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如果說醒著的時候是美夢，那一旦睡著了，襲擊向鳴人的，就是鋪天蓋地的噩夢了。♀
不過鳴人其實也真的一點都不想，像這樣每天做夢都只夢到同一個人的。
被噩夢驚醒的鳴人，坐起身來呆呆地看著身旁靜靜睡著的小人兒。許久之後，內心才終于平靜了許多。
佐助並沒有被鳴人吵醒，依舊睡得很熟，小臉蛋被熱氣燻得紅通通的，鼻翼隨著每次的呼吸一開一合。
鳴人直勾勾地看了佐助好一會兒，確定自己真的不是還在做夢之後，才擦了下額頭的冷汗，輕輕掀起被子，想出去客廳透透氣。
結果一起身才發現，自己的睡衣袖子竟然被佐助握在了小手里。
被子底下的佐助看起來異常地乖，睡姿很老實，只是一只小手牢牢地抓著鳴人的衣袖一角，像個剛得到自己最心愛禮物的孩子。
鳴人動作很輕，始終都沒把佐助吵醒。
他用了點力氣將自己的袖子一點一點拽了出來，在給佐助重新掖好被角的時候，鳴人想起來，昨天的佐助還一整晚都不敢換姿勢地睡呢，今天竟然就好像變得對自己沒了許多防備。
鳴人勾起嘴角，覺得胸膛變得很暖很暖。
輕手輕腳地開門到了客廳，再一點一點地將臥室的門關上，鳴人才終于放松似的嘆口氣。他打開客廳里的落地燈，燈光不是很亮，但很適合這樣靜謐的深夜。
大胖的窩被安置在洗手間旁邊，此時那胖狗正縮成一團在里面睡得死沉。
鳴人在客廳里左搖搖右晃晃，將窗戶打開吹了好一會兒的夜風，靜靜看著已經基本沒了行人的小路，拉面店的招牌還在一閃一閃地亮，店里卻早已沒了人，再遠一些的二十四小時便利店里，也只是有零星的人偶爾進出。
直到鳴人意識到，冰冷的空氣並不會使他睡得更好，反而只會使他更加清醒時，他才放棄似的關上了窗子。
以前鳴人睡不著時，會打開電視看一會無聊的深夜節目，但是現在屋子里還有個人在睡，卻是不能開電視的了。♀
又在客廳晃蕩過一圈，鳴人打開冰箱，看到裝了滿滿一冰箱的純牛女乃。鳴人才想起來，今晚睡覺之前好像忘了叫那小鬼喝牛女乃了。
真是，竟然還挑食。鳴人抱怨著，想起牛女乃好像能促進睡眠，就自己拿出了一袋牛女乃，咬開個口子喝了起來。
冰箱的燈倏地熄滅，鳴人叼著牛女乃袋子，又坐回到沙發上。
許久之後，鳴人覺得自己叼著的牛女乃袋竟然一直都沒有減少時，才發現，自己剛剛竟是在發呆的。
——他又想起了一些，很久之前的事情，一些他已經努力逼著自己，不再去想的事情。
或許是這個才七歲的佐助，又使他感到了久違的溫暖，于是連人也變得矯情起來了吧。
鳴人還在佐助現在這個年紀的時候，他是整個村子嘲諷遠離的對象。小小的鳴人也早就對此習慣了，他愛惡作劇，他愛惹是生非，也不過是想多得到一些別人的關注罷了。
直到他在那天傍晚的河邊，遇見了那個人之後，鳴人突然覺得，那些人的關注，好像也沒有那麼重要了啊。
都還是懵懂的年紀，他們甚至連什麼是alpha什麼是beta都不是很清楚地知道。可鳴人從那以後就迷茫地覺得，這個佐助給他的感覺，好像跟別人不大一樣。
這樣的情況一直持續到12歲那年，他們畢業了。從那以後，他們就要做個真正的忍者了。
當知道自己跟佐助分到了一組的時候，鳴人其實是很想跟小櫻那樣猖狂地大笑的。但他沒有，他甚至覺得，自己是有些討厭佐助的臭屁自大，討厭他的不可一世，討厭他的看不起人的。
討厭他看不起自己。
所以鳴人表現地很生氣，在別人眼里儼然就是個無理取鬧的孩子在撒瘋一樣。
直到，那個吻。
那個突來的吻並沒有使鳴人聯想更多，因為他看著佐助嫌惡的臉竟意外地有些難過，比以往村里的那些人喊自己「怪物」，比沒有一個小朋友願意跟他一起玩的時候，都要難過。♀
小小的鳴人還不了解，「掩飾」的至高境界是怎樣的，但無疑，他做得很成功。
他比佐助表現地更加嫌惡，更加憤怒！
所以沒有人知道，那一顆小小的心，在那一刻的真實感覺是怎樣的。
當然，那所謂的「沒有人知道」，也只是鳴人一廂情願的想法而已。
因為他當晚就被他的三代爺爺，叫去了火影辦公室。
那天晚上，在發黃的並不太明亮的燈光下，三代爺爺給了他一個小藥瓶。
也是在那天，他知道了自己身份的真正意義。
忍者世界里有為數不少的alpha，有比alpha更多上許多的beta，這些他們都是知道的。
可三代爺爺告訴了他一個真實存在著的，更為稀少的性別。
——omega。
鳴人從來不知道自己的屬性竟如此珍貴！
這個世界里有alpha，他們強悍，自大。通常的alpha都擁有著強大的力量，他們是同伴中的天才，是家族看好的繼承者，是木葉村的驕傲。alpha們甚至在性別上都有著絕對的優勢，他們不會懷孕，卻能使beta和omega們為他們孕育子嗣，傳宗接代。
其實開始的時候他們與beta並沒有什麼不同，他們的獨特，將會在十二歲，發育的開始時，逐漸顯現。
alpha們雖然只佔了總人口的百分之十左右，卻通常都位居高位，掌握著一群人的命脈。真真是天之驕子一樣的存在。
宇智波佐助、日向寧次、奈良鹿丸、大蛇丸、曉之眾人等被稱為天才的，自來也、春野櫻、藥師兜等有著一技之長的，他們都是alpha。
而beta們是這個世界的主流，在人數上佔有絕對的優勢，他們比alpha更為平和溫柔，是良好的工作者。beta既可以生育，也可以使別的beta和omega們懷孕，可以說是最為自由的一類。
alpha和omega的存在，是世界上所有人都知道的，但相比之下，omega的存在卻極為隱密。因為omega的人數很少，真的很少。
但omega的生育率卻是極高。
當年幼的鳴人問起三代爺爺，omega到底有稀少到什麼程度時，三代爺爺只是搖搖頭，然後告訴他，「有很多人，一輩子都沒有見過，哪怕一個omega……」
但omega的稀少，並不是人們將他們人為隱藏的原因。
真正的原因是，omega在十二歲歲性發育開始的時候，會釋放出的濃郁的，能夠狠狠地干擾其他人正常思維的香味，更為不容忽視的，是他們那無可避免的強烈的發情期。
一個正在發情卻不被加以控制的omega，他那甜膩的香味會勾住一整片人的喉嚨，beta還好說，只是會受些令人心煩氣躁的影響，但alpha們，卻是可能為此，不顧一切地發狂的。
所以放任一個omega就這樣流落在人群里，直到他被標記，然後只能影響他的alpha一個人之前，他就是整個村子正常生活的殺手。
所以村子通常的做法是，一旦發現一個孩子其實是omega的時候，就會嚴密監視他的生活，當十二歲發育開始的時候，就將不得不每天服用抑制劑，直到他找到一個alpha並被其標記，這種每日服藥的日子才會結束。
當然，被標記過的omega雖然平時並不會再服用抑制劑，但是倘若他沒有一個稱職的，能時時在身邊，很好地滿足他的alpha的話，他還是會選擇在每個月的發情期開始時服用大量抑制劑，來壓抑他的發情期——畢竟那滋味，可真的不好受。
也正是因為每個村子有意的隱藏，omega的存在才會基本不為人知，清楚這些事情的，大約只有每個村子的領導者，omega本人，和omega們挑選出來的alpha們了。
不過，相同的是，不管哪個世界都是傾向于男女結合的。
三代慈祥地看著小鳴人雖然有些迷糊，但依然在歪著頭努力听自己解說的樣子，還是忍不住一陣心疼。
三代並沒有告訴鳴人太多，只是千叮萬囑地告訴他，以後每天都要吃這藥瓶里的一粒藥，如果吃完了就再到三代爺爺這里拿。
小鳴人直勾勾地看著三代，其實剛剛三代爺爺說的很多他還是沒有听懂呢，「三代爺爺，鳴人沒有病，為什麼要吃藥呢？」
三代模模鳴人的頭，果然這單純的孩子還在沒有明白，他無奈撒了個謊，「鳴人當然沒有病，但鳴人是不是想當火影呢？」
听到這個，鳴人金色的小腦袋離開就鄭重地點了點。
三代笑笑︰「那就是了。鳴人只有听爺爺的話，每天按時吃藥，才有可能當上火影的。」
「哦，那鳴人一定吃！……三代爺爺，鳴人現在就可以吃一個嗎？」
「嗯，可以。」三代給鳴人倒了杯水，看著鳴人一臉開心地吃下了藥。
三代此時甚至有些不敢直視鳴人的眼楮。那圓圓的，總閃著明亮的光芒的藍色眼楮，總讓三代有些自慚形穢。
如果可能，他其實根本不想欺騙鳴人的。
omega，注定是alpha的附屬品，他們敏感而軟弱，每月的發情期使得他們基本無暇他顧，伴隨著的孕育、分娩和撫養子女，幾乎能耗盡他們全部的心血。
所以omega，其實是注定做不了火影的。
當然，這些都是鳴人在後來的日子里知道的。
那時年輕的他，每天腦子里想著的就只有當火影，和佐助。
後來鳴人得知了一切，用最沉痛的方式清楚明確地知道了，原來他一生追逐至此的火影，對他而言竟是個永遠不可能的夢。
卻不是因為他的力量，不是因為他的頭腦，不是因為任何冠冕堂皇的理由。
竟僅僅因為他是個omega。
——原來他從一出生，就已經失去了資格。
鳴人後來覺得，沒有什麼比這更可悲的了……
隨著「火影」夢一起破碎的，是「佐助」夢。
最後當鳴人終于知道，其實他一直都是一無所有的時候，他卻在不斷地回想著，夕陽下那個與佐助，在河邊最初的相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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