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件事想要跟你說……」
雲汐心里沉甸甸地。
「嗯?什麼?」慕彥沉依然耐心等著,然後又問︰「現在你人在哪里?」
「我……在貿易市場這邊。」
「唔,你在門口等著,商譽已經出去了,我讓他過去接你,我這邊暫時還有點走不開,你先過來。茂」
他說。
「去慕氏?」雲汐訝然攆。
「嗯,你老公的公司,你還怕什麼。」慕彥沉那邊淡笑道。
抬眸看面前的街道,想想也是,自己要說的事情,似乎在電`話中也難得解釋清楚,去他跟前說也好,雲汐同意了。
「那你乖乖等著,站安全的地方,商譽很快就到。」
慕彥沉那邊,又有人在跟他說話,他就先掛了電`話。
雲汐一個人站在市場外大門旁,心里有事,有點心不在焉,出神不知道多久,直到一輛車停在了跟前。
「少女乃女乃——」
雲汐抬頭,看到商譽正從駕駛座下來。
「商譽。」她笑笑,走上去。
商譽先去給她拉開後座的車門,讓她上車,然後就沒有停留地重新啟動車子,掉轉了車頭往遠處駛去——
……
車子在慕氏總部大樓下停了,這是雲汐第一次來,確實有點忐忑。
「少女乃女乃,先下車,我帶你上去見總裁。」
雲汐推門下車,商譽也跟著下了車。
一起往大門里面進,門口的保安看到商譽都跟他客氣打招呼,沉重的旋轉門推開,往里,挑高的一樓大堂,很是氣派。
「商助理——」
前台的幾個女職員,齊聲打招呼。
商譽點個頭,對身邊的雲汐說︰「來,往這邊。」
那些個女職員,看到商譽從沒有對哪個女人這樣禮貌客氣過,而且這個女人看著年紀又那麼輕,什麼身份?大家心里都在猜測。
當面什麼話都不敢說,一直到商譽跟雲汐走了很遠,等著的電梯門打開進去了,其中一個才收回目光,壓低聲音對身邊的人說︰「這位跟著商助理一起來的人是誰呀?商助理看著對她很客氣的樣子?」
「這個就不清楚了,難道是哪家企業的千金?」另一個猜測。
「不對不對……」還另有一個人想了想,突然靈光一閃︰「她不會就是傳聞中的總裁夫人吧?我有次看到報紙上的身影,跟她似乎有點相似呢!」
「是嗎?」一听到是這麼重磅級的人物,其余的兩人又不覺地目光往遠處看,但是早已經沒有商譽跟雲汐的身影了。
「總之能讓商助理這麼對待的一定不是普通人,你們可得記著點兒,要是不小心弄出什麼差錯就完了。」
慕彥沉跟雲汐在一起的時間,早期因為他的腿傷不方便,是幾乎不出門,後來跟雲汐一起出席過的場合也真的很少,就算報紙上拍到,也是很久才有一則,又都不是非常清晰,誰也不敢確定,現在跟著商譽一起出現的人就是慕彥沉的妻子,慕氏的總裁夫人。
自從慕彥沉重回慕氏,對下屬的要求是很嚴格的,那三人平常做事也算得認真,就是今天難得見到商譽領了一個女人來,所以才忍不住好奇低聲說了一會,看到又有別的部門的領導進來,立刻回到各自的崗位,不敢再聊天了。
……
電梯到了樓上,慕彥沉辦公室所在的樓層,特別安靜。
秘`書的崗位上不見Ella的身影,商譽將雲汐帶到一扇深紅色的木門前,說︰「少女乃女乃,這里就是總裁的辦公室。」
然後抬手輕敲。
叩叩叩——
「總裁,是我。」商譽說。
「嗯,進來。」
里面一道醇厚沉穩的聲音應了,雲汐暗暗深呼吸,當她都進這里,對她來說就是一個完全陌生的地方,一直到,現在,听到熟悉的聲音,心里才會有安心的感覺——
商譽推開門,伸手示意,讓雲汐先進。
她邁步進去,第一感覺,是這個辦公室真是大,也……很有格調。
寬大的,深紅色的辦公桌後,正低頭的人抬起頭來,看向她的方向。
「來了?過來。」
雲汐朝他走過去,商譽還站在門邊,慕彥沉說︰「你先去忙別的。」
商譽應下,走了,順道將門帶上。
慕彥沉的大班椅往後退一點,坐姿有點慵懶,伸手向她。
雲汐過去,到他身邊,他就起身,環著她在懷里。
「什麼事那麼急,看你,眉頭都快皺在一起了。」慕彥沉淡淡笑著,神色都是寵溺。
「昨天晚上,你出去後,我自個兒到樓下院子里散步,听到了一些……不該听到的東西……」
雲汐望著他。
「嗯?什麼?」慕彥
tang沉挑眉,等著她繼續。
「……無意中听到了,蓉姨跟人的對話,那個人,應該是李東,那種感覺,很不正常,雖然只是短短幾句,什麼叫不正常,你懂不?」她問他。
慕彥沉似思忖,微眯著眼楮點個頭︰「你先說。」
「我當時是無意听到的,他們在牆後說話也沒有發現,可是,李東海突然在身後出現了,嚇了我一跳,所以我不小心弄出了動靜來,被牆後的人發現了,然後李東海就讓我躲起來,他留下了。」
「本來這件事也沒有想得多深,你昨晚上後半夜才回來,睡得半迷糊的我也沒想到要跟你說這事兒,直到今天上午,一直沒有看到李東海,我突然覺得不對勁,後來問了知道他出去了說是買什麼特產卻一直沒回來,我很擔心,所以才想要聯系你——」
「那你剛剛去貿易市場,是為了找他?」慕彥沉轉身,按下內心電`話,讓外面的助理送杯溫開水進來。
「是啊,我能怎麼辦,越想越擔心,又聯系不上你跟商譽,我坐不住,就出去找找看。」
慕彥沉拉她到另一頭的沙發上去坐,手模`模她的臉蛋,有點點涼,已經是深秋了。
「天氣越來越涼了,出門多穿點。」他說。
「嗯,這個我知道,現在我在跟你說正事兒呢,蓉姨肯定是以為昨晚只有李東海一個人听到了她跟李東的那些對話,說不定會怎麼做——」
雲汐說著,眉間不禁又輕蹙起。
「別急——」
叩叩叩——
門外響起敲門聲,然後門被從外推入,一個年輕的女助理端著一杯水過來,徑直走到雲汐跟慕彥沉跟前。
「總裁,您要的溫水。」
「嗯,可以了,出去吧。」他伸手拿起杯子,感受一下溫度。
助理出去了,慕彥沉將杯子遞給雲汐︰「先喝點溫水,我也有話跟你說。」
雲汐接了,喝一口,大概早前心里有事,水都顧不上喝,現在才覺得溫水的滋潤是那麼舒服。
慕彥沉,有什麼話要跟她說?
……
「昨天晚上,工地發生了一點狀況,因為那地方是就要封頂落成的商業大樓,所以特別重視,我們的人跟著過去,到事情平息,花了很長時間,一直到凌晨兩點多。」
「之後,我還另外處理了一些別的事,所以才會回去晚了。」
「東海他,其實昨天晚上已經把事情跟我說了——」
雲汐雙手捧著杯子喝著,听著,驀然听到這一句,驚訝︰「他,他跟你說了?怎麼跟你說的?」
慕彥沉有點無奈地,「難道真像人家說的那樣,一懷孕,人都沒原來聰明了?他不能說話,還能給我發信息吧。」
「可是,他怎麼知道你的號碼的?」雲汐又問。
這次李東海出現在慕家,是因為跟著許明山一起,許明山才是慕彥沉的舊識跟戰友,李東海只是許明山帶著來的一個朋友,一般不管是什麼事,慕彥沉叫上許明山,李東海自然就是一起的了,感覺好像慕彥沉跟李東海之間沒必要互留電`話號碼吧?
「是因為……先前發生過一點事,我跟東海單獨談,當時就很順手地留了自己的號碼給他,所以他的號碼也給了我,想來,後面還真的是有用的。」
慕彥沉輕嘆,想起那一`夜,他在書房單獨跟李東海說話,然後,燒掉了李東海寫給他的那一張紙。
雲汐了然了,難怪剛才她說她偷听到姜蓉他們說話的事,慕彥沉沒有什麼太意外的反應呢,原來事先已經知道了。
「你剛剛說的,姜蓉跟李東的事,我早就知道了。」
听到這一句,雲汐再次詫然——
慕彥沉起身,走回了自己的辦公桌,抽屜拉開,拿了一個信封出來,又走回來,遞給雲汐看。
雲汐放下杯子,接過來,伸手取出里面的——是照片。
背景是慕家,不同的角落,全都是姜蓉跟李東一起的畫面,那兩人眉眼之間的神色,一看就是不對勁兒。
往下幾張,還有更露骨的,雲汐不看了,放回信封里。
「早就知道不正常,這是慢慢收集的,按順序,那些過分的就是最近的。」
慕彥沉又說。
「原來你都知道啊——」難怪剛才听到她說的,他也沒有什麼異樣的神色。
「若是傳出去,慕家的名聲真是讓這個女人敗壞透了。」抬頭捏眉心,昨夜沒有能休息好,慕彥沉真是覺得有些疲累。
「要打就要打得徹底,沒有翻身沒有辯駁的余地才行。」
雲汐知道他的意思,望著他︰「我知道,你還顧著慕浩平,你其實把他當親人的,是不是?」
看著他神色間的疲累,雲汐心疼。
慕彥沉嗤鼻,沒有說話。
即使他從來沒有跟她細說,可是她自己能感覺,有
體會。
就像最初她嫁入慕家的時候一樣,慕彥沉還不是對她脾氣很差,可是,在某一些時候,又會突然很好。
他是個嘴硬心軟的人。
他可以不在乎姜蓉這個自己父親領回來的女人,但是他不可能不在乎跟自己有一半血脈相同的慕浩平,現在的慕家,人丁單薄,年輕的一代,只剩下他們還有慕悅然一共三人而已。
但是偏偏,姜蓉是慕浩平的母親。
只要在乎,只要不是真的想要傷害,就會兩難。
回神,想到當務之急的重點,雲汐說︰「那李東海他——」
「你放心,他已經不在寧城了。」
「你怎麼知道的?我在貿易市場里問了一個商戶,人家還說早上見到過跟我描述的相似的人,被另一個男人拉走,似乎還起了爭執,追著跑了?」
雲汐把自己听來的跟慕彥沉說。
「嗯,是那樣沒錯。」慕彥沉又拿起杯子遞給她︰「多喝溫水,繼續听我說。」
「慕家的車帶著他去了貿易市場買東西,姜蓉另外安排了人想要怎麼對他,但是先一步去拉他的人,是我們的人——都只是做個戲而已,一追一趕之間,東海已經在混亂中跑出了市場外,上了我安排的車,現在——」
慕彥沉抬頭看看牆上的時間,「應該快到了老家那兒了吧。」
雲汐眨眨眼,一時有點不能消化慕彥沉告訴自己的這些——
做戲?
他的意思是,在姜蓉的人下手之前,他的人已經先下手,在混亂中將人送走了?!
「真的?」她不禁再確定問一次。
「我你都不相信?」慕彥沉嘆氣,「你別小看了東海,雖然他不能說話,但是在別的方面有天分,很早的時候曾經在特殊部門效力的,只是身體不好,所以現在什麼都不干了,跟明山一樣。」
想到這些,慕彥沉心中不免有些唏噓。
雲汐再次驚訝,腦海中浮現李東海那總是憨厚的笑容……
「說起來,明山或許都比不上東海的細心與謹慎,什麼叫真人不露相,就是他這種,這些都是明山私下自己跟我說的。」
雲汐想起了自己曾經看過的那些諜戰片,想起了《暗算》——
「有天分,就像是那種看不見听不見但是有過人天賦能破譯密碼的天才一樣?」
知道李東海沒事,心里的大事總算是落地,雲汐輕松起來,想象著。
慕彥沉看她的神色,想笑︰「沒有那麼夸張,但有點類似,我也不清楚太多。」
那種特殊部門的事情,不是普通人可以知曉的。
「那真是看不出來啊,一副憨厚的樣兒欺騙了大眾啊!」雲汐說。
「你還不是一樣,天天在你們那兒裝菜鳥。」慕彥沉睨她一眼。
雲汐笑了,也是,都是為了怕麻煩。
「所以,東海你不用擔心,他已經平安離開,而且他自己也會很謹慎的,我的人會跟過去一段時間,看情況再返回。」
雲汐真的安心了,點頭,虛驚一場啊——
只要結局是好的,就都是值得的。
……
期間,一個部門經理進來,讓慕彥沉簽了一份文件,看到坐在辦公室里的雲汐。
一下認不出,也不敢亂喊,人家就是笑著跟她點點頭,算是打招呼。
雲汐也跟著笑笑。
不一會,那個人走了,雲汐想起問︰「你的午飯吃了嗎?」
慕彥沉蓋好鋼筆,回說︰「沒,剛才忙。」
雲汐站起身︰「我去給你買飯。」
剛剛來的時候,她記得這附近有餐廳的。
「別去了,我現在不餓,馬上就有要開個會。」
他走過來,牽著她進里間的休息室︰「折騰一中午,一直沒休息對身體不好,你在這里躺躺當睡個午覺,我開完會就跟你一起回家。」
外面又有人敲門,慕彥沉在她額上親了一下,就出去了,順帶給她關上休息室的門。
隔音效果很好,雲汐環視這個休息室,設施齊全,月兌了外套,躺到床上去,大概是心情放松,四周也安靜,不一會兒,就進`入了夢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