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一粒煙雨蒙
洛國皇宮。
自從繭月被罰禁足以後,不哭不鬧待在染瑤宮里,付修域有些奇怪,以繭月的性子該是哭鬧些時日,但是似乎是太安靜了。最近煩心的事有些多,也就忘記了。
付修域下了早朝就去了染瑤宮,繭月還沒有起。
「皇上駕到……」小太監尖尖的聲音響起,傳遍了整個院子,繭月也被聲音驚得醒來,一個個小丫鬟跑了過來為她更衣,動作很是迅速,弄得她愣在了原地。
付修域站在院子里,一個人也沒有,宮門緊閉,幾日不來,這里竟然如此冷清了。
然後,就听見屋子里傳來了聲音。
「你們干什麼?本宮還要再睡會……」繭月有些惱怒地說話。
「娘娘,皇上來了。」
「哈哈,難道是糊涂了?剛剛夢到有太監說皇上駕到,才被驚醒,只是個夢,你們如此緊張作甚……」邊說著,繭月笑了起來,聲音里一點的埋怨也沒有,似乎這樣清歡的生活也很適合她。
「月兒,本想著禁足這麼久你的性子該是收斂些,沒想到仍舊是劣根難訓。」付修域輕輕說話,推門走了進去。
整個屋子里的人都愣在了原地,連丫鬟們也停下來了手中的動作,繭月沒有回過頭,直到身站著的婢女抵了一下她的腰。
「皇上吉祥,今日竟然有空來,來,給皇上上茶。」繭月回過神來,急急說話,開始的時候,繭月總是想著付修域一定會來看她的,可是過了這麼久,等來了別的飛禽走獸,就是沒有等來付修域,于是,心里僅留的期盼在時光里化成了灰燼。
付修域也不是說話,踱步走到了桌邊,自顧自倒上了一杯涼茶。「你這煮茶的技藝是越來越好了,以後多送些來御書房,朕重重有賞。
今日的付修說話不自覺多了幾分溫柔,讓繭月受寵若驚,要是現在有面鏡子,一定可以看到繭月羞紅了的臉。
「月兒……你又沒有听朕在說話,怎麼,幾日不見,連宮中禮數都不懂了?」
「是,臣妾一定泡出最好的茶送去。」付修域望著一臉恍惚,回答也甚是迷糊,還以為平時這個鬼靈精怪的姑娘是生病了呢。
「可能是這幾日在屋子里憋出病了。」繭月的聲音越來越小,最後再也听不見。兩只手使勁揉搓著一角,像是未出閣的姑娘見著生人羞紅了臉。
付修域搖搖頭,無奈笑了一下。
「朕今日就是專門來赦免你的,以後你就自由了。」听了付修域的話,繭月並沒有很開心,眼楮里神色一黯,被付修域看在了眼楮里,微蹙眉頭,一地暖意涼了下來。
兩個人最常做的事,就是相對無言。
「對了,這次朕來是還有事情要告訴你。」
繭月乖巧地點點頭,一臉認真听著的樣子。
「朕和陸將軍過幾日要去蕭國拜訪,你就只能照顧好自己了,我已經吩咐下去了,若是你缺什麼東西,直接找內務府便好。」
付修域一說完。繭月的臉色蒼白如紙。
「皇上,此番前去可是做好了萬全之策?」繭月對的聲里隱隱有些擔憂,凝目瞧著付修域。
付修域端起茶輕抿了一口,神色淡然,看不出悲喜,只是握著杯的手加大了幾分力度,手指泛紅。
「女子不問國家之事。」付修域的語氣有些生硬了,冷漠得不容拒絕。
繭月識趣得閉上了嘴,喚婢女拿來自己一直在學的女紅,再也不說話。
付修域小坐了一會也離開了。繭月一直在用余光看著付修域,他的眉眼還是一樣俊美無儔,只是其中深深的憂愁,再也去不掉。繭月很想伸手撫住他的面,可是,當年可以為他奮不顧身的勇氣,似乎已經用完了。
後來的後來,當我再遇到任何事,再也沒有了當初想要迫切告訴你的沖動。
然溪和闌成了結義姐妹。
听到這個消息的時候,左林似乎是有些生氣。可是因著有黎暮撐腰,左林只是冷哼了一聲,再也不說話。
也許,我害怕的是你不再永遠只是屬于我一個人。
「然溪,你以後就是闌的妹妹了,以後也是我暮王府的上賓。」黎暮露出了難得的笑容,說話的聲音也輕輕的。
然溪今天穿的一件粉紅色的衣衫,瞧著有精神了許多。站在堂下,像極了開得正艷的朝顏花。
「謝王爺恩典,闌姐姐對我甚好,實在是前世修來的福分。」然溪笑著說話,暖暖的笑容灼傷了左林的眼楮,從然溪還是一個會哭鼻子的小姑娘長成了冷若冰霜的殺手,她一直是不苟言笑的人,這麼多年,左林已經忘記了她的笑。
「闌姑娘實在是太寵愛這位婢女了,臣只是怕會讓她恃寵而驕,壞了規矩。」
左林冷冷說話,卻甚是客氣,然溪听完,面色一變,低下了頭。
闌一直不甚喜歡左林,今天這一番話,還真把她給得罪了。
「左大人這番話我就不愛听了,然溪姑娘現在是闌的妹妹,還望丞相說話客氣一些。」闌說完,冷冷哼了一聲。
左林面子有些掛不住,氣氛一下子陷入尷尬之中,黎暮面色也不好看,轉頭看了看窗外。
「闌,不要耍小性子,回了吧。」黎暮淡淡揮手,闌沒有再多說,起身離開。
這場談話在不愉快中結束,左林胸中一陣憤懣,卻也不好發作,只能化作一聲深深的嘆息。
思卻和扶煙那一次談話之後,算是有了隔閡,一連幾日,思卻都沒有在府中出現,扶煙想著和婢女打听一下,卻始終開不了口。
這一日,扶煙正在院子里澆花。
下人阿柳拿著東西站在一旁,一身桃粉色的衣服,望著很是清秀的模樣。
「阿柳,你這幾日可見著大祭司了?」扶煙依舊做著手里的事,漫不經心地問了一句。
這個叫阿柳的婢女是最不愛說話的一個,算得上惜字如金了。
「回西羽姑娘,沒有。」
扶煙不禁一陣泄氣,自己那一日實在是太沖動了,只怕會傷了思卻,回來之後想想,愧疚不已,只是說出去的話怎麼能如此輕易就收了回來,一想到這里,手里的動作加快了許多,水灑出來,倒在了腳上。
扶煙急急往後退了一步。
「西羽姑娘小心些。」身後的阿柳不動聲色伸手扶住了踉蹌的扶煙。
扶煙有些氣惱,站著了身子不說話。
阿柳瞧見扶煙生氣,心中一緊,生怕大祭司責怪,往扶煙身前走了幾步。
「西羽姑娘,大祭司這幾日有事,您若是有什麼事盡管交給我們下人去做就好。」
扶煙微微轉頭,冷冷哼了一聲,沒有說話。
氣氛倏爾變得尷尬,阿柳愣愣站在原地,扶煙不說話她也不敢退下。
扶煙的長發被風吹得遮住了半邊側臉,看不清表情,阿柳瞧著她的背影,覺得有些愧疚,突然心疼這女子的倔強。
「阿柳,你跟著大祭司多久了?」扶煙突然幽幽出聲,阿柳被她的聲音呢嚇了一跳,本來還以為扶煙在生氣。
「回稟西羽姑娘,自記事以來就是跟著大祭司的,這府上就數我待的時間最長了。」阿柳的語氣隱隱有些喜悅,扶煙听完,不禁笑了一下,她臉紅嬌羞的樣子,分明就是慕戀了思卻多年。
想到這里,扶煙心中一暖。阿柳該是他最好的幫手,可是自從扶煙來了以後,阿柳日日待在扶煙的身邊保護著,當真是用盡了心思。
思卻對扶煙的愛,絕對不少于任何一個人。
「阿柳,你是不是喜歡我們大祭司呀?」扶煙輕笑著說話,故意把臉湊近過去。
阿柳一听扶煙的話,臉立馬紅到了耳根子,輕啟薄唇,平添了幾分嬌媚。
「西羽姑娘……您真是說笑了,阿柳是奴婢,這一生的職責便是保護主人不受任何傷害,怎麼敢痴心妄想呢……」阿柳的聲音越來越低,眼底的失落也漸漸表露無遺,扶煙望著她,一只手撫上了長發。
阿柳抬頭望著扶煙,突然覺得溫暖,自己連父母是誰都不知道,扶煙的笑容,讓她在一瞬間停住了眼楮。
扶煙沖著阿柳神秘笑了一下,捉住了阿柳的手腕,急急跑進了屋子里,讓阿柳給她研磨。
「你現在先別看,等著我弄好你再看。」阿柳好奇扶煙在干什麼,悄悄把頭伸了過去,被扶煙假裝嗔怒著趕了回來,兩個人大眼瞪小眼,瞧著很是有趣。
扶煙的樣子很是認真,一支筆在宣紙上輕輕舞動,不過一會,額頭上冒出了細細密密的汗珠,阿柳想過去給她擦擦,卻被扶煙一個眼神唬了回來,不禁輕輕吐吐舌頭。
過了好大一會,扶煙終于收筆,長長舒了一口氣,對著阿柳眨眨眼楮,示意她可以過來了。
「這個……是誰?」畫上的男子眉眼間盡顯滄桑,可是仍舊瞧著俊逸無比,阿柳細細望著,不禁一聲驚呼。
「這是大祭司……」阿柳愣愣出聲,聲音里滿是喜悅,感激地望著扶煙。
扶煙輕輕拉過她的手,「這個就是我們倆之間的秘密了,你一定要好好保存著,千萬不能讓別人看見了。」
阿柳一個勁地點頭,感激地眼神讓扶煙一陣動容。
「你看,你那麼好,只是你的一幅畫,便讓在乎你的人如此歡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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