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當年故人游
第二日天還沒有亮的時候,昨夜皇上留宿染瑤宮的事就已經傳遍了整個皇宮,玉蘭一下子全都鑽了出來,靜靜掛在枝頭,似乎是在看這一場不知勝負的好戲,看這人間的世事無常。♀
付修域醒來的時候,頭很痛,一只手臂像是被什麼東西壓了一晚上,正準備喚來丫鬟,突然看見身旁還有一個人。
她在睡著,玉藕般的手臂還搭在付修域的身上,眉眼都是微笑,發絲微亂,胸口春光若隱若現。
付修域一下子亂了心緒,只記得自己昨夜似乎是喝多了,其余的事情一點也想不起來。
正在慌亂的時候,小太監進來了。
「皇上,該上早朝了。」
付修域木訥地坐在床上,沒有說話,就只是呆呆地任小太監匆匆穿好衣服,然後失魂落魄奪門而出。
當屋子里的最後一縷光線消失的時候,床上的人兒輕輕睜開眼楮,掀開被子看見那刺眼的紅色,一下子愣住了,半天沒有說話。
「我到底是在干什麼?」
昨夜,付修域的動作很是溫柔,他的吻,他的輕撫,每一個動作和表情都深深印在繭月的眼中,即使,他叫的是別人。
「煙兒。」
那一聲聲的輕喚,刺痛了繭月的心,就在昨夜,她突然明白一個道理,付修域愛的,只有扶煙。
重描眉柳,不見當年故人游。
今天大早,陸弦一進宮就听見宮人們說付修域昨夜留宿染瑤宮。一時間勃然大怒,正準備找付修域討個說法。
上早朝的時候,付修域神情恍惚,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陸弦自然也不是不分青紅皂白的人,看見付修域這樣,想著該是另有隱情。
一下早朝,付修域和陸弦一前一後默默去了御書房,一路無言,各懷心事。
兩人坐定,丫鬟們端上了茶水,看著臉色不對,便默默退下了,屋里一下子只剩下他們兩個人。♀
付修域突然長長嘆了一口氣,表情輕松了不少。
「陸弦,感覺只有對著你和煙兒的時候,我才可以徹底地放松吶。」
陸弦笑了笑,輕輕問道︰「你和繭月怎麼回事?」
付修域面色一沉,略帶了些愧疚。
「陸弦,我……我是真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陸弦抬頭看著窗外,不再說話。他只是覺得有些無奈,時至今日,看來繭月是不能離開皇宮里了。
「修域,繭月和煙兒,你只能選一個。」陸弦慢慢吐出了這句話,一臉的淡然。
「我現在是皇帝,自古以來哪一個皇帝不是三妻四妾……」
語畢,陸弦一臉震驚地看著付修域,不只是震驚,還有深深的心痛。
「修域,你變了。」若是以前,陸弦一定會暴跳如雷,然後拂袖而去,而這一次,他沒有,只是嘆氣,然後一杯一杯喝茶,最後默默離開。
很多年以後,付修域依舊記得陸弦那一天說的話,決絕和冷冽,眼楮里的柔色消失不見。
「修域,從今以後,你是君,我是臣。」
這幾日的玉蘭開得正好,又成了一大片的白色,只是,這宮里少了可以與玉蘭融為一色的人了。
那日,扶煙從老人那兒拿走傘以後,突然開始寶貝起這傘了,因著那天老人講的傳說,不管是真是假,反正扶煙是信了。
「嘿,你拿著一把破傘看啥呢?」黎初一張大臉突然出現在扶煙的眼前。
扶煙白了他一眼,沒有說話。
黎初討了個沒趣,自己躺下了,卻翻來覆去地睡不著,也听見扶煙那兒還有聲。
「黎初,你到底是什麼人?」黎初一愣,想不到扶煙竟會如此問他,一時間不知如何回答。
「罷了,你不想回答也無妨,相遇便是緣分了。」屋子里黑黑的,只有扶煙的聲音輕輕飄了過來。
「我們來說說話吧,想來你該是睡不著的。」黎初一向說話都是輕描淡寫的,現在突然多了些小大人的味道,到讓扶煙不太適應。
「嗯,說什麼呢?」
「我給你講個故事吧,是蕭國民間到處流傳的。」黎初的聲音突然嚴肅起來,仿佛是要說一件多麼神聖的事。
「蕭國地處南疆,少數民族很多,不過以苗族最為主。那時候,苗族還是由著大祭司統治的,大祭司擅長用蠱,因著這一獨門絕技,把另外的許多少數民族征服,建立了蕭國。後來出了一位女祭師,一心研究蠱毒,到她去世之時,已經有了出神入化的造詣。
這位祭師發明了一種很是殘忍的蠱毒,要以自己肉身為引,和苗疆里所有的毒蟲一起煉制,方能有毀滅天地的力量……不過這應該只是個傳說罷了,因為畢竟百年來,未人相聞。」
黎初滔滔不絕地說著,言語專注,竟帶著點點的艷羨之意。
過了半天,黎初突然發現扶煙那兒沒有了聲音,輕輕喚了聲︰「嘿,睡著了麼?」
扶煙迷糊中嗯了一聲,顯然是已經半迷糊的狀態了。
黎初突然覺得不高興,自己說得那麼激情,扶煙竟然能睡著了,實在是深深的挫敗感。
屋子里一下子安靜了下來,只听得見窗外刷刷的雨聲,枕著這雨聲入睡,也是極好的。
「你叫什麼?」黎初突然出聲,帶著深深的疑問。
過了一會,那邊幽幽傳來聲音。
「扶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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