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涼一愣,明顯有些反應不過來。
男人收回手,眉宇微彎。
「我記得我跟你說過,如果我跟可韻有什麼,早就有了,也不會有你什麼事了。這麼久以來,我對你是怎樣的,難道還不夠清楚嗎?你跟泠于晨見面,我生氣;蘇鸞企圖賴上我,我把決定權交給你;你被欺負,我二話不說就把人揪出來欺負回去……蘇涼,有些事,我並不常掛在嘴上,是因為我習慣用行動來表示。寵你疼你護你,替你遮風擋雨,為你解憂排愁。我甚至還帶你去愛爾蘭,用那一紙一百年的愛情契約向你承諾,你為什麼還看不懂?」
她咬緊了下唇,一聲不吭地垂著眼眸。
缺乏安全感,並不是她的錯。她與他的這段感情來得太快,她從不敢篤定地告訴自己,因為她也會害怕,害怕那個結局跟之前的一樣。
而當初,她答應結婚,為了就是讓自己勇敢一試滂。
她怎麼忘記了呢?
就像外婆說的,這個男人,是她的選擇,既然是她自己選擇的,那麼她就必須為自己的選擇負起責任。不管那個結局是怎樣,她都沒有抱怨的權利。
她抬眸,眼神專注地看著面前的男人。
他湊過來,在她的額頭上烙下一吻。
「你只要記住,不管未來怎麼樣,不要去听別的聲音,只要堅持我們這段感情就好。這一次,雖然是我媽對你說了過分的話,可我也有我的氣,我氣你為什麼就這麼一句話也不說便跑了,你甚至連解釋的機會都不給我,似乎我們的這段感情對你來說是可有可無的,你隨時都能丟棄。蘇涼,答應我好麼?不要輕易放手,也不要輕易結束,你痛,可我也會有痛的時候。」
對于他的話,蘇涼並沒有出聲回話,而是一直保持著沉默。然而,心卻早已亂成了一團。
裴聿並沒有逼她。
反倒是外婆佳淳,時常用一種意味尤長的眼神看著她,似是在責怪,又似是在憐惜。
接下來的幾天,這男人留了下來,並沒有執意要跟她一間房間,而是自個兒睡在了客房。白天的時候就幫著佳淳修理壞掉的東西,晚上的時候則跟她們一起坐在香樟樹下乘涼。
佳淳身子不比當年,老人家總是需要午睡,晚上也會九點不到就上/床睡覺了。而這些時間,都是只有他們兩人單獨相處,男人有時候會跟她說說話,兩人沒再談及裴母以及伊可韻的事,就仿佛婚禮上的鬧劇從未發生過一般。
裴聿畢竟是含著金鑰匙出生的人,幫著佳淳修理東西時動作略顯笨拙。老人家並沒有催促他,反而帶笑地陪伴著,不時,還會對他說起外公的那些事跡。
因此,當裴聿向她問起外婆的事時,她是一點都不驚詫。
佳淳身為鈕祜祿的族人,自是還有許多同為鈕祜祿族的親戚,但年老的,大多數都已經去世了,而如今唯一還存活的長輩,也就剩下外婆一人。也是因為這個原因,外婆在鈕祜祿族間是備受尊敬的。
男人似乎對外婆的事跡很感興趣,而蘇涼是從小就听著那些故事長大,自然了解得很。
「你外公跟你外婆的感情真好。」
听見他說這話,蘇涼就忍不住勾起了一笑。外公早逝,外婆獨力撫養她母親與舅舅長大,而自小,外公跟外婆的幸福就成為了年小時的她對未來最美好的憧憬。當然,還有舊時母親歐陽 黛和父親蘇天釗的那些事情,曾經,也是她最美的夢之一。
然而,屬于歐陽 黛和蘇天釗的美夢在她日漸長大後終于明白有些事終有一天會消失在歲月里,而唯一不會消失的,便是永恆的回憶。
就像是外婆心里的外公。
「外婆總說,我的性子像足了我的媽媽。當年,我媽媽深愛著我爸,甚至傻到為了挽留我爸,不顧身子強行把我生下來。結果,我出生了,媽媽去世了,而我爸在我媽尸骨未寒就把那個女人娶了進門。那個時候,我才知道,我有一個哥哥,我同父異母的哥哥就只比我大三個月。」
「也就是說,我媽或許早就知道我爸外面有人了,又或許是我爸早就出軌了,不管是哪個原因,也否定不了我媽的舉動。她是真的愛我爸,所以才會忍氣吞聲,所以才會拼了命地保住這段婚姻。我經常會想,我媽這是傻呢,還是因為太愛了呢?」
裴聿笑了笑。
「愛一個人,總是會想要用盡一切辦法挽回。你媽媽或者是傻,也或者只是因為她太愛你爸爸了。」
蘇涼默了下來。
如果愛一個人,卑微成了挽回的手段,那麼,這一段岌岌可危的婚姻,還有什麼理由繼續下去?就算是挽回了,就能一如以往地幸福嗎?
不管怎麼樣,她都沒有辦法原諒蘇天釗。因此在蘇天釗選擇出軌的那一刻起,他就失去了被原諒的資格。
就像弄痛自己的人,沒資格喊痛一樣。
日子,靜悄悄地過去。在一個星期後,蘇涼終于答應了回去。
她想
tang得很清楚,伊可韻的事,她不能逃避一輩子,不管如何,她都必須面對。就像外婆跟她說的那一句話般----
「小涼,你要捍衛自己的幸福。」
她選擇了裴聿,無論這個決定是對是錯,她都想要努力一番,捍衛自己的幸福。她不能總是逃,她得學會守護這段婚姻,不讓這段婚姻出現裂縫。
她並沒有將這一些告訴裴聿,只是簡單地告訴他她想要回去了。男人听後,沒有追問為什麼,而是開始收拾東西,準備歸程。
這其中,最高興的莫過于佳淳了。
離開的這一天,佳淳早早就起來給他們做了豐盛的早餐。雖然,她很開心蘇涼要跟裴聿回市區了,但心里到底還是有些舍不得。臨行前,她將外孫女拉到一邊,小聲地開口︰
「小涼,阿聿這孩子挺不錯的,你要珍惜,知道麼?」
見她點頭,她又忙不迭往下說。
「回去以後,你記得多回你舅舅家探望。那大小子我是能放一百個心,可那二小子……唉,反正,你一定得記牢了多去跟二小子相處。還有,得空了就回來看看我。」
蘇涼不知道外婆為什麼一臉吞吐地提起歐陽曜,但她還是應了一聲。
容月的車子裴聿早就讓人過來把車開回去,蘇涼上了副駕駛座,扭過頭看著車子後頭外婆越來越遠的身影,心里難免有些落寂。
她暗暗決定,以後她要多些過來看望外婆,外婆一個人住在四合院,定是十分寂寞的。
兩人回到市區,已是午後。
林姨見到她,臉上是難以遮掩的喜悅,忙將午飯端上來,招呼他們趕緊用餐。
裴聿匆匆用過後,就換衣出門回公司了,這段日子為了找她,再加上在外婆那住了幾天,公司的事是累積了一大堆急需他處理。
蘇涼也需要回一趟工作室,因此,她回了二樓換了件衣裳,剛要走出主臥,突地想起了什麼,又回過身去拿手機。
這些天她都沒有開手機,如今既然回來了,定是要開機的。可她沒想到,自己普一開機,信息是一連串地響。
起碼響了十來分鐘,才終于停了下來。
她慢慢地看了起來,看到最後,嘴角不由得勾起了一笑。
大多數的來電顯示信息,都是裴聿的。她數了下,起碼三百多通,而且都是在她剛離開的那幾天打過來的,當然,還有舅舅他們。
她知道自己到底是任性了,當時心堵,便賭氣地索性關機,說起來,倒是苦了關心她的這些人。
將手機收回包里,她轉身下了樓,準備到車房去拿車。
另一方面,許莘急匆匆地駕車穿梭在街道上,到飛躍集團找了一圈都找不到泠于晨後,她便直接去了泠家拜訪泠父泠母。沒想,竟還是找不到泠于晨,打手機也是關機狀態,根本就沒人知道那個男人究竟去了哪里。
從接到解除婚約的消息後,這都已經過了一個多星期了,那個男人,剛開始的時候手機還是開機的,可一听到是她的聲音就直接把電/話給掛斷了。後來,她學聰明了,用一些陌生的號碼打過去,直到後來,他膩煩了,這才會干脆關機。
她想不通,為什麼泠于晨死活都要跟她解除婚約。若是為了當初她找蘇涼麻煩的事,那麼她都已經道過歉了,他怎麼就不能原諒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