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听到門外的腳步遠去的聲音,炫清才終于松開了緊握的拳頭,有鮮血順著她的手指流下,是她指甲刺破掌心而流下的鮮血。她的牙齒緊咬著下唇,努力抑制著自己不哭出聲來,眼淚卻在大滴大滴的滑落。
腿已然麻木,緩緩邁開步子走到銅鏡前。她清楚的看到銅鏡中映出的那個披頭散發,儀容不整,臉上血色盡失,眼中沒有半點色彩的自己,就仿佛一個行尸走肉的尸體般狼狽。
雖然這個府邸空了很多年沒人住,但到底是王爺回宮的住所,自然每天都有宮里的丫鬟來打掃的干干淨淨,縴塵不染。
拿起桌上的木梳,拿著梳子的手仍在抑制不住的顫抖,緩緩梳好頭發,弄成先前的發髻。又整理了一番衣裳,再看不出先前的狼狽不堪。
可外表整理好了,心里卻還是無法平靜。她突然都不知道,以後該如何面對歐陽洛宸……不用想也知道,他們這種關系,不可能不踫面,不管是過節還是宮中舉行什麼,肯定都能見到。
到時候,她又該如何面對他?這還真是個讓她頭痛的問題。
看著鏡中面如死灰的女人,炫清唇角勾勒起一抹自嘲的笑容。她甚至還能感受到歐陽洛宸留在自己身上那炙熱的溫度,殘存的氣息……不經意的垂眸間,眼角的余光竟瞥到領口邊緣的鎖骨處,隱隱約約,若隱若現的可以看到點點紅印!
炫清瞪大了眼楮,死盯著那處鮮明的吻痕,她竟忘了……他剛在她身上留下了不少痕跡!若是回去讓歐陽洛薰發現……那他會怎麼想?
心下頓時更為慌亂,又突然听到外面不遠處有宮女對話的聲音,且好像還是朝這邊的方向來的!她是習武之人,有純厚的內力,耳力極好,現在更是寂靜時,有一點風吹草動都逃不過她的耳朵。
匆匆忙忙跑到門邊,確定了說話的宮女離這還有一段距離。趁著人還沒過來,炫清趕忙開門閃身出去,避開了那兩個宮女。這宮中人多口雜,尤其女人的嘴巴最碎,若是今兒個讓這兩宮女撞見她堂堂太子妃在這賓客不能進入的偏房,明天指不定就傳成什麼了,不曉得得有多少個版本。
此刻,她也已沒了去看馮秀妍的心思,她的心情現在比馮秀妍更亂更復雜,去了也開導不了馮秀妍,幫不上她什麼,沒準還給人家平添憂愁。
沒有多做片刻停留,炫清沒有走去正大門,而是來到一處沒有人煙的牆角處,四下小心的看了看,確定了方圓幾十米內都沒有人,這才趕緊運起輕功飛了出去,出了這座府邸才算是真正松了一口氣。
她不能讓任何人知道,她今日來過這里。
一路上腳步匆忙,微微透出些慌亂的趕回了東宮。
炫清的腦子里面早已亂成了一團漿糊。本想直接回去房間的,可再回過神來,抬頭一看,才知道自己已不知不覺間來到了歐陽洛薰的書房門口。想到剛剛歐陽洛薰被叫走是去談生意上的事情,而他堂堂太子殿下是天下首富白狐的事,又不可能讓人知道,所以肯定是出宮去談的,此時應該不在才對。
想到這,炫清才稍稍安心一些,她現在最不想看到的人就是歐陽洛薰,與其說不想看到,不如說是不敢看到,她不敢見他,她覺得自己愧對于歐陽洛薰,沒臉見他。
剛準備抬腳回房,卻听正前方的拐角處傳來歐陽洛薰和尹莫離對話的聲音,兩人腳步匆忙正往這邊走來,听聲音馬上就要拐過來了!聞聲,炫清嚇了一跳,沒想到歐陽洛薰會這麼快會來,沒有多做思考,下意識便直接推開旁邊的門閃身進去關上了門。
可她進的是歐陽洛薰的書房,而歐陽洛薰和尹莫離朝這邊來,肯定也是來書房的!這書房布局簡單,根本藏不住她,他們一進來便能看見她,到時她該怎麼說?自己跑他書房里來做什麼?一時間心中更為慌亂,心髒跳動的厲害,快要從嗓子眼里跳出來了,又感覺似是有千萬只螞蟻在爬,弄的她簡直進退兩難。
不光因為怕歐陽洛薰誤會,以為她是來幫歐陽洛宸竊取他什麼資料的,更是因為她剛險些被歐陽洛宸強迫與之發生關系的事……她現在不敢見他,怕被他看出什麼來,就好像是偷清被丈夫撞見,雖然她完全是被迫的,可她還是有種做賊心虛的感覺。
到底,這個世界上,女人什麼都可以沒有,就是不能沒有貞節。尤其是有夫之婦,若再與別的男子有染,那可是會背負一世罵名,受盡千夫所指,她又是太子妃,浸豬籠什麼都算是小。雖然她不在乎別人的眼光,可她卻在乎歐陽洛薰的,她不想他知道這件事。
听著兩人越來越近的腳步聲,炫清慌亂間,手臂不小心踫到了旁邊書架上的一個精致的花瓶,只見花瓶轉動,下一秒,地上直接出現一道縫隙,縫隙頃刻間越開越大,露出底下的一段階梯來。
炫清瞪大眼楮驚鄂的看著這突然冒出來的地道,心中的驚訝不小。她從沒想過,這看似簡單的書房里竟然還別有洞天!
「夕夜的事情有些棘手,我會盡快處理的。」尹莫離正兒巴經的聲音傳來,是平時少有的嚴肅,幾乎可以想像到他緊鎖的眉頭。
可這聲音听著已在門口兩步之遙了!來不及多做思考,炫清便直接閃身進了那地道,地道的洞口在她飛速下階梯的時候便又自動合上了。
就在那地逢重新合上的瞬間,書房的門也被歐陽洛薰伸手推開,兩人一前一後走了進來,都沒有注意到那剛合上的地縫。他們現在正在被另一個問題所困擾著,自然沒有想到炫清剛在這里。
一進地道,炫清便感覺到一股透骨的涼氣襲來,讓她不由渾身打了一個哆嗦。
地縫合上的瞬間,地道便沒了光亮,四周一片漆黑,道路兩邊也沒有蠟燭或者油燈之類照明的東西,在原地停留了片刻,才好不容易適應了這黑暗,能隱約看清一些了。
看著這不寬不窄的道路,往下望去,階梯似乎很長。兩邊的牆壁上明顯有些白色晶瑩的東西在隱隱閃爍,炫清皺眉,不由伸手觸上那晶瑩,透過指尖竟傳來陣陣冰涼之感,收回手,手指上沾了些水漬。
是冰!
炫清挑眉,不解,這種地方,怎麼會有冰?而且,很明顯,這冰是自己常年累月形成的,沒人會那麼無聊的自己搞些冰到牆壁上。難道是因為這地道極為陰寒嗎?
但這念頭剛一閃而過,炫清便搖了搖頭,這不是原因。以往她刺殺那些貪官污吏時,也有不少人的家里有地道或者暗室什麼的,卻沒有一個會結冰,地下的溫度雖然比地面上的低一些,可也不至于到能結冰的地步才是。所以,這冰絕不是因為地道陰寒所致!
尤其是這地道里不同尋常的寒冷,讓炫清有種似是來到了嚴寒地區般,凍的一個勁的打哆嗦。
目光幽深的看向這長長的階梯,抑不住好奇心的驅使,不由邁開步子一個一個開始走下去,越是往下就感覺冷意越發的強烈,讓只穿著一件薄裙的她雞皮疙瘩都立了起來,有點冷的受不了。
沿著階梯走了半天,到了下面,就連階梯上都是結的冰,越往下,冰層越厚,不過,卻也有了些昏暗的亮光。
這讓炫清更為好奇,這地道里究竟是個什麼名堂?
終于到了最底層,入目的是一片如冰原的地方,地上,牆壁上都被厚厚的冰層所覆蓋,滑的不行,小心翼翼的才能在這冰層上站立住。可這冰層處的光卻亮了一些,尋著光源看去,是幾米外的牆壁上放著一顆有兩個拳頭那麼大的夜明珠,正散發著淡藍色的光茫,微微照亮了這片黑暗。
可這里除了冰,根本什麼都沒有!
炫清不禁皺眉,全是冰,歐陽洛薰建這麼一個全是冰的地道干什麼?總不至于就是為了儲藏冰的吧?而且,正常的地道,根本不可能有這麼厚的冰層,就連一個冰晶都不好找。
正在此時,正中心立著的一個像小冰山一樣的東西卻吸引了炫清的目光,讓她不由邁開步子,舉步維艱,小心翼翼的穩住身子向那座小冰山靠近,再靠近。
夜明珠的光很柔和,並不強烈,隔著遠一點,炫清根本看不出那小冰山里有什麼,只看得到一個模糊的影子,像是什麼物體。她頓時覺得,那小冰山里冰封著的東西,才是重點!歐陽洛薰不可能平白無故的弄出這麼一個冰室。可越是靠近那小冰山,炫清就越覺得心髒跳動的厲害,隱隱有些不安,似是被牽引著一般,有種壓抑難受的感覺縈繞在她的心頭。
這是一種十分奇妙的感覺,越是靠近越是強烈。直到來到這小冰山的正前方,她湊近一些,才透過這厚厚的冰山看到一個雪白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