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涼睡了一個男人。
正確來說,蘇涼差點睡了一個男人。
房間里,陽光從落地玻璃窗外照射了進來,撒落在衣服亂丟的地板上。那地板確實是挺慘不忍睹的,不光是外衣內/衣,還到處都是開過的和沒有開過的啤酒罐子,不遠處,幾瓶紅酒以及洋酒的瓶子被遺棄在椅子的角落邊,印目的盡是一片狼籍。
天邊泛起魚肚白的時候,她就已經醒了。
潔白的大床上,蘇涼呆坐在那里,旁邊趴姿的男人仍然緊閉著雙眼在呼呼大睡,隱約還能听見輕微的鼾聲袋。
房間的空氣中,漂浮著的不是她以為的那種溺人的味道,而是濃郁到讓人幾欲嘔吐的酒味與酸臭味。
男人的身材委實不錯,倒三角的身材,腰是腰胸是胸,甚至還有明顯的八塊月復肌,白色的薄被蓋在他挺翹的臀部上,露出了精壯的大腿,卻恰恰擋住了最美好的風光傖。
他的頭發略顯有些凌亂,冷硬的線條勾勒出狂肆的雄性張力,他整張臉看上去就像是古希臘的那種雕像,完美得讓人驚嘆。雖然此時是閉著眼楮的,可她仍然記得他清醒時,那睥睨一切的倨傲霸氣讓他看上去宛若統領世界的王者。一身黑色西裝穿在他身上,更是將他的俊美襯托得無與倫比。
若不是渾身上下散發出的冷戾氣息讓人望而卻步,恐怕那些女人早已前僕後繼想要爬上他的床了吧?
而她蘇涼,竟在昨晚爬上了他的床!
昨天的畫面一幕幕地在腦子里回放,一想到那些,蘇涼就覺得頭疼極了。
酒果真是害人之物,她真不應該在昨晚像瘋子一樣在「sexy」里買醉,不該像瘋子一樣跟這男人拼酒,不該像瘋子一樣覺得在「sexy」里拼酒還不夠竟然跑到房間里繼續拼酒,最最最不應該的,是她竟然像個瘋子一樣跟這男人玩起了誰輸誰月兌衣服的游戲!
只是,現在後悔這些已然失去了意義。
她小心翼翼地下床,撿起了地上的衣服正準備穿上,鼻子首先靈敏地嗅到那股作嘔的酸臭味。她可算是有些潔癖的人,這樣的衣服她理所當然不會再穿。然而,她環視了一周,發現自己似乎除了這些散發著濃郁氣味的衣服外再無其他選擇。
正猶豫不決,余光不經意地瞄見了另外一堆衣服。
幾乎沒有過多的猶豫,她就拿了起來走進洗手間。
十幾分鐘後,她穿著男式襯衣走出了洗手間。
蘇涼將過長的衣袖往上折了折,再順便彎下腰把長到拖地的褲管卷了一下,這才滿意地勾起了唇角。
臨走前,她突然想到了什麼,趕緊重新走回床邊。
大床上,男人依然睡得正熟,絲毫不知越靠越近的某抹身影。
她忽視那上頭的物體,直接就掀開了被子,對著那白色的床單一個勁地猛瞧。
當她怎麼找都沒找到本該存在的紅色印記時,她終于松了一口氣。
其實關于昨晚的記憶是模糊的,她只依稀記得一點,卻記得並不全。如今看來,那些記憶果然是真的!
她昨晚竟然就這麼跟他睡了一覺,而且還是蓋著棉被純聊天的那種!
他該不會是不行吧?
蘇涼模了模下巴,想來,酒這種東西不僅對女人來說是害人之物,對男人來說也是一樣的。至于原因……
慢慢地,她便對床上的男人產生了一種名叫「同情」的情愫。
她對這種事情並沒有過多的情結,之前一直沒有答應他,不過是那種不熟悉感讓她遲疑罷了。
如今,兩人借著酒膽在床上坦誠相對,雖然沒發生那事,但好歹也有了邁進了一步。到時候,他再跟她算帳,她大可說是他沒有把握機會而不是她沒給機會了。
沒有多想,她立即埋頭開始在包包里翻找。
幾分鐘後,她拿出了錢包。
雖然有些心疼,她還是將錢包里所有的錢都拿了出來,放在床頭櫃上。
剛把錢撂下,她又想了一會兒,從里頭抽出了幾張,她總歸得給自己留下一點錢打車回去的。
臨離開前,她回過頭看了床上的男人一眼。
沒衣服什麼的應該對他造不成影響吧?反正,他可以給人打電/話把衣服送過來。而那些錢,她是想著撫慰他受傷的男人心的。
走出房間以後,她這才發現自己仍然身處在「sexy」,扶著頭疼欲裂的額頭慢悠悠地走了出去,在路上招了一台車回工作室。
回到工作室的時候就只有一個小玉是先到的,其他的人還沒有回來。她看了看時間,這才發現還有大半個小時才到上班時間。
助理小玉見到她竟然穿著男式襯衣回來,先是一怔,而後臉色變得有些詭異。
蘇涼視若無睹,在走進辦公室前吩咐她出去給自己買一份早餐,這才緩步走了進去。
由于工作關系,她有時候是在工作室里過夜的,所
tang以辦公室的附設休息室里除了有床以外還有浴室,自然也存放了些衣服在這。她月兌下男式襯衣後換上自己的衣服,而這一身本就不屬于她的衣服她連看也沒多看一眼,直接就丟進了垃圾桶里。
恰巧,小玉把早餐買了回來,這小妮子向來好奇得很,而她這個老板也是出了名的沒脾氣,自然也就不時會被騎在頭上。
這不,小妮子把早餐擱下後,就直言不諱地發問了。
「涼姐,你昨晚出去跟男人鬼混了嗎?」
蘇涼絲毫不動容地把早餐袋子打開,慢悠悠地拿出來吃。
「是啊,而且還那麼不湊巧遇到一個不行的。」
聞言,小玉的眼楮倏然瞪大,蘇涼一個利眸掃了過去,制止了她接下來的八卦。
「出去工作!」
小玉朝她咧了咧牙,這才心不甘情不願地轉身走了出去。
她干掉了早餐,隨後在辦公室里呆了一會兒。外頭的下屬逐漸回來,各自投入了工作。她坐在椅子上發呆,半晌,站起身來走出辦公室改而走進了旁邊的畫室。
她在畫架上換上新的紙,就開始埋首在畫室內,可縱使她拿起了碳筆,也依然一點東西都畫不出來。
早在回來的路上,她就將手機給關機了。別人一夜之後,大多數都是情意綿綿地躺在床上你儂我儂,可偏偏,她和裴聿也不是那種關系,就算兩人已經親密到躺在同一張床上,但她還是選擇趁著他還沒睡醒就跑了出來。
蘇涼不願意去想那晚的細節,雖然當時喝醉了,有些事她還是記得頗為清楚的。
她記得所有的游戲都是她主動提議的,就連最後的月兌衣服的游戲亦是。她當時醉到不行,自然忽略了裴聿是一個正常的男人。只要是男人,遇上這種事情都會一瞬間化身變成狼的。
雖然,裴聿昨晚沒有踫她。
她半眯著眼,看著面前沒有一點落點的畫紙,到底,裴聿是體貼她呢,還是真的「不行」?
但凡是正常的男人,昨晚那樣的情景,都會很自然而然把她給拆骨入月復吧?
看來,應該是裴聿「不正常」了。除了這個理由,她當真想不到其他他不踫她的理由了。
蘇涼干脆就將碳筆給放下,開始仔細回想昨晚的情景。
剛開始的記憶很模糊,隱約記得到了那房間後,服務員就拿來了很多酒。
之後的事,她就怎麼都想不起來了。
只是,為什麼他卻並沒有那啥她呢?
蘇涼越想越控制不住自己往某些方面去,最後再想到裴聿都快三十歲的人了卻一直沒有娶老婆,更甚是連個女朋友都沒有,難不成,當真是那方面有問題?
她有些糾結了,雖說她也不是什麼肉食女人,但如果裴聿真的「不行」……
她搖了搖頭,決定不再繼續往下想。反正,以後的事以後再煩惱,如今,經過昨晚的事後,她是能避著裴聿就盡量避著,先不提她現在不知道用什麼心情面對他,她總覺得,在那種事後,她與裴聿之間的關系似乎已然變了質。
沒了畫畫的興致,她直接就進了休息室去睡覺。沒想到,她這一睡,就睡到了下午。
醒來的時候,是一臉興奮的小玉活生生把她給搖醒的。
「涼姐,涼姐,你快起來!有一個帥哥來找你了哦!你猜猜,來的究竟是誰?」
蘇涼伸手揉了揉眼楮,昨晚也不知道喝了多少酒,現在頭疼得厲害,好不容易才得空睡了一會,就被她給吵醒了。她顯得有些不耐煩,想她「閱男無數」,帥哥這玩意,光是她舅舅家就有兩枚了,更別說她是從小看到大,帥哥什麼的,對她來說早就免疫了。
可她也不好拂了處于極端興奮的小玉,便一邊懶洋洋地打呵欠一邊開口問她。
「哪里來的帥哥?有多帥?有小沈陽帥嗎?」
小玉全身的雞皮疙瘩嘩啦啦地全部豎了起來,隨後用一副看神經病的樣子瞅著她。
「涼姐,你的品位真夠獨特的。」
她掀開被子起床,把外套穿在身上。
「寡人的心思豈是你這等凡人能夠琢磨得透的?」
到洗手間去洗漱,再用梳子梳理了一下亂如雞窩的長發,蘇涼這才慢吞吞地步出休息室到外面去。
當她出現在畫廊,遠遠看見那抹熟悉的身影時,整個人都不好了。
她下意識地就想要轉身離開,沒想,某人直接就伸手擒住了她的手腕,強行將她給拉了回來。
她慢吞吞地扭回臉,對上裴聿布滿陰鷙的臉靨。
他這副模樣,不自覺地讓她聯想到了昨天晚上的那事。她差點就破口罵出來了,瞧他這樣,就像昨晚是她把他給強/暴了似的。
她想收回手,可他偏偏不放,杵在那冷冷地看她。
她刻意回避他的眼,假裝毫不在意地開口。
「你干嘛呢?這時間點你不
是在公司上班麼?怎麼有空跑來我這?」
她這無非就是想轉移話題,沒想到,他卻絲毫不識趣。
「蘇涼,今晚你是打算住在這了吧?」
蘇涼的臉浮上了可疑的紅暈,這還當真被他說中了,她本就打算今晚住在工作室不回去了,這個男人,怎麼眼楮這麼銳利?
她故意挺起胸膛,睜著眼楮說瞎話。
「這怎麼可能?最近工作挺悠閑的,我睡工作室做什麼?呵呵,你想太多了。」
她笑得嘴巴都有些酸了,他仍然目不轉楮地瞅著她,她笑不下去了,惟有板著臉瞪他。
「松手!我要回去工作了!」
裴聿挑了挑眉,意味深長地望著她。
「我今天不回公司,特地來找你算算帳。」
她嘴角微抽了一下,沒想到他還當真來找她算起帳來了。
「算什麼帳?我們之間有什麼帳好算的?你別耽擱我工作,我可是很忙的!」忙著在屋里頭發呆。
他動了動,意有所指地瞟了幾眼周遭。
「你確定要在這說?唔?」
她的身子抖了一下,扭頭的空隙捕捉到周遭的下屬雖然表面上一副在忙碌的樣子,但眼角時不時掃向他們這邊,她忍了忍,到底還是妥協了。
「到我辦公室說吧!」
隨後,她便拉著他走向了自己的辦公室。
臨進去前,她斜睨了一眼在電腦前假裝忙碌的小玉。
「茶就別準備了,也別讓人來打攪,最重要的一點是,你別把你耳朵貼門板上偷听!不然,扣薪水!」
等到辦公室門一闔上,小玉立即擺出了一副欲哭無淚的模樣。
不帶這樣的,識穿了她愛躲牆角偷听的把戲也就算了,還用扣工資來威脅!
進門後的蘇涼可不管這樣做到底是道德還是不道德,等到辦公室里只有她和裴聿兩個人後,她便坐在了一旁的沙發上,一臉不耐煩地瞅著他。
「都說了我們之間沒什麼帳要算的!你還是趕緊回去公司上班吧!雖然你是**oss,但老是曠工不太好,會對下屬產生不好的影響!」
她都這樣下逐客令了,可他卻像沒有听到一樣,直接就在她的對面坐了下來,悠閑地翹起了二郎腿。
他但笑不語地看著她,只是,這樣的氛圍,卻讓她更加忐忑不安。
她剛要說些什麼,他便突然開口了。
「今天早上為什麼丟下我一個人跑了?」
她的身子禁不住一僵,好半晌以後,才找著自己的聲音。
「今天早上怎麼了?什麼丟你一個人跑了?我不明白你在說些什麼。」
她以為,只要自己一再地否認下去,他也就拿她沒辦法了,可她始終漏算了一點。
裴聿挑了挑眉,用一種高深莫測的笑看著她。
「在這給我裝失憶?既然你記不起來,那麼,我就在這跟你重溫一下幫你恢復記憶?」
她直覺他是在開玩笑,沒想到他說完這句話後就站起身來,抬步走向了她。
她一抖,立即起身想要躲來,沒想到,他竟一把將她扯進了自己的懷里。
灼熱的呼吸踫在臉上,她的身子僵直,窩在他的懷中沒敢亂動。
他眸光幽深,垂眸看著她,動作緩慢地低下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