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為什麼還沒走?到底還想干什麼?既然從頭到尾都沒有愛情,他又何苦這樣緊緊相纏?
她開始胡思亂想。但是,不敢自作多情。
胸悶得厲害刀。
眠眠拉了拉她的手,「一一,要不你去叫叔叔進來吧?外面那麼大的風,會吹病的。恍」
確實。
這個季節的風,最是傷人。感冒了也夠折騰人。就像她一樣,好幾天了人還昏昏沉沉。
看了眼窗外,莫厲廷顯然還沒有要立刻離開的意思。
沉吟。
喬一最終還是將眠眠抱起來,「放心吧,叔叔呆不了多久,一會兒就會走。」
她將眠眠抱到床上。
眠眠小腦袋還往窗口伸著,一會兒,才有些失落的扭回頭,看著喬一,「其實我挺想叔叔的,一一,你說,叔叔有沒有想起過我。」
喬一心里收緊。
「我們睡覺,好不好?時間不早了。」她不願意再談這個話題,或者說,她不願意和眠眠再談這個男人。
伸手將床頭燈關上,抓過被子牢牢攏住兩人。
即使在室內,溫度還有些低,眠眠身上都涼涼的,喬一把她抱緊。視線卻忍不住飄向窗口。
室外的溫度,可想而知……
他來的時候,只穿了件單薄的襯衫。
眠眠轉了個身,鑽進她懷里。小手摟著她的脖子,暖暖的臉頰貼著她的頸,忽然喚她一聲,「一一。」
「嗯?」
「你真的要和叔叔離婚嗎?」
喬一眼神黯然。
昏暗的空間里,看不到她的神情,只能听到她略顯沉悶的呼吸。
「其實,我一點都不希望你和叔叔離婚……」孩子開口說話,聲音里有些悶悶的。
「為什麼?」
「……」孩子抿著唇,不說話。
「眠眠?」喬一喚她一聲。
她抬起小腦袋,靈動的眸子看她,一會兒才道︰「姥姥剛剛說,叔叔就是我爸爸……」
喬一一愣,心里‘咯 ’一響。良久,都只是怔愣的看著孩子。唇瓣翕動,想說什麼,但終究啞然無聲。
「一一,我想要爸爸,所以,拜托你你不要和叔叔離婚好不好?」孩子懇求,「老師說過的,無論誰做錯了什麼事,只要知錯能改,我們就都要原諒他。一一也听老師的,好不好?」
這種中庸論調,喬一是無法認同的。
可是,面對孩子的懇求,她卻說不出‘不好’二字。
眠眠想要一個爸爸。很想,很想……
她一直都知道的。
撫了撫孩子的小臉,她緊緊擁住她,下頷抵在她頭頂,「知道了,一一會考慮的。現在你要做的就是乖乖睡覺,什麼都不準想。」
「那……一一,下次如果我再遇見叔叔,我可以叫他爸爸嗎?」眠眠小心翼翼的,試探著問。
「不行!」喬一語氣嚴肅,認真的盯著孩子,「眠眠,你答應媽媽,在媽媽沒說可以之前,你不準亂叫!」
「……」
「……」
「……哦,我知道了。」好失落、好黯然的語氣。
喬一不忍心。可是,以自己和莫厲廷現在僵冷的關系,她不敢冒險。
不再說話,房間里安靜了。
喬一輕拍著孩子的背,哄她睡覺。心里卻是百轉千回,思緒萬千。
不知道過了多久,眠眠忽然又冒出來一句︰「一一,你要和爸爸說,我是個乖孩子。」
怔愣,她回答︰「……好。」
「你還要替我告訴爸爸,我其實一直都有想他。」
心尖收緊,心酸。
「……我知道了。」
「還有……你和爸爸說
tang,小胖老說要把他的爸爸分享給我,如果我爸爸再不要我,那……那以後我也會不要他的。」她有些賭氣的說著,小臉脹鼓鼓的。
似是不開心,小臉更深的藏在喬一的臂彎里。
「……」喬一呼吸微沉重,良久才幽幽的開口︰「好,以後有機會……我替你告訴爸爸。」
她無數次幻想過告訴莫厲廷實話,可是,她現在已經無從想象他知道眠眠的存在後,會是什麼樣的沖擊和心情
眠眠睡著了。
身邊是孩子均勻淺淡的呼吸。往常,這種時候,喬一心里是最滿足的,擁著孩子就像擁著全世界一樣。
可是,此時此刻,心里卻是空蕩蕩的。一顆心,像漂浮在空中的蘆葦,找不到落腳處。
她,再一次,無法自控的將視線落向窗口。
莫厲廷,還在嗎?
才冒出這樣的念頭,又自我否認掉。怎麼可能還在?自己又在傻傻的期待什麼?
雖然這樣想,可是,還是掀開被子下床。走到窗口,愣住。
那輛跑車,竟然還在。
莫厲廷就坐在車內。別墅外的街燈就在他頭頂上方,他已經沒有再抽煙,而是趴在方向盤上,一動沒動。
他睡著了?
涼風猖狂,沒有任何阻擋,他若真睡著,不凍傷都不可能。
細眉蹙起,沉吟了下,她到底還是拉開門走出去。
下樓的時候,遇上正匆匆上樓來的黎如貞。
「媽。您怎麼還沒睡?」
「你醒來了正好,我正要去找你。」黎如貞神色匆忙。
「怎麼了?」
「你趕緊出去看看。可能是吹了風,那孩子看起來挺難受的樣子。你們小夫妻賭氣歸賭氣,可別鬧出什麼病來才好。」
黎如貞還在說著,喬一卻已經幾步就下了樓。
就穿著睡衣,連拖鞋都來不及換下,便出了門。
黎如貞女兒匆匆忙忙的背影,嘆息。
所謂當局者迷,怕是連她自己都不清楚自己陷得有多深了。這副樣子,這個婚,她怎麼離得斷?
喬一走近了才發現莫厲廷是真的難受。
他沒有睡著,而是趴在方向盤上,一手用力壓住自己月復部,一手摁在方向盤上,每根手指都繃得發了白,明顯是在竭力壓抑著痛苦。
這絕不僅僅是因為風吹的緣故!
喬一心一緊。
已經顧不得剛剛兩人在車上經歷了什麼不愉快的事,快速拉開駕駛座的車門,低聲喚他,「莫厲廷。」
「……」沒有回應。
趴在車內的他,依舊一動不動。粗重的呼吸聲在沉靜的夜里,听起來讓人膽戰心驚。
喬一心都擰緊了,她俯首,貼近他,「莫厲廷,你醒醒。」
劇痛,讓莫厲廷神思已經有些恍惚。迷迷糊糊的,只听到一道熟悉的聲音在耳畔響起,沒有往日的冰冷尖刻,難得的有幾分焦慮和柔情。
他擰眉。
微微抬頭,側目。
眼前有些模糊。女人憂心忡忡的小臉,猝不及防的撞進他眼里。
喬一。
「你怎麼了?」他臉色慘白得讓人害怕,喬一俯身將他虛軟的身子扶住,手在他摁在小月復上的大掌上探了探,「是不是這里疼?」
他手背,也已經涼得沒有任何溫度。
莫厲廷咬著牙關,不肯痛吟出聲,但也無力說出一個多余的字。
喬一著急,「不行,我得馬上送你去醫院。你再忍一忍。」
她單手架在他臂彎下,讓他從副駕駛內出來。
他身形挺拔,她身材嬌小,他的重量她勢必要承受不起。
莫厲廷留著一點點意識,借著她的力氣搖晃著起身,將她推開,「你讓開……我自己來……」
嗓音都啞了。
提步,撐著車身,往副駕駛走。腳步虛浮,踉蹌。
喬一還是不忍,上前將他扶住,「靠著我,我扶你過去。」
「我沒事……這點痛,還能受著。」他強繃著。
「現在都什麼時候了,你還逞能?快點,靠著我。」說到後面,她幾乎是命令的語氣,霸道的將他的胳膊拿過去扛在肩上。
莫厲廷俯首看她。
昏暗的街燈下,她小臉繃得緊緊的,但有抹憂心無法掩藏。似是心虛,視線和他對上一瞬,而後又匆匆別開去。
狀似自若的催他,「走吧。」
莫厲廷沒動,視線還低著。喬一側頭看過來,只見他微眯眼,眼神深重,幽光暗閃。
很近很近的距離,這張臉,好看得驚心動魄。哪怕現在蒼白得沒有血色,也絲毫不影響他的迷人。
心如亂撞。
整理好心情前,只听到他幽幽的問︰「你打算就這副樣子去醫院?」
「有什麼不可以?還是,你覺得我這副樣子給你丟了臉?」
莫厲廷哼出一聲,在副駕駛上坐好後,才道︰「進去,把內.衣穿上!」
喬一一怔。
下一瞬,猛然明白過來,臉上拂過一絲燥熱。
難怪,剛剛他的視線一直低著,原來根本就是在佔她便宜!
她睡衣寬松,從上往下的看下來,確實所有春.光都看得清楚明白。
「我看你好得很,根本就不用去醫院!」
莫厲廷真的沒精神和她打嘴仗,只又補了一句︰「把睡衣也換了。不準穿!」
她剛剛那副樣子,實在太具挑逗,在男人面前根本就是十足十的無聲誘.惑。
所以,絕不允許被其他男人看了去!
喬一匆匆轉回別墅,面紅心跳。低頭看了眼自己的睡衣,領口確實有些大。
想起他最後那句話,忍不住嘟囔︰真是個霸道的男人!
轉念,想到他現在痛苦的樣子,又不敢怠慢,往樓上臥室走。
黎如貞穿著睡衣,從眠眠的房間里出來,「沒事吧?要幫忙嗎?」
「媽,你帶著眠眠睡吧,我送他去醫院,今晚可能不過來了。」
「很嚴重?」黎如貞擔心的問。
「可能是闌尾炎,我先送去醫院看看再說。」
「也好,有事沒事記得打個電話讓我心里也放心。」
「嗯。」
一會兒,喬一換了一身衣服,拎著包匆匆出來了。
莫厲廷已經放下了倚靠,躺在副駕駛上。听到動靜,才略微掀開眼皮掃了她一眼。見她換下了睡衣,穿著正裝,才又重新閉上眼。
他雖然一直一聲不吭的忍著,可是,喬一看得出來他是真痛得厲害。
俊朗的面上全是涔涔冷汗。
關上敞篷後,喬一將從家里帶出來的薄被展開,輕輕蓋在他身上。
暖意襲來,莫厲廷又打開眼。她正俯首在給他掖被子,柔順的發絲散落下來,散發著馨柔的香味。
此刻,她面部線條舒緩,神情甚至是有些溫柔的,整個人顯得格外美好。
心,微微悸動。心尖兒有些酥麻,發癢。
第一次覺得,她真正像個妻子……
莫厲廷眼神越發的深邃,復雜。凝緊了她,一瞬不瞬。
喬一似察覺到他的眼神,抬頭。
四目乍然相對,她來不及收斂柔情的目光撞進他幽深沉
靜的瞳孔里。心,一跳,狹窄的空間里,氛圍忽然變得有些微妙。
像是有什麼東西在拉扯著兩顆原本已經逐漸走遠的心……
莫厲廷情難自禁的抬手,五指插.入她發間。
他的手,是涼的,喬一卻只覺得滾燙。身子有些僵硬,腦子短暫的空白,等回過神來,她已經被他壓下。
唇上一涼。
他冰涼的唇瓣,覆了上來。
微驚,本能的想要掙扎,可是,這一次,不知是因為他已經虛弱無力,還是其他原因,他的吻不似往常那樣粗暴。
是溫軟,甚至是柔情的。像真正的屬于情.人間的熱吻。
唇瓣相貼,他的舌尖細細描繪她的軟軟的紅唇。
喬一腦子里渾渾噩噩,這個吻,更像是吻在了她干涸而苦澀的心上。
安撫了她的委屈,撫平了她的艱澀,掩埋了她的絕望……
那一瞬,她才明白,原來,她喬一真的不夠貪心。
只是這樣一個柔情的吻,一個簡單的吻而已,她可以為之變得不小心眼,放棄原則……
月兌下自己的面具,她其實不過就是個缺愛而渴望愛的可憐女人……
劇痛,再次襲來。溫情擊散,她清醒過來,急急忙忙的退開。
呼吸已經凌亂。
理了下頭發,掩飾住自己的情緒,才問︰「怎麼樣?又痛了?」
「一直在痛。」只不過剛剛是沉浸在溫柔鄉內,讓他一時忘了疼罷了。
「那你躺好,不要再亂動,我開車。」喬一穩定好心緒,趕走內心的燥熱,將車發動。
莫厲廷痛得厲害,唇角卻不由得挑高,虛弱的面上添了幾分瀲灩之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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