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為爾赴平生
回宮以後的日子很是平靜,除了皇後差人來給扶煙送些吃的用的,沒有人再來這里,連陸弦和付修域都沒有來,這里一時間又靜的可怕,大家好像又突然忙起來了。
大婚在即,三天之後了。
「這故鄉的雲,故鄉的人,最念的還是這故鄉的玉蘭。」扶煙坐在院中,手里捧著一壺酒,喃喃自語。那次突然暈倒之後,付修域就很凶地對她說不能再喝酒,不過說歸說,說不定扶煙自己早已經忘記了。
「公主好興致。」听見聲音,扶煙抬頭瞧瞧,陽光刺著眼楮,看不清來人的面容。不過看輪廓應該也是個韶華姑娘。
門口的人兒緩緩走了進來,在扶煙身旁坐下。一身粉衣,嘴角掛著淺淺的笑容,她也是美麗的,不過同扶煙的美麗不同,面前的人兒美在精致,而扶煙勝在靈動。
粉衣女子端起桌上的茶輕抿一口,凝目說道︰「公主,我是付修域的妹妹付修容。」
扶煙的腦袋飛快轉動著,付修域好像說過的,他有一個妹妹,不過記不清名字了。
因著喝了些酒,扶煙疲憊極了,腦袋也有些暈,傻傻笑了一下︰「來,喝酒。」朝著付修容抬手說道。
付修容也不是羞怯的女子,隨即接過杯子一飲而盡,原本想這個公主定是刁蠻任性的,想不到如此爽快親切,倒是自己誤會了她,怪不得自己哥哥和陸弦哥哥對她這麼好。
「你和你哥哥一樣叫我扶煙就好了,別老是公主公主的,一點也不習慣,也是我還有用,不然怕是要待在這冷宮一輩子了。」扶煙搖了搖腦袋,是想要把修容看得清楚些。
修容看著扶煙,她已經醉了,眼楮里溢滿淚水,但還在笑著,嘴里悠悠說著許多名人的詞句,跌跌撞撞走到了一棵高蒼青翠的玉蘭樹下,靠在那兒,慢慢閉上了眼楮,然後有大顆大顆的眼淚落下。風把玉蘭花瓣吹上了她的衣袂,長發輕拂,驚艷了這一地春意,一地相思。
她說︰「簾卷梨花丹青簇,
半卷淒涼半卷茶。
連房朔話平生,
不知何處尋跡人。
修容突然心里百般滋味,自己從小有兄長父母疼愛,而她就只能與牆草蟲蟻為伴,听說她的母親在她只有兩歲的時候便去世了,這麼多年,她是怎麼熬過來的?
要多堅強,才敢念念不忘?
修容在她身上放了一封信,悄悄離開。
大殿上。
「什麼,鄭國突然南下,現在已經攻下了幾座城?」皇帝大發雷霆,一把推翻了桌子上的奏折。
堂下的大臣一哆嗦,紛紛跪倒,齊聲大喊︰「皇上息怒。」
兵臨城下,他怎麼能不生氣。
「陸弦,陸弦呢?」命他速速帶精兵前去阻截。皇帝的聲音听起來竟有些慌張。
「回稟皇上,陸將軍身染重疾,已經告假,現在恐怕是派不出人了。」一名大臣低著頭,說話聲都在顫抖。
「那你們快點想辦法呀,都是廢物,廢物,朕平時白養著你們了……」
退朝之後,皇帝徑直去了太子府。
「太子,太傅呢?」
「父皇,你怎麼來了呢?」太子的聲音稚氣未退,听著讓人不覺放緩了語氣。
「皇上萬福金安,怎麼今兒有空到這里來了?」付修域端上了一杯茶,表情一直淡淡的。
皇帝就顯得很是焦急了。
「付愛卿,鄭國揮軍南下,現在已經打到家門口了,听聞你文武雙全,朕現將兵權交于你,命你即刻趕去擊退敵軍,羽國的命運就交給你了。」
付修輕笑跪下說︰「臣願為皇上解憂,萬死不辭。」
付修域穿上鎧甲的時候,多了些堅毅的氣質,與陸弦相比,眉眼倒是生出幾分精致。
事實證明,皇帝的決策是對的,付修域一帶兵出征,士氣大增,加上驍勇善戰,幾天時間,敵軍節節敗退,這氣勢,絲毫不弱于幾近百戰百勝的陸弦,簡直要成談域色變了。
冷宮里的扶煙依舊日日喝酒臨畫作詩,這外面發生的事本與她沒有任何關系,父皇麼,其實扶煙一直覺得自己只有母親,畢竟當初如此薄情寡義,要是沒有旁人的提醒,怎麼會記得他還有個女兒在冷宮呢?而且因為這件事,可以不用嫁入鄭國,何樂不為。
御書房。
「皇上,依微臣之見,此事必有蹊蹺,為何陸弦大將軍突然生病,而且鄭國並沒有可以足夠打敗我們的把握,臣猜測……」
大臣沒有再繼續說下去,皇帝沉吟一會,淡淡道,走,去將軍府看看陸愛卿去,這幾日朕也是忙昏了頭,竟然把這等大事都忘記了。
門外一個小太監迅速跑到了貴妃宮里。
「貴妃娘娘,皇上要去將軍府看陸將軍。」
沈貴妃頓時花容失色,立刻派親信趕往將軍府。
陸府。
皇帝幾乎是氣沖沖地進了陸府,嚇得丫鬟和家丁跪倒了一片。
「陸弦呢,快讓他出來見朕……」皇帝的聲音里充滿了憤怒,竟然還有一點點的痛惜。
門口站著一個小丫頭,戰戰兢兢地說道︰「皇上,陸將軍身染重疾,近不得身,奴婢……」
「滾開,一個奴才竟敢擋住皇上的去路,不想活了,」說罷,皇帝身邊的侍衛一把推開了丫鬟。
「王守衛,何必為難一個小丫頭呢,他只是奉我的命令辦事而已。」聲音听起來虛弱極了,像是生死垂危的病人。說話的人自然就是陸弦了,只是怎麼變成如此模樣,眼眸深陷,形體消瘦,只是幾天就仿佛老了幾十歲。
皇帝和他身邊的人都是一震,半天說不出話。
「陸愛卿,既然你仍在病中,那朕就先回宮了,改日再來看你,這是什麼病如此嚴重,明天叫御醫來看看。」
陸弦跪下謝恩,一行人浩浩蕩蕩出了陸府。那一晚,陸弦的房間燈亮了一整夜,隱約間看見有兩個人影在燭火的映襯下微微顫動。
「陸將軍,付大人已經準備妥當,等您消息。」
「好。」
皇宮,玉蘭這幾日開敗了許多,看著多了些淡然的韻味。
皇帝夜入陸府後的第三天,戰情已經基本穩定,陸弦進宮面聖,氣色比起幾日前已經好了很多。
「陸愛卿,你可以等身體好些了再進宮來的,現在戰事有付愛卿處理,已經無礙啦。」皇帝今日看著也精神不錯,該是日日傳來捷報,高興的。
「皇上,臣今日來是有事相求。」
那天,皇上的御書房內只有他和陸弦兩人。
一大早,扶煙就開始撫琴,心里一直不安,那日修容來的時候給了她一封信,上面的字很是隱晦︰風雲變。這幾個字她理解得太不清楚了,後來听宮人說陸弦染病,鄭國突然來犯,才對那幾個字頗有體會。就越加焦急。
扶煙抬頭看著明淨的天空,喃喃說道︰「我這是要成為罪人麼?」
書房內,燻香的味道若隱若現,聞了之後讓人覺得神清氣爽。
「愛卿,有什麼要求盡管提出來,只要是朕能做到的,一定會盡量滿足你。」皇帝瞧著桌上的奏折,沒有抬頭看坐在側面的陸弦。
「皇上,可否收回讓扶煙公主嫁入鄭國的成命?」
皇帝有些驚詫,難道過了這麼久,還不死心麼?「愛卿,如今鄭國向我們犯難,這親事恐怕也不作數了。」
陸弦一皺眉接著問︰「萬一來犯的並不是鄭**呢?」
皇帝面色大變幾乎是吼了出來︰「這件事果然和你有關系,逆賊,你想干什麼?」
陸弦也不說話,直直逼近皇帝,只是下一秒,一把劍直抵皇帝下顎。
「來人吶,救駕,救駕,」皇帝的聲音充滿了恐懼和慌亂。
這時候,門吱呀一聲開了,來人是付修域。
皇帝大喜︰「付愛卿,快替朕殺了這個逆賊,今後你就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了。」
付修域玩味一笑,「皇上,多謝你交予臣兵權,其實並沒有鄭軍來犯,只是陸將軍帶著親信偽裝而成。好了,該知道的你都知道了,黃泉路上,珍重。」
皇帝還想說話,付修域劍鋒一遞,連慘叫聲都沒有,氣絕身亡。
「修域,你不告訴他殺你全家的真相了麼?」
「罷了,我早已不再恨他,他算得上是個好皇帝,但是,現在我突然有了殺他的理由。」
我要殺盡所有阻礙你幸福的人。
羽國十七年,當朝太傅謀權篡位,改國號為洛,從此,江山易主,物是人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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