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歡(原名︰合歡錦夜城) 一場賭局(上)

作者 ︰ 郭子小

伴著門外傳來的破碎聲,我的心突然頓了一下,是佩蘭,一定是她,她听到了利強出事了,否則還會有誰?

「誰!」廖管家趕在我前門將門打開。♀

佩蘭見開門的是廖管家,楊錦凡也坐在屋內,又愣愣地望了望散落一地的飯菜碗碟顫抖著聲音道︰「少爺,我見小姐沒有吃晚飯,就從廚房端來些來,剛剛自己不小心灑在了地上,少爺我不是故意地,我這就打掃。」說罷蹲用手一把一把地抓起地上的殘羹碎片。

「廖叔,讓彥城他們到書房等我」楊錦凡沒有理會佩蘭,閉上雙眼拄著頭說道。

听了楊錦凡的話,廖管家離開了房間,走到門口還不忘數落佩蘭一番,「毛手毛腳的,這點事情都干不好。」說畢便下樓去了。

半日,楊錦凡回過神來,面上沒有表情地看了看我,便起身離開了。

我望著佩蘭,她再也無法逞強下去,肩膀不住地抖著,暗自垂淚。我蹲在她身邊,拍拍她的肩膀想試圖安慰她,低下頭方才看見她沾滿殘羹剩飯的雙手已血跡斑斑。

我趕忙將她拽起,可她卻「騰」地一聲跪在我的身邊,我被她的突來的行為嚇得退了兩步,躬身扶著她的雙肩道︰「佩蘭,你這是干嘛?快起來,有話起來說。」

她倔強地搖搖頭,「小姐,你讓我跪吧,我有事要求你,求求你救救利強哥,我在少爺面前說不上話,可小姐你可以啊,小姐我求求你了。」她滿是血的雙手拉住我的衣角,好像那時一根救命的稻草。

听了她的哀求讓我的心徒然痛了起來,三年前的情景,如今卻再一次發生在我的身上,只是人變了,對調了當時的位置。

我蹲下來,用拇指擦去她臉上的淚水,卻顧不得自己泛濫的眼淚。喉嚨發燙聲音听起來不像是自己的,沙啞地說道︰「你放心,我不會讓你便得和我一樣的,放心……」說完,我便與她一起抱頭痛哭起來。

我將她扶到桌邊的坐下,她攤開手心,雜亂地傷**錯布滿掌心,我拿來干淨的紗布給她包扎時,她將她的故事娓娓道來。♀

她說她與利強是指月復為婚,從她記事起她的世界就只有利強,除了她爹與利強再無其他男人,他們的村子被人佔了之後,她便隨著利強來到隴清城闖蕩。他雖從不承諾任何未來,但她都知道,都看在眼里,他在悉心守護著他們的感情。

她與我講述這些事時,時而凝眉,時而微笑,忽而落淚,忽而欣然,我想一個女人一生最大的慰藉莫過于此。

我輕輕嘆了口氣,繼而笑道︰「傻姑娘,以後別這樣傷害自己了,利強哥看到該會傷心的呢。」

她張口叫住我離開的腳步,我回過頭看著她,她莞爾道︰「小姐,謝謝……」

「放心,我會把利強哥活著給你帶回來。」

我緩步從樓梯上下來,便看到有絡繹不絕的人在楊宅中出出進進,大多是楊錦凡的手下。楊錦凡平時不喜他手下的來宅子中打擾他,從這個情形看來,這次的事情非常棘手。

楊錦曦坐在沙發上,見我下來忙操著輕蔑的語氣說道︰「你下來干什麼?」

我沒有理會她徑直走到楊錦凡的書房前,見門虛掩著遂放下準備敲門的手,透過縫隙傳出來通亮的燈光與幾個男人說話的聲音。

楊錦曦走到我旁邊道︰「喂!我在和你說話呢!」

我回首對她做了一個噓聲的動作,她倒也識趣,便沒有再說話。

側過耳便听到一個我不知名的男人說道︰「大哥,這明擺著就是一個圈套,何必要冒險搭上你和二爺的性命?」

另一個道︰「那利強可是跟了二爺出生入死的兄弟,我們若不去相救那豈不成了忘恩負義之徒。」

房間內幾人紅臉爭論著,楊錦凡緊鎖著雙眉默默地站在窗邊,手中夾著一支香煙,點點腥紅映襯著窗外朦朧的夜色。平日里他很少吸煙,唯有瑣事煩心之時才會燃起幾根以解憂愁。

彥城坐在一旁的沙發上,手中把玩著一支匕首,寒光掠在他臉上,我感到說不出的陌生感與距離感。♀

他起身不耐煩地說道︰「你們幾個吵夠了沒有?一個他娘的說要顧及性命,一個他娘的又說要講義氣。這世間的好事怎麼可能都讓我們佔去,我只知道,利強是和我一起在別人刀下撿回命的人,不能不管,怕死的就別去!」他走了兩步,將手中的匕首重重地插在桌上。

眾人的目光一齊落在刀鋒上,只有楊錦凡依舊一動不動地望著窗外,香煙燃得只剩下煙蒂,卻依然夾雜指間。

「二爺,話可不能這麼說……」一個男人又開始說道,他的話只說了一半便被門外廖管家的聲音打斷。

「合歡小姐,二小姐,你們在這做什麼?」我回過頭去,見廖管家站在我們身後,若是抬起手現在敲門只怕遲得有些尷尬,我無暇顧及楊錦曦在一旁為自己掩飾之詞說什麼都是我在一旁偷听她什麼也沒有做雲雲。

正在我想理由開月兌之時書房的門開了,楊錦凡從里面慢步走來,我不經意地撞見他的眼神又以最快速度躲開了。

他淡淡地道︰「廖叔,你先下去吧,有事我再喚你」轉過頭,有看了看楊錦曦,對她笑道︰「錦曦,你先回房間休息,張婆已經收拾好了。」

楊錦曦望了望我撅著嘴轉身離開了。

書房門敞著,他沒有理會我轉身走回里面,對那幾個人道︰「都去準備吧,就按我剛剛說的辦。」他的話音剛落,剛剛與彥城意見不合的幾個忙說道︰「可是大哥,這……」

楊錦凡抬手示意他們住嘴,又說道︰「沒有可是,現在可行的就只有這一個辦法,快去!」

那人本還想說話,卻被旁邊的幾個硬拉了出去。人都散去,彥城拔出立在桌上的匕首,對楊錦凡說道︰「大哥,我先去了,一會兒我讓他們把車子開進來。」楊錦凡對他點點頭。

彥城離開的時候不經意地看了看我,眼神交匯時,強烈的陌生感再次襲來。我不禁問自己,這還是彥城麼?是當初我不顧一切愛戀的彥城麼?

彥城走後,我站在門外默默地看著楊錦凡將手中的煙蒂在煙缸中熄滅,隨後抬起頭道︰「既然找我有事,在那里站著做什麼?」

听了他的話,我低頭看著自己的腳尖一點一點移步到書房內,輕輕地關上門。房間里彌漫著煙草燃燒的氣味,嗆得我輕咳了幾聲。

我很少進楊錦凡的書房,記憶中的幾次也沒有仔細觀察,我環顧著四周,這里不同楊宅其他華麗的裝潢,書房里簡單擺著一張紫檀木案桌配著一把紅木浮雕龍紋太師椅,案桌上放著幾本緞面古籍,牆壁上掛著一幅素描畫的是隴清碼頭的瞰視全景圖,夜風吹起窗前白色紗帳起伏不定,十步之內安放著一套西式沙發,茶幾上一套青花茶具甚是精致。

「怎麼不說話了?剛剛在樓上還振振有詞呢。」他走到窗前若無其事地將窗子敞開。

我走到案桌前,坐在太師椅上,抬頭望了望他道︰「你怎麼知道我有事要與你說?」

他靠在桌邊,站在我面前,「若不是有事,你又豈能主動來找我?」

見他這麼說,我開門見山地問道︰「你有什麼計劃?事情很棘手麼?」

他皺了皺眉,隨手拿起桌上的一本古籍翻開,淡淡地道︰「這不是你該問的事。」

「你不去救他麼?我答應佩蘭的,我想你多少也該知道他們倆人的事吧?」

「我沒有時間去管別人的事,更何況是我楊家的一個下人。」他重重地合上手中的書,隨手扔在桌上,發出的聲響,嚇得我不禁抖了一下。

「我只是不想我的悲劇發生在別人身上!」我迎著他的目光,盯著他看。

他轉身離開,我急得站起身,擋在他的前面,「我也要去!」他看都不看我,將我推到了一邊,我對著他的背影說道︰「你是知道我的性子的,你若不帶我去,我自己也會想辦法去的。」

他緩緩地轉過身來,「回房間穿好外套再下來。」

听了他的話,我趕忙快步跑上樓去,推開門,佩蘭「 」的站起身來,見我喘著氣忙倒杯茶交予我手中,急切地問道︰「小姐,怎麼樣了?」

我將手中的茶一飲而盡,用手背擦擦嘴角笑道︰「放心,我會把利強哥活著給你帶回來的。」說畢便拿著將外套慌忙地穿在身上,又回到楊錦凡的書房。

「過來。」見我走到門前他對我說道。

我走到他身旁,見他抽出案桌的抽屜,里面放著一個墨綠色天鵝絨的盒子,如此包裝,想必其中放的東西定是不一般。他將盒子拿起放在桌上,雙手緩緩打開,一只左輪手槍呈現在我的面前,我不禁地微微後退了兩步。

他將槍拿在手中,目光落到我的眼里,揚眉道︰「怎麼了?害怕了?」

「才沒有!」我心虛地抬起頭說道。

他轉動著轉輪,將子彈上滿,隨後交到我手中。金屬冷冰的觸感穿透皮膚,心脾徒然涼了半截。我看著手中的那把槍,那是一把小巧的銀質左輪手槍,小卻又極為重視細節的打造,雖為銀質,拿在手中卻並不能感到金屬的重量。

我持著槍的手一動不敢動,忽地瞥見槍管底部刻著「錦凡」兩個字。我凝眉抬頭道︰「這槍……」

他挪了步子,握住我拿著槍的手,在我耳邊低語道︰「若是出了什麼意外,只管自己逃。」說畢緊握住我的手,將手槍放到了我口袋中。

「我……」我轉過頭舉目望著他的臉,他雙眉緊鎖著一起,眉心兩端隔著兩道深深地褶皺,他瞳孔中映著我柔和的眼波,目光移到他的嘴邊,下唇上一道新月形的暗紅還未結痂,我不禁抬起手,還未觸及他的下唇,他一個迅速的轉身道︰「走吧!」

走出書房,他從廖管家的手中接過外套穿上,闊步走出楊宅,我回過頭見佩蘭站在樓梯上,淚眼凝望著我,我笑笑對她點點頭便隨楊錦凡走出楊宅。

「那邊都弄好了麼?」楊錦凡問道。

彥城點點頭道︰「嗯,都在我們的計劃之內。」當他抬起頭看到我在楊錦凡後面走出來時,眼楮瞬間暗了下來,走楊錦凡身邊道︰「大哥,她……?」

楊錦凡拍拍他的肩膀,「我自有分寸。」听了楊錦凡的話,他便沒有再問。

五六輛車子一同駛出楊宅,而我與楊錦凡乘坐的行駛在最後,我坐在車內,夜已深,車窗外到處都是濃得化不開的黑暗,我放在雙腿上的手不自主地抖了起來。楊錦凡的手突然附在我的手上,奇怪的是感到他手心傳來的溫度,我的手終于平靜了。

「我們這是去哪?」

他頭也不回地盯著窗外,听見我的問話,眯起雙眼,默默地說道︰「同澤。」

(預知後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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