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妖一路走,腦海中一路響著林英的話,心中因為月徵這個父親升起的唯一一絲溫暖,寸寸退去,琉璃眸中寸寸成冰,再也沒有一絲溫度。舒愨鵡
「公主!上次奴才跟您說過封王城,可是奴才還沒說完,這封王城雖然消失了,但是天下許多人都在尋找,尤其是幾國的國君,都想尋找到那唯一的帝王至尊玉璽,以求一統天下!」
「曾經的先帝,也就是太上皇,太上皇英勇善戰,武功高強,曾是皇子的時候游歷天下,在一次無意中得到了一份關于帝王城建造的機關圖,這份機關圖被皇族視為至寶,也曾想過去探尋,但是堯月國力始終不夠強盛,所以便沒有付諸實際,一直將這份機關圖留到了現在!」
「本來這是絕對的機密,整個堯月只有皇上知道,可是幾年前不知哪國的探子潛了進來,發現了那份機關圖,那探子武功高強,而且極為狡猾,暮夜發現他追去的時候他已經將機關圖不知從什麼渠道送了出去,然後自盡在了御花園內!」
「皇上命探子在皇宮暗地搜索了三個月,出入之人嚴查搜索,可是最後也只找回了四分之一,那份機關圖不知道被分成了幾分,也不知道落入了誰的手中;而這幾年,三大國在堯月的活動越發的頻繁,二皇子曾經幾次三番的派人去皇上的密室找東西,其他國的探子更是數不勝數,皇上便知道那機關圖已經不再是秘密了!」
「皇上後悔自己下那一道聖旨將公主推上風口浪尖,但是他心里也明白,不管你是攝政公主,還是隱姓埋名,都逃不月兌他們的眼線,最終還是會被他們挖出來;因為全天下人都知道皇上最寵愛的是您,若是將東西給了太子,太子依附喬家,就等同于將東西給了喬家,而其它皇子都是三國的棋子,他定然不會給,唯一剩下的就是留給您,所以不管你是什麼身份,他們都一定不會放過!」
「所以他就自導自演,用自己的死來做這場戲,讓全天下的人以為有人從他手中拿走了那樣東西,然後他們就不會把矛頭對準我了?」錦妖幾乎是咬牙切齒的一個字一個字的咬出來的。
林英嘆口氣,語重心長道︰「皇上也是為了公主好,他自知時日無多,所以想為公主做最後一件事情,昨夜他曾招駙馬爺過去,將您托付給了駙馬,之後才下定決心的,公主你要體諒皇上一片苦心啊!」
苦心?錦妖冷笑,他用他的死來訴說他有多偉大,可有一瞬想過她?她什麼時候需要他用死來保護?
錦妖停下腳步,雙手緊緊的扣住回廊的邊緣,十指用力快要陷入那欄桿之中!
她早已經沒有親人了,無數的殺戮讓她都忘記了什麼叫做親情,重生來到這里,唯一讓她覺得慶幸的便是她有這麼一個父親,對她寵愛至極,讓她享受到了久違的親情,真切的感受到了什麼叫做父愛,所以她可以不在乎任何人,任何事,卻獨獨在乎他,甚至可以為了救他以身為盾,這一切不過都是想留住這份父愛而已。
可笑!可笑……她費勁力氣要他活,他卻一聲不響的去赴死!她錦妖這輩子伸手救的人屈指可數,差點搭上命的他算第一個,可是他就是這樣回報她的。
有什麼東西可以比命重要?
「 擦 擦!」錦妖憤怒至極,不自覺的調動身上的內力,被她雙手握住的木質欄桿在她手下漸漸變了形,然後斷裂。
雲微就跟在錦妖身後,一向警覺的她好像沒有發現他,或許發現了,卻不打算理她,他就那麼靜靜的看著,直到她捏碎了欄桿整個人往前撲去,他才上去伸手一攬將她拉回來。
「皇上已經去了,節哀吧!」
錦妖從盛怒中回神,抬頭看了雲微一眼,然後扳開他的手朝外走去。
皇宮刑房
兩間相對較大的牢房里,一方躺著昨日被錦妖弄得半死不活的太子月傾天,一方是一男一女,男的身材高大,面容端正,一身軍人的氣息,女的坐在角落蒙著面紗,看不出她的樣子,三人各自待在各自的地方,一句話都沒有說。
「公主!」守在這里的圓圓看見錦妖過來立刻迎上,本來想笑的臉,可是在觸及錦妖眼中的冰冷的時候瞬間隱沒,變成了恭敬;她有時候是單純,但是不代表她傻,不會察言觀色。
「嗯!」錦妖走進去,掃了眼躺在牢里的太子,目光轉向另一邊,看了眼那個男人,又看了眼旁邊的女的,圓圓看見她的目光,立刻解釋道︰「奴婢昨日動手的時候她也在,時間緊迫,無奈
之下只得把她也抓來了!」
「月錦陌!」地上的女子猛的站起身,一雙眼楮恨恨的瞪著錦妖︰「你憑什麼把我抓來這里?」
回答她的是圓圓彈出一顆石子直接點了她的啞穴,讓她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無視寧柔憤怒怨毒的目光,錦妖靜靜看向那個男子︰「喬少爺此刻不想說點什麼麼?」
那男子是老國丈的曾孫,喬家的大少爺喬文瀚,自小入了軍營,軍功不少,如今是個少將軍,手握十萬大軍,也是喬家唯一一個領兵的將才,雖說他比之雲微望塵莫及,但是也是很出色的將領,或許……也會是一個很出色的皇帝!
老國丈其實早就不滿足只做國丈,或者控制月傾天做傀儡皇帝,他想要的是讓堯月全部變成他喬家的天下,所以暗地里培訓這個嫡出的少爺,讓他手握軍權,甚至將歸隱的帝師請來教他帝王之術,雖然這一切做的很隱秘,但是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這也是老國丈為何那麼干脆的放棄月傾天的原因。
喬文瀚那雙陰翳的眼楮帶著濃郁的戾氣落在錦妖身上︰「公主可否告訴本將為何將本將抓來這里?如果本將沒有記錯的話,就算是皇上也不能無故關押有功之將!」
「本宮關押人,從來不需要理由!」錦妖冷漠一笑,目光上下打量喬文瀚幾眼︰「不愧是喬家選出來的皇帝人選,看上去倒是有幾分本事!」
「本將不懂公主說的什麼意思,公主如此誣蔑本將,就不怕皇上知道麼?」
「皇上!」錦妖嗤笑︰「如果你想去他面前告狀,本宮不介意送你一程!」
話落懶懶的收回眼眸走向關押月傾天的牢房︰「開門!」
圓圓趕緊打開門,跟著錦妖進去。
「月錦陌!你個妖女!」月傾天咬牙瞪著錦妖,雖然憤怒,可是那雙眼中卻泄露了他心中深深的恐懼,他生來便是天之驕子,皇後寵著,眾人護著,別說重傷了,就連擦破皮的時候都少,可是這一次卻被傷成了這樣,他很錦妖,可是他更怕錦妖,昨日的她雖然風輕雲淡,可是她身上散發的嗜血冷意卻讓他靈魂都在顫抖。
錦妖垂眸看著他,那眸中冷漠如同看一樣死物,那冰寒的目光讓人不敢與之對視,錦妖最終斂了眸子,然後勾出一抹妖冶無比卻又森寒的笑︰「你怕什麼?本宮是來成全你的,你不是想當皇上麼?本宮這就來接你登基!」
「你什麼意思?」月傾天不可置信的看著她,眼中是一點都不相信,一個昨日將他變成階下囚差點要了他命的人,會讓他當皇帝?
錦妖收了笑︰「我從不騙人!」
話落轉身︰「來人!侍候太子殿下更衣,前往金鑾殿!」
「是!」早就準備好的宮人如魚貫入,捧著各種洗漱用具,還有一整套龍袍。
一切來得太突然,月傾天根本不敢相信,直到那些人扯到了他的傷口他才痛得回神,頓時大怒︰「蠢貨,不會輕點啊!」
那太監頓了頓手,聲音死板道︰「皇上恕罪,奴才會小心的!」
皇上!這個稱呼月傾天夢寐以求許久了,如今听到,頓覺不真實,也沒有去計較那宮人剛剛的失手,任由他們扶著他洗漱,就算踫倒傷口他也不在意。
錦妖嘲諷的看他一眼,轉身看向喬文瀚︰「本宮看喬大少爺的氣色不錯,想必在這里住得很習慣,如此本宮就賜喬大少爺多住些時日!」
目光落在寧柔身上,忽而一笑︰「想必有美人在側,喬大少爺一定會樂不思蜀!」
說完不再看他那吃人的目光,帶著一干人轉身離開!
金鑾殿
皇帝的棺槨停在了歸宏殿,大臣一番拜祭之後,全部來了金鑾殿聚集,不僅大臣們來了,老國丈和寧鴻也來了,另外三位皇子自然也不會缺席。
「這國不可一日無君,皇上雖然下旨傳位給了太子,可是這……」那大臣沒說完,但是意思大家都明白,太子被重傷囚禁一事,算不得秘密,不過這是死是活未可知。
「公主攝政,可公主終究是女子,哪兒有女子攝政而國中無君的?太荒謬了!」
「可是公主剛剛已經說了,若我們敢妄動,下場怕是跟帝寢殿的宮人一樣,說不
定更慘!」
「哼!一群貪生怕死之徒,枉為一國棟梁!」寧鴻怒得臉都紅了,呵斥道︰「難道我們偌大一個堯月,就听她一個乳臭未干的小妖女的話?堂堂一國大臣,就被她一句話嚇成這樣,你們有臉去見堯月的列祖列宗麼?」
許多人被說得低下了頭,雖然他們確實被錦妖震住,但是此刻一想,她不過一個女子,就算是公主,也不可能登基為帝,他們為何要怕她?難道她真的有膽子屠了滿朝文武百官,讓堯月滅亡麼?
「那……可是太子不在,讓誰登基啊?」
所有人的目光看向那站著的三人,有幫派的自然好抉擇,沒幫派的,一時也不知道該站那個隊好;同時也有人將目光看向了喬家人,他們是最有實力的家族,就算太子不再,可是他們的地位還是不可撼動,難道他們會擁立別人為皇上?
就在一眾人竊竊私語的時候,門口太監一甩拂塵︰「攝政公主駕到!」
「參見公主殿下,公主千歲千歲千千歲!」縱然心不甘情不願,但是還是得跪下,不過還是有一些人沒有跪下,除了三位皇子,也就是老國丈和寧鴻以及他們身後的幾個大臣了。
錦妖一身紫金色祥雲拽地華服緩緩走來,頭上的金步搖微微晃動,峨眉淡掃,朱唇輕點,鳳眼斜飛,冷艷高貴;冰冷的琉璃眸掃過沒跪的人,卻難得的沒有計較,一步步走向金鑾殿上那把龍椅。
「長公主是攝政,不是繼位,這九五之尊的位子,長公主怕是沒有資格坐!」寧鴻的聲音嘲諷的響起。
錦妖仿佛沒有听到,一步步走到那龍椅旁站定,轉身抬手︰「平身吧!」
「謝公主殿下!」跪地的大臣緩緩起身,暗地里暗暗捏了把拳,心中忐忑。
「長公主難道想牡雞司晨,坐上這龍椅麼?」寧鴻再次開口,語氣更加尖銳。
錦妖斂眸看去,鳳眼含笑卻凌厲懾人︰「寧家主,如果本宮沒有記錯,你的身份不過是一屆皇商,沒有傳召,是沒有資格進這金鑾殿的!」
寧鴻一噎,一下子反駁不回去,他確實沒有資格來這里,若是錦妖揪住這個,他還真的站不住理。
就在這時老國丈開口了︰「回公主!是臣帶寧家主前來拜見新帝,新帝登基,寧家主作為皇族大商,自然是有資格叩拜新帝的!」
聞言,寧鴻頓時有了底氣︰「對!臣就是來拜見新帝的!」話落目光似笑非笑的掃過另外幾人︰「只是不知道先帝可有留下什麼遺旨,讓哪位皇子繼承大統?」
老國丈如老僧坐定,越發的氣定神閑︰「國不可一日無君,公主還是快些宣布遺詔吧!」
看著他們一副得意看好戲的模樣,錦妖冷笑,她如何不明白他們大的什麼算盤?
「林公公!還不宣布遺詔?」
林英從旁邊拿著一卷聖旨出來,高舉︰「先帝有旨!」
老國丈眯眼看著林英手中的聖旨,沒有跪下︰「林公公確定這是先帝的遺旨?」
林英白他一眼︰「國丈大人還是跪下接旨吧,是不是先帝的,你听完就知道了!」
老國丈不甘願,但是最後還是單膝跪地,後面的大臣也跟著潮水般跪地︰「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林英打開聖旨︰「奉天承運,皇帝詔,曰︰朕自遇刺以來,身體每況愈下,朝中事務繁多,朕心有余而力不足……有千秋,朕心甚慰!朕以仁治天下,不求功蓋先輩,只求無愧于蒼生,然,朕已年邁,諸事不足,遂順天道,為堯月則明主!朕之太子月傾天,文武兼備,溫潤仁和,為太子期間無大錯,也曾有功于社稷,乃是仁君之選,遂授君令,太子監國,待朕百年歸老,登基為帝!太子監國期間,諸位大臣悉心輔佐,為堯月培養一代明君!」
「欽此!」
林英念完最後一個字收回聖旨,睨了眼老國丈︰「國丈大人可听清楚了,咱家可有念錯?」
老國丈面色難看,他以為錦妖會偽造聖旨,活著修改聖旨,卻怎麼都沒想到她居然拿出來的是早就宣召過的太子監國的聖旨,如今先帝駕崩,太子名正言順可登基,誰都無話可說,可是,她到底為何這麼做?
沒等老國丈想明白,門口的太監長喝︰「皇上駕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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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身紫金色龍袍的月傾天從門口走進來,他的臉上被錦妖劃了一刀,腿上也被刺了一刀,臉上還裹著紗布,而雙腿走路也是歪歪斜斜,如果不是有太監扶著,他怕是連路都走不穩;行動牽到了傷口痛得他額頭冒汗,可是他的表情卻一點痛苦都沒有,只有狂喜,一步步往那龍椅走來,而且越走越快。
眾人面面相覷,一下子都忘記了跪拜,林英拂塵一抖︰「怎麼?眾位大臣懷疑咱家的聖旨是假的麼?」
「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那聖旨自然不是假的,這太子也是真的,他們不是懷疑,只是被弄糊涂了而已。
「哈哈!好!眾卿平身!」大悲過後的大喜,月傾天已經失了最後的穩沉,高興得有些忘乎所以。心性如此浮躁,也不怪喬家人想讓他當傀儡皇帝甚至想要換掉他了!
老國丈和寧鴻對視一眼,皆在對方眼中看到了一樣的意思,他們小看這個公主了,她看似囂張跋扈,實則城府極深,因為他們的輕視,所以才一路栽進她的手里。
「臣弟看皇上傷得不輕,皇上怎麼會受這麼嚴重的傷?」月中亭的聲音悠悠響起,唇角的笑怎麼看都像不懷好意。
月傾天的臉色一僵,他很想說,可是他不蠢,錦妖昨日能廢了他,今日又將他送來這金鑾殿,顯然已經將他的一切握在手里,包括他的命;喬家昨日已經拋棄了他,就算他現在靠向他們,說不定哪天他們還是能再一次棄了他,他可沒忘記錦妖剛剛在地牢里說的,喬家似乎有讓喬文瀚當皇帝的打算,他就算投靠過去也不過是一個傀儡,縱然現在也差不多,但是如果他敢倒戈,怕是身邊的錦妖會眼楮都不眨的直接送他上西天。
權衡一番之後月傾天自嘲一笑︰「本太子……朕昨日興起練一下騎射,不小心摔了腿,臉上也被刮傷,不過都是小傷,不礙事!」
「哦?是麼?」月傾天一笑又道︰「那臣弟怎麼听說昨日正東門被血洗,死了不少人啊?而且……好像四皇弟也參與其中!」
被點名的月長風身子一僵,默了一下才道︰「臣弟昨日身子有些不適在寢殿休息,哪兒都沒去,二皇兄怕是弄錯了!」
月傾天也道︰「朕受傷之後在南宮修養,也不知道這件事,不過朕一定會徹查的,皇弟放心!」
月中亭面色難看,那笑意也僵了些,兩方不通,最後干脆看向錦妖︰「那皇妹呢?听說你也受了傷,微之公子也受了傷,難道也是不小心摔的?」
錦妖淡淡的睨他一眼︰「二皇子關心的事情真多,本宮覺得眼下該關心的是先帝的喪事,本宮想找幾個妃子陪陪先帝,免得他在地下寂寞,听說先帝曾經最寵愛宸妃娘娘,不知二皇子以為如何?」
月中亭的眸子頓時戾氣迸發︰「宸妃娘娘早就不得皇上寵愛,不如讓皇後娘娘去,畢竟皇後娘娘和先帝是夫妻,只有她才有資格陪著先帝!」
「啪!」月傾天猛的一下拍在龍椅上︰「夠了!先帝仁慈,自然不會要人為他陪葬!」
月中亭心有不甘,但是此刻卻拿錦妖無法,月傾天被她制服不說,月長風也不知為何出手幫她,就算他下了狠心謀反,此刻怕也沒多少勝算,加上她還捏住了他母妃,他現在只能忍氣吞聲。
「都沒話說了吧?」錦妖目光掃過眾人︰「那現在該本宮說了!」
「天下第一公子雲微被先帝請來堯月為官,他的才能是天下公認,本宮今日封他為左相,正一品大臣,各位大人有意見麼?」
「臣等沒有意見,可是……微之公子答應麼?」
錦妖看向說話的大臣︰「他答不答應是他的事,不是你該關心的!」
「公主恕罪!」
錦妖收回眼眸︰「今日就到此!」轉頭看了眼月傾天︰「皇上也該早些退朝休息,養好傷才是!」
月傾天聞言趕緊揮手︰「退朝!退朝!」他因為登基的喜悅才撐到現在,此刻一過了,那傷口又開始痛了。
「臣等……告退!」
新帝登基的第一個朝會就在這暗潮涌動中過去了,不過顯然,一切還沒結束,只能說,剛剛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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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第二更,前面還有一章,妞們不要漏了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