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童宇抽噎著不說話,已經不哭了,但是顯然情緒還止不住,擦干淨後的臉,那雙大眼楮更顯通紅,小樣兒委屈極了。
「告訴姑姑,誰把童童帶到這兒來的,誰戳童童身上變這樣?弛」
雲汐看著他,心里忍著火氣。
「不、不能說……童童會被妖怪抓走,以後就見不到爹地媽`咪還有姑姑叻……」小家伙抽噎著,斷斷續續地道。
雲汐冷笑,這是哪個過時的騙小孩的話,還被妖怪抓走?能不能想點新鮮的!
「只管告訴姑姑就好,那妖怪還沒有姑姑厲害呢,童童忘了,姑姑很厲害的,姑姑會讓妖怪睡覺,想讓它干什麼它就干什麼,听話著呢,絕對不會帶走童童,童童放心說。」
在家里,自己是催眠治療師的事,哥哥一家都知道,雲童宇還小,也不會避開他說話,有時候雲霽陽跟雲汐討論些事情,雲童宇在邊上听到了,就似懂非懂地問,雲霽陽對這個妹妹是感覺驕傲的,會對自己兒子說他姑姑多厲害,能讓人睡覺,睡著了只听他姑姑的話。
當然,睡覺指的就是雲汐給人做催眠,只是睡覺這個詞對于四歲的孩子來說比較好理解就是了。
雲童宇還是不吭聲,雲汐著急,她身後幾步遠之外的輔導員也有些不安,而保安已經走了,畢竟他身兼維護學校安全的指責,不能離開崗位太久。
「童童的筆——」雲童宇再次開口,「姑父給的筆扎的。嗄」
「筆在哪里?」雲汐問。
小家伙轉頭看看四周地上,雲汐也跟著尋視地上,不一會,就看到了那支躺在辦公室門邊台階下角落的鋼筆,慕彥沉以往一直放在書桌上的,她怎麼能不認得。
身後的輔導員過去,彎身要撿,雲汐說︰「別撿!」
才伸手的輔導員幾乎被她這聲嚇到,驀地收了手。
雲汐過來,拿了張紙巾蓋在筆桿上,才拿起來,包好。
「這位小姐——」
雲汐沒理會那個輔導員,走到雲童宇跟前,給他看那個筆桿子,雲童宇還有點害怕地往後躲,那反應讓雲汐心里難受。
「誰拿了筆扎在童童身上?」她耐著性子問,這就是大人跟孩子的區別,想要套個話都不是特別容易,他們的世界,太純淨。
「……童童把里面的水弄到老師衣服上了,童童不是故意的。」雲童宇的短短的手指隔空點點雲汐手里的鋼筆,喏喏道。
「童童說對不起,老師很生氣,就把它扎童童身上,童童疼——」說到這里,小家伙又委屈地扁嘴了。
「先別哭,姑父不是說了,男孩子不能總是哭,給姑姑說清楚。」听到重點了,雲汐有點火冒。
「哪個老師扎的?」
「林老師……」
「啊呀,不可能呀,我們學校的老師都是品格很好的,從來沒有過打罵傷害孩子的事情,是不是小孩子他——」
雲汐轉身,冷臉看著那個輔導員,「小孩子最不會說謊,沒有的話他干嘛要陷害那個什麼林老師,你別急著為你們學校的人撇清,到底是不是,調查了就知道。」
雲汐把手里的手機錄音鍵關掉,放回包里,那些就是童童的證詞。
環視四周,她又問︰「這邊有沒有監控探頭?」
「沒有。」輔導員也是二十出頭的年紀,看著雲汐沒有比自己大很多,但是此刻那架勢,似乎容不得別人多說一句廢話,她簡短道。
監控探頭都是在教室里裝的比較多,因為要看孩子們的情況,外面某些活動區也會有,但是這邊是老師的辦公樓,正好就沒有監控了。
「教室里有是吧,那我看童童教室里的,放學前曾經發生過什麼。」雲汐抱起雲童宇,往他的教室去。
輔導員跟著,有點著急︰「這個我做不了主啊,我只是個輔導員,老師現在都下班了,領導們也不在。」
這話是真的,輔導員的職責,就是幫助班里的老師管管孩子,照顧他們吃飯穿衣換衣服,沒有什麼實際的職權,比不上老師,何況現在這個還是剛新來不久的。
「那就找你們學校的負責人來,誰能給我看錄像,讓誰來。」雲汐不讓步,進了雲童宇的教室,里面只剩下他的小書包還孤零零在桌子抽屜里。
看輔導員在門口站著猶豫,雲汐還要再開口催促,一個男人走過來,說︰「這教室里的監控壞了,看不了,還在修呢。」
聞聲,輔導員轉身,客氣打招呼︰「副園長。」
雲汐看著這個莫名出現的男人,听著輔導員叫他副園長,突然有點累,或許,她看起來,還是太好欺負了,人家沒當一回事,監控壞了?好巧,可是她不信。
「好吧,我知道你們的通病了,跟電視上報道的一樣。」雲汐把雲童宇放下,在椅子上坐好,掏包里拿手機。
撥了慕彥沉號碼。
「怎麼還沒回來?」
電`
tang話鈴聲才響了第二聲,那邊就接了起來,慕彥沉的聲音,低沉溫和。
「一時半會或許還回不去了。」雲汐說︰「我在童童學校里,發生了點事情,你能不能幫個忙?」
「你說。」
「我想看教室里的監控,他們說監控壞了,怎麼辦?」雲汐目光掃一眼那邊門口站著的兩人。
慕彥沉沉默兩秒,說︰「讓商譽過去。」
「好,我等著。」
掛了電`話,雲汐蹲下來繼續給雲童宇擦臉,這墨汁干了一時半會還不能擦得完全干淨了。
「這位小姐,孩子在學校打鬧有點小磕小踫是常有的避免不了的事,我想事情沒必要鬧得那麼嚴重,要不,先把孩子帶回家去洗洗吧,有什麼異議改天再來學校反應也可以。」那個副園長說。
雲汐沒理會,對身前的雲童宇說︰「姑父讓商蜀黍過來了,商蜀黍來接姑姑跟童童。」
副園長看自己說話沒人理,臉上有點掛不住,再道︰「這孩子以後還要在這里上課,搞得太僵——」
雲汐轉頭,打斷他道︰「不是我要弄僵,是你們的態度讓我不滿意。」
副園長想走掉,但是剛才似乎听到雲汐跟誰通了電`話好像是喊人過來了,有點不放心,又不能走,輔導員也站在邊上,雲汐跟雲童宇在教室里,雲汐從小書包里拿了備用的衣服給他先換上。
不一會,商譽就到了。
掃一眼門口的兩人,他徑直往教室里,「少女乃女乃——」
雲汐看到他來,說︰「商譽,童童在這里被欺負了,我想看監控視頻,他們就說壞了。」
商譽看一眼小家伙,有點怔楞著的,都不想往時那麼活潑了。
雲汐說︰「門口那個就是副園長。」
商譽轉身走回去,伸手摟著那個副園長的肩往外面小操場空地上走去,副園長沒反應過來就被帶著走了,嚷著道︰「哎哎,你干什麼?」
「副園長是吧,我有幾句話想對你說,來來來——」
雲汐看著他們在外面遠處說話,商譽來了,安心很多。
不一會,商譽就走了回來,說︰「少女乃女乃,我們現在去看監控。」
雲汐點頭,他又過來抱起雲童宇,拎著他的小書包,「姑姑累了,商蜀黍抱一抱童童好不好?」
雲童宇點頭,雲汐跟著他們走出去,去後勤部的辦公室。
監控里看到的那部分,其實並沒有什麼特別不對的內容,就是雲童宇玩鋼筆,把墨水濺在了老師的裙子上,然後被拉起身出了教室那麼一段。
讓雲汐意外的是,教室里的那個老師,竟然是林圓!
她知道林圓是個幼兒教師,但就是大概听慈善基金會的副會長林逸生提過的,畢竟林圓是他佷女,卻沒有放在心上,更不會想到,現在竟然剛巧成了雲童宇暑期班的老師。
她一點也不知道。
忽然想到上次她來接雲童宇,他曾告訴過她,說他的老師問起她的名字。
商譽也認出來了,蹙眉。
「這樣的一段也不能說明什麼啊,哪個孩子犯了錯不是受到點老師的懲罰——」副院長在旁邊看了,說道。
「童童想岑蜀黍,岑蜀黍可以治痛痛。」雲童宇抬頭看自己姑姑,小手模自己身上。
雲汐決定先帶他去醫院檢查一下,商譽說這邊的事全交給他就好,于是雲汐把鋼筆還有自己拍的照片,連同錄的雲童宇說的話也傳給了他。
雲汐出來,帶著雲童宇去醫院,看了兒科,本來小孩子的皮膚就很細女敕,扎的那一個個點子都變紅了,看著讓人心疼,前身胸膛的地方好些個。
醫生給消毒處理好,岑津就剛好過來了,他正在上班,剛才接到雲汐的電`話,特地過來兒科看看。
開了藥,岑津帶他們去自己的辦公室,拿了牛女乃讓小家伙喝,不一會就睡著了,抱進里間的休息室床上。
出來,听雲汐講剛才事情的經過,兩人討論了一會,商譽就來接。
「你先別跟我哥說啊,我想想該怎麼說才好。」雲汐心里也很忐忑。
「我知道,童童有點受了驚嚇,你看著點兒。」岑津送到門口,囑咐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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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乃女乃,你放心,這件事一定會處理好的。」
商譽開車,對後座的雲汐說。
「嗯,謝謝你那麼及時趕過來了。」雲汐抱著睡著的雲童宇。
「呵呵,總裁吩咐過,要我放下手上的一切事最快速度趕過去的。」
雲汐笑笑,沒再說話。
到了家,商譽抱雲童宇上去,放在慕彥沉臥室的那張舒適的大沙發上,雲汐給他蓋好毯子讓他繼續睡。
跟慕彥沉報告了一會事情,商譽就走了。
雲汐出來,慕彥沉說︰「你別擔心,商譽會處理好的。」
他坐在外廳的沙發上,拉她過來,坐在自己的身邊,圈在懷里。
「我還說怎麼會突然發生這樣的事,但是如果那個人是林圓,倒不是沒有可能。」
雲汐靠在他懷里,想著曾經,慈善晚會那一`夜,在酒店露台上,林圓對她的步步緊逼。
兩人靜靜靠了一會,小江跟小玉就進來擺晚飯了。
雲汐看著小玉,想到昨夜的事情,心里有點不舒服,但現在心里還有別的事記掛著,也懶得理會她。
心不在焉地吃飯,慕彥沉一直給她夾菜,以往慕彥沉吃飯都是優雅地自顧自地自己吃,今天特別殷勤啊。
雲汐抬頭看他,他笑了,「昨晚……你沒休息好,今天下午又奔波,為夫心疼你。」
雲汐的臉即刻就紅了,輕聲道︰「慕彥沉,你能不能不要那麼肉麻。」
慕彥沉笑笑沒回答,繼續吃他自己的。
飯後不久,陶安就來接雲童宇,雲汐跟自己嫂子說了下午去接雲童宇看到的事,但是沒說對方的老師是林圓,怕陶安多想了擔心。
陶安只當是雲童宇淘氣被老師罰得重了點,雖然心疼,但也沒說什麼,把孩子接走了。
看著計程車離開,雲汐轉身要往大鐵門里面進,心里越想越不舒服,轉身,等了一會,來了一輛空座的計程車,她招手攔停,坐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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邢家的別墅,雲汐再次站在這里,目光冷漠。
手中的手機撥了個號碼,不一會,那邊接听起來,聲音帶著點詫異︰「雲汐。」
「我在你家附近……那個花園,你下來一下,我有話跟你說。」雲汐平靜道。
「好。」
那邊的人應了,雲汐掛了通話,轉身,往不遠處的一個花園走去,曾經她跟他,也在這里散過步的。
等了一會,身後的人就到了,邢子遇一襲休閑t恤,其實還是挺帥氣的,只不過——
「找我有什麼事嗎?」
邢子遇看著她。
「上次,我跟你說的,如果想知道你弟`弟的病因出在何處,你後來發現了嗎?」
「沒有。」
邢子遇回來,在邢子恩的房中裝了攝像頭,但是一無所獲,拍攝到的,無非是一些邢子恩的日常起居的片段。
「其實我騙了你一件事……我跟那個催眠師,是認識的,只是因為怕麻煩,所以說自己不認識。」
雲汐轉頭看他︰「所以,我知道你弟`弟的情況是怎麼回事,如果你想知道具體的細節的話,我可以告訴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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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家
「少女乃女乃人呢?」
小江端了新泡好的清茶進來,慕彥沉抬頭問,剛剛陶安來了,雲汐送雲童宇出去,卻過了那麼長時間還沒回來。
「小江也不清楚呢,現在下去看看。」
小江轉身出去,不一會回來,「大少爺,門口也沒有看到少女乃女乃的身影。」
慕彥沉敲著鍵盤的手一頓,「下去吧。」
小江離開,他拿起手機撥給她,剛剛她接了陶安電`話下樓,似乎是拿著手機一起的。
能接通,但是響了一聲就掛了,再打,是關機狀態。
他蹙眉。
商譽進來,「總裁,已經問清楚了事情經過了,確實是林圓干的。」
「現在人在哪里?」
「在酒店的倉庫。」商譽道。
「她說的都錄下來了?」
「是的。」
「嗯,那先放回去,別讓人家說我們非法拘禁,明天該怎麼做,你知道。」慕彥沉淡淡說。
「明白。」商譽點頭。
「那現在去把雲汐找回來。」
「少女乃女乃聯絡不上?」商譽有點意外,這樣的情況似乎很少。
「嗯,我有點不放心,所以你去找找,盡快回復我。」慕彥沉靠著椅背,輕嘆。
商譽領命出去,慕彥沉望著那架大床,聯系不上她,很不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