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宵節,白城梁王府。
劉宿從絡繹河上看了冰雕回來,王府門前有多了許多車馬,是依照往年慣例,女皇賜下美姬的日子到了。
劉宿習以為常,一年總有兩回,縴巧節和元宵節。
在白城皇宮中的女皇總是會精心挑選一些宗室女子送到王府里來,師公暖房里的薔薇花總是因此開得格外美艷。
劉宿去給師公請安的時候,難得的見著師公在和一個女子下棋,神情淡然,在劉宿看來已經是極為難得的了。
那個女子乍一看和師父有幾分相似,再仔細看就失去了師父的氣韻,也不過是個俗氣的女人罷了。劉宿躲在門簾外看了一會,正巧踫上掌霜姑姑送茶進去,劉宿攔下她,說要自己給師公送進去。
掌霜姑姑猶豫了一瞬,點頭同意了,溫聲道︰「茶還是燙的,別傷著手了,醒醒。」
劉宿笑了笑,沒有說話。
師公接過茶杯,隨意喝了一口,放到一旁。
「回來的這樣早,冰雕不好看?」
劉宿搖頭,「好看,但師公一個人在府里,我就想回來陪你吃飯。」
師公溫和的笑著,忽然一頓,招手讓那個女人出去,面色冷肅,聲音低沉︰「卞賽,去書房跪著。」
劉宿一愣,旋即退出房內,乖乖的去隔壁的書房跪好。
白城的冬天,雖然下雪,但其實算不得冷的。
書房里燒著地龍,劉宿跪在鋪著厚重地毯的地上,被書房里的書香燻得想睡覺。
打了個盹,師公緩緩的走進來,面色依舊是嚴肅的。
「誰教你的?」
那聲音是前所未有冷漠,讓劉宿打了個寒顫。
「是陛下,」劉宿咬了咬牙,十分倔強的說︰「但陛下說得沒錯,師公不該只為了師父就看不見世上所有的好女子。」
「師公應該有孩子,有一個熱熱鬧鬧的家,有一位溫柔似水的王妃,師公可以含飴弄孫,可以和妻子調琴弄瑟。」
師公抬起的手,緩緩放下,將劉宿抱起來。
神情有些黯然,過了很久才淡淡笑了,「這些也是陛下教你說的?」
劉宿搖頭,「是我自己想說的。」
「以後不要再亂下藥了。你師父默許露成叫你醫術,不是讓你這樣用的。」
師公的手替劉宿輕輕揉著膝蓋,溫和了許多,但依舊語氣嚴肅的警告她,「如果下次,還敢亂撮合,師公就不止罰你這些了。」
「嗯。」
劉宿哽咽了一聲,旋即緩過來,有些怯怯的說︰「師公不會告訴師父吧?我再也不敢了。」
師公撫了撫她的頭,讓她先回屋去睡覺。
劉宿走出書房,回頭卻看見師公靜靜坐在那里,書房里昏黃的燈火,只是寂寥極了。
劉宿睜開眼,才知道自己做了個夢,枕邊,薛雁隨正睜著眼靜靜的看她。
「什麼時辰了?」
薛雁隨擁住她,淡笑,「還早,再睡會吧。」他刮了刮劉宿的眉毛,笑道︰「我見你在做夢,是什麼夢,眉毛皺巴巴的,闖了禍?」
劉宿正準備閉上的眼楮的瞪得老大,有些驚訝的看著薛雁隨。
「是小時候的事•••」劉宿抓住薛雁隨在她臉上游走的手,放到被子里,緩緩將當年的事講得清楚。
「公主幼時還真是呆傻!」
那人听後,只是笑著說了一句。
劉宿囧了囧,不知為何得到這樣的評價。
「梁王是將你當成自己的女兒來疼了,若是別人,不知該死了幾次。」
劉宿這時才覺得,師公的確極大地容忍了自己,非但沒有重責,最後還替她瞞下了師傅。
「我師公是真疼我的,等你有空了,我們就去齊國。」
這是她第二次提起,薛雁隨想了想,便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