的眸子變得柔軟,從沒有一刻像此時這般錐心刺骨。
就在喬澤想要下車,忽地從玻璃門里走出了一個熟悉的身影。一身黑色,襯得蒼白的臉色更顯憔悴。她朝大門的方向望來,眼神明顯一亮,好像世界都被此點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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