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幾個黑衣人又舉起手中的搶,欲要補上幾槍。傅宣頤推開閑徵,竭力從腰帶上的黑皮槍套里取出一柄柯爾特手槍,舉槍射擊,電光石火之間,一槍擊中一個黑衣人,皆是要害位置。幾槍下去,已有幾人倒地身亡。這幾槍似乎用盡了傅宣頤的力氣,他身體一歪,全身的骨頭都好似散了架一般,竟直直倒了下去。
「二少——」
只听砰砰幾聲,跟在他們身後不遠處的的孟崇志也跳了出來,拔出槍就對著另外幾個黑衣人一陣狂掃亂射。
不過須臾,那幾個黑衣人還沒來得及反擊,便被他們擊倒在地。
孟崇志連忙跑過來查看傅宣頤的傷勢,他沉聲道︰「二少夫人,你別著急……這槍打偏了,並未傷及二少要害。」話畢,他又對閑徵說了一聲得罪了,便將閑徵披在肩上的雲肩取了下來,給傅宣頤包扎傷口止血。
竄入骨髓深處的疼痛攪動著根根神經,傅宣頤終是忍不住渾身戰栗,抽搐痙.攣。閑徵用力扶住他,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一般,濕了眼角一片,一朵芙蓉著秋雨,生生**在傅宣頤臉上。他卻溫柔地看著閑徵,抬手為她拭了拭眼淚,蒼白一笑,「我沒事……」
話畢,他只覺視線中的天地顛倒,眼前一黑,便沒了意識,暈了過去.
這個秋天似乎來得特別早。
秋霜未起,一場淅淅瀝瀝的秋雨,便將夏天的炎炎溽熱悉數攜走。細雨蒙蒙, 啪啪打在青石小道上,一時間,驚得雲破煙飛,杏花凋殘。秋風穿林度雨,吹散了一卷卷湘妃竹簾,檐角上垂掛著的一個個鐵馬銅鈴也被吹得揭起,在空氣中噦噦作響。
雨水霏霏,在游廊檐上化成冰涼的水線,順著廊檐的凹槽接連不斷地墜下來,串成一幕幕淡綠色的水簾。
閑徵著了一襲玉髓般的淡綠裙衫,正倚在欄桿上,面帶憔悴之色。
挽清在她身後不停地說話,「小姐,姑爺吉人自有天相,肯定是不會出事的,小姐你也別擔心了,好好照顧自己的身子才是真的。」
閑徵枉若未聞,縴瘦單薄的身子被包在翠色中,連骨骼深處都好似生了縴微的碧意。裙擺上的一層薄綃紗在風中搖曳飄漾,素裳如雪,縴塵不染,她孑然一人立在廊檐下,秋雨濛濛,濕了裙衫也渾然不知。
因為傅宣頤的這次受傷,他被送回來之時,媽媽赫舍里氏就傷心得暈倒了,至今未醒。爸爸傅廬翼早些日子去了北方,不知道這件事的具體情況,還是孟副官孟崇志拍了電報北上,才讓處在緊急戰勢中傅廬翼安了心。
屋子外站了一眾人等,周圍的大哥大嫂也滿臉焦急地等待著。挽清無可奈何地看著閑徵,臉上露出一片悲傷的神色,「小姐……」
就在這時,幾個德國醫生走出房間,其中一個醫生用生硬的漢語對閑徵說︰「二少夫人,二少此次受傷實在是有驚無險。子彈從右胸穿過去,幸而打傷的是肺葉,並未觸及到大動脈血管,及時搶救,倒是保住了性命。只是現在一直處于昏迷狀態,得多加照顧,讓二少醒過來,否則就算搶救過來,醒不了也沒用……」
聞言,閑徵落了淚,她忙不迭道了謝,給了相當數量的錢,才讓傅家的管家福叔送走了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