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一指破流年
宮里的人形形色色,性格各不相同,卻可以在對著皇帝的時候,通通變成了一個模樣,說不清這到底是皇帝的威嚴,還是人性的悲哀,有志之士若是遇上那麼一個志同道合的人,那成為生死之交只不過是時間的問題。
陸府。
「將軍,沈公子來了。」
小廝進來的時候,陸弦正端著一杯茶,默默沉思。經歷這麼多的事,他早已不是當年有勇無謀的模樣,想著這個沈過該是大有來頭的,那日他讓人出去打听,就那麼大街上隨便問了一個人,就知道了。可見他是故意引人注目。說不定正是要讓他輕松找到。
加上下雪的那一日,陸弦發現沈過的窗子外面就可以看到將軍府,著實是讓他起了疑心,現在雖是還沒有正式發兵,但確實是已經滿城風雨,是別國派來的細作也說不定。
陸弦自然是瞧著沈過的才華和性格,不願與之為敵,才幾次三番地試探,這不,又讓小廝去請他了。
「我馬上就到,你先去好生招呼著。」陸弦的聲音里竟然有一絲喜悅,連他自己也沒有發現。
沈過今日穿了一件月白衫,臉色有些蒼白,可能是沒有睡好的緣故,陸弦進來的時候,他扯開嘴笑了笑。♀
「陸將軍真是見外了,只不過是小事一樁,竟引得將軍時常記掛于心,若是今日在下不來,到是沈某的錯了……」剛說完,沈過就大笑起來。
他的聲音是好听的,雖然听著有些沙啞,但是感覺像是後天造成的,若是你仔細一听,其中的細膩隱隱可現。
陸弦一愣,也笑了出來。
「哈哈,今日請沈公子前來,吃飯賠罪只是次要的,而是想與沈公子切磋武藝,不知沈公子意下如何?」陸弦說的很是誠懇,讓人不忍拒絕了。
沈過面色一變,隨即又恢復常色。
「在下怎敢與陸將軍的武藝相比,不過自然不會拂了將軍的興致,哈哈。」
陸弦一皺眉,難道他判斷的不對,這沈過武功平平,看他剛剛略微慌張的樣子,不像是假的。
這下子,陸弦更加疑惑了。
偌大一個將軍府,兵器自然是很多的,小廝帶著沈過進去的時候,他只是隨便揀了一把劍。淡然地模樣,讓很多人不由地敬佩起來。
「陸將軍,在下得罪了。」剛說完,劍鋒一遞,朝著陸弦攻了過去。
陸弦笑了笑,提劍應戰,所有人自然是看好陸弦的,放眼洛國,陸弦的武藝只怕是無人能敵。♀
不過卻讓下人們有些疑惑,陸弦從來不是愛出風頭的人,更別說會與別人切磋武藝,在大家的記憶里,只見過陸弦曾與當今皇上過了幾招。
三招,沈過被擊退了幾步,陸弦再攻上的時候,他竟然沒有抵擋,而是定定站著,把這院子里的所有人都嚇了一跳。
陸弦見狀,急急收住劍鋒,有些惱怒地看著他。
「你怎麼不擋?會受傷的。」陸弦吐出的滿是擔憂的語氣,讓所有人驚呆了。
剛說完,連他自己也覺得尷尬,可是就在剛才,他的心突然疼了一下。
沈過听見陸弦如此關切的語氣,也是一愣,隨即淡淡道︰「將軍不必再試探,是敵是友,自然會知道。」
沈過的聰明讓陸弦驚嘆不已,但是說的話也著實讓他尷尬了,愣了一會,讓下人收了兵器,輕輕說了句。
「傳膳吧。」
輕弄霞晚妝成玉,不解華年遲暮。
菜還沒上來,小廝急急從門口跑了進來。「將軍將軍,皇上來了。」
沈過面色一沉,轉頭看向一邊,不過他的局促卻讓就坐在一旁的陸弦看在了眼楮里。
「無礙,把他請進來便好。不過你該是不用請了,他自己會進……」陸弦話還沒說完,付修域就進來了。
「陸弦,來陪我喝酒。」付修域的聲音很大,听出來些落寞和無奈。
一進屋子的付修域瞧見還有客人,略微尷尬,朝著沈過笑了笑。
陸弦是生氣的,他的多次勸說對付修域毫無作用,確實是讓他心寒,可是見著付修域如此模樣,陸弦怎麼忍心再傷他。
「修域,這是沈過公子。」陸弦的聲音很是溫和,付修域以為會是冷漠的語氣,到讓他心中一暖。
十年生死非常夢,怎一個斷字能了?
「在下付修域。」付修域朝著沈過微微施禮。
「在下沈過,付公子有禮了。」沈過輕輕地回答,付修域還是一如既往,不關心的人一般不會正眼看。
不過,听完沈過的話,付修域輕瞥眼角。
他好奇的是,這沈過知道他的身份,竟然如此不卑不亢,倒是小瞧了他。
陸弦一直知道付修域都是這一副樣子,已經習慣了,用一個無奈的眼神看著沈過。
不過一會,菜就上來了,付修域看了一眼桌上的菜,立馬臉色一變,眼楮直直盯著陸弦。
這些都是扶煙愛吃的。
陸弦有些尷尬,低下頭來,自從扶煙走了以後,他日日吃的都是這些,從來沒有覺得膩煩,反而覺得溫暖。
過了一會,付修域幽幽說道︰「你竟然如此想念她,為何當初要放她走?」
陸弦腦海中一片空白,他也舍不得,可是他所知道扶煙心中所想,正因著愛她,所以才要放她走。
付修域此時心中也是五味陳雜,這個和他一起長大的男子,愛扶煙的程度絕對不會比他少半分。可是陸弦一直在用自己的生命去保護她,而付修域做的,是讓她哭,讓她絕望。
「兩位真是性情中人,何必如此,酒盞千杯,愁郁不過是痴念罷了。」沈過說完,輕輕一笑,揚手一飲而盡。
有一滴眼淚滴到了杯子里。
兩人回過神來,忘記了這還有個沈過,不覺有些失態,尷尬地挪了挪椅子。
「沈公子見笑了。」說話的是陸弦,他是真的長大了,會把自己的喜怒哀樂藏于臉下,因著經歷,所以成長。
三人都各懷心事,沒有再說話,低頭吃菜。
陸弦注意到,沈過的舉止有些奇怪起來,一直在不停地喝酒,也不看誰,漸漸臉上已經泛了紅暈。
陸弦突然想到什麼,眼楮眨也不眨地看著沈過。
付修域沒有注意任何人,剛剛的事把他所有的思緒都勾了起來,扶煙的一顰一笑,一言一行,還有第一次見面的場景,一次又一次在他的腦海中閃現。這個喜歡白衣的女子,怕是要成為付修域永遠的痛了。
染霜風沾琉璃瓦,君子長念離上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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