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一場來勢洶洶的沙塵暴,風起的時候,天昏地暗,沙散的時候,一切如初。只是,被壓在地上的女人不見了。
耳畔,隱約殘余不在場的第n人溫柔的話語。
「我只是不習慣女人指甲里有泥。」
雖然聲音很輕,語調幽遠,好像淹沒在滾滾沙塵中的錯听,可人們還是不約而同看向飛沙盡頭似有似無的背影,那是鏡頭投射不到的地方,唯一的證據。
「剛有人嗎?」有人好奇問道。
「沒有啊。」剪輯人員看了看影片,還是那些原封不動的畫面。
「可是……」好像有什麼來過,門口的道具不見了。
「同感……」事件的女主角,也不見了。
「到底……」
誰也說不清楚是怎麼回事,這場風來得太不尋常,去的又太快,等反應的時候,已經塵歸塵,土歸土了。
不須臾,又開始正常拍攝,好像這件事,根本從未發生過。畢竟趁亂逃跑,比被風卷走,更靠譜些。只有白司晨,半蹲在原地,望著半壁鐵牆,臉色鐵青,瞳孔里深藏的灰色一點點暴露出來。半響,才一拍膝蓋上的沙,霍地站起,朝著那輛保時捷走去。每一步,都如同踏在天梯上,沉而有力,步步驚心,讓人猜不透,他這番不聲不響,到底是為何?
「二少……」
「登報,拿人。」他言簡意賅,就四個字。
「剛剛那事……」
「不是第一次。」他冷哼,透過一副時尚的太陽鏡,油綠和灰黑奇異交融了,右手拇指上的扳指,輕壓左手無名指,宛如法老權杖上瓖嵌的寶石,泛著一層神秘的光芒。
「那三百萬違約金……」
「要。」
「她要是不給呢?」
「提頭來見。」他薄唇微勾,冷得肅殺。
「她的嗎?」
「你的!」一句話,讓白元登時頭皮發麻!
莫家,擲千金修成的桃園小屋。
一樓客廳被擦得明亮如鏡,門口鋪著薄毯,薄毯上空無一雙鞋。正中擺著茶幾,茶壺嘴上冒著白氣,像是新沏的,隨時等候主人的歸來。粉白的東牆上,掛著一副畫,經久彌新,一塵不染。看不出是早年的寫實照,還是現今的藝術照,畫中男子穿的是軍閥裝,雍容華貴,帥氣逼人,眉宇間與莫千尋有九成神似。
突然,一陣微涼的風刮進來,門口薄毯上多出一雙淺棕色皮鞋。接著,不輕不重的腳步聲直奔木制樓梯。
「大少爺,你回來了?」周嫂迎過來,臉上沒有一絲詫異,只是麻利地拿出備用鑰匙打開二樓的客房,由著莫千尋把蘇晚宸打橫抱到花色被褥上,隨後關門走出。
此時,蘇晚宸正昏睡著。
他取來涼水和毛巾,替她擦了擦臉,又捧起她十指,一根一根拭去指甲灌的泥漿,俯身下去,在斑斑未愈的食指與中指之間輕印一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