習慣夜行的人,就算視覺受阻,也有著絕對的明銳,哪怕在枝繁葉茂的樹林間,也可以自如的來回穿梭,無需雙目,只依靠直覺感知便可避開樹枝,甚至是樹葉!
錦妖是屬于黑夜的人,不管是曾經那五彩斑斕霓虹閃爍的夜晚,還是這漆黑如墨,只有依稀星辰點綴的夜空;她喜歡這沉涼的夜晚,喜歡這急速奔走在耳邊劃過的冷風,刺激、自在,可以肆意的狂奔,享受只屬于自己的時光。
內力提升了不少,錦妖的速度自然也是極快,只用了半個時辰就出到皇城之外兩里地的山凹,找到了讓芸香準備的馬匹,翻身躍過去坐在馬背身上,將馬韁一扯,手中的刀一拍馬臀︰「駕!」
天臨城
這是距離堯月皇城足足百里的一個大城,重兵把守,防衛森嚴,因為這是堯月千里最後一道防線,如果打仗之時有人破了這里,那麼堯月皇城的大門也等同于向敵人打開了。
作為一個不比皇城小多少的大城,天臨城自然也是繁華無比,除去那森嚴的守衛,但看這里的街道和百姓,倒是一片繁華祥和。
錦妖策馬到天臨城的時候已經是中午了,日頭高照,雖然已是冬天,但是這大中午也沒人喜歡出來走,路上只有三三兩兩的趕路人和一些運貨的商家,守門的侍衛也因為衣服穿得厚了些熱得不行,汗水沿著盔甲滴落下來,濕了心口一片衣襟。
這天臨城的守城是月徵的心月復大將,治下嚴明,為人端正,年輕時為堯月立下赫赫戰功,後來因為傷了腿骨便退了下來,但是氣勢不減,帶著他的一干屬下駐守在這最後一道防線,足見月徵對他的器重,就看著守門的士兵沒有一個敢偷懶,四周的防守沒有一處松懈,單看這一點,就讓人不得不佩服他的治下能力。
錦妖拿了一個紗帽待在頭上,這才策馬進城,肚子有些餓了,四周看了一眼,找了一個就近的酒樓,把馬拴在門口,這才進去找了一個靠窗的位置坐下。
「你們說這年頭的事情怪不怪,听說三國的兵馬在皇上登基的時候便已經囤積在了邊關,眼看大戰一觸即發,我以為咱們堯月就快完了,可是卻不想,一眨眼這夏國卻和秦國打上了,夏國五萬精騎對上秦國十萬士兵,據說打得非常的慘烈,每天都要死好幾千人呢!真不知道這夏國人和秦國人怎麼想的。」
「管他怎麼想,只要不打堯月,這里天下太平就行了!」
「就是!只要不打來這里,隨他們怎麼打都行!」
「哈哈哈!」
「來來!喝酒喝酒!」
錦妖目光轉向那幾人,衣著一般,一個個喝得面紅耳赤,高談闊論,絲毫不顧酒樓里其他客人的感覺。
「姑娘別嫌棄,這些人就是這樣,一喝高了就大聲吵鬧,若是姑娘喜歡清靜,樓上還有一間雅間!」小二將一塊帕子搭在肩頭客氣的笑道。
錦妖收回目光︰「吵點也沒什麼,不過他們說的可是真的?」
「姑娘說的是打仗的事情麼?」小二快速的抹了幾下桌子道︰「姑娘還不知道麼?這夏國和秦國已經打了快半個月了,不過雙方互不相讓,雖然死傷不少,但是戰場卻絲毫沒有退後,據說他們交戰的地方有一條河,現在河上到處都是尸體,河水都染成了血紅色了!」
「好端端的怎麼會打起來?」
「听說是夏國下動的手,突然攻擊了秦**營,打得對方措手不及,秦國因此損失不少,至于原因還不清楚!開始的時候秦國被打退了不少,不過第四天就攻了回去,形成了現在的僵局;听說那些士兵是歸那個殺人修羅雁卿侯管轄,雁卿侯親自坐鎮,這才搬回了局面!」
「哦!」錦妖沒那麼多興趣知道了︰「麻煩小二哥來兩碟小菜,一份點心!」
「好勒!姑娘稍等!」
錦妖坐在窗邊靜靜的吃東西,這外面的東西自然沒有公主府的精致,不過她也不挑剔,富的時候能享受,窮的時候也能吃苦,況且這些東西也不是真的難以下咽,拿了一碗米飯,慢慢的吃著。
吃完東西從包袱里模出一顆碎銀︰「結賬!」
話音落下,拿了包袱就準備走,卻不想那小二是個憨厚老實的人,見了那銀子立刻道︰「姑娘等等,不用這麼多,小的這就找給你!」
錦妖一笑︰「不用了,就當你給我講故事的小費!」
錦妖微微仰頭,那面紗被風吹起了一個角,露出了半邊面容,小二正看著她,這驚鴻一瞥,頓時驚艷得讓他呆在原地,痴痴的看著錦妖,直到她走遠了也沒反應過來。
那小二的身後有幾人听到他們的對話也看過來,恰好也看見了錦妖那半邊容顏,驚艷之後頓時起了壞心思,幾人相視一笑,也跟著結了賬出來。
錦妖牽著馬在這里走,她也不著急趕這一時半刻,反正出來了,便到處轉轉,卻不想沒走多遠就發現自己多了幾條尾巴,錦妖冷冷一勾唇,沒做理會。
路上看了不少喜歡的東西,錦妖卻只是看看,沒有買,因為就算買了,帶著走也不方便,還是別浪費銀子了。
逛了大半個時辰錦妖就沒心情逛下去了,看來看去都是差不多的東西,沒什麼好看的,很快就失了興趣。
買了幾個包子做干糧,牽著馬準備出城,卻不想還沒走到城門就被人攔下,正是那幾個地痞,其中兩個還拿著刀,看架勢是學過點的,但是不過是個半吊子,錦妖根本不看在眼里。
「嘿嘿!姑娘一個人趕路怕是有些危險,不如讓咱們兄弟陪姑娘一程?」一個一臉猥瑣滿口黃牙的看著錦妖,那雙鼠眼眯起,渾濁的眼中全是yin邪之意,那笑更是惡心至極。
「姑娘孤身一人……」另外一人也一臉猥瑣準備調戲幾句,錦妖卻沒心情听他們說那惡心的話,身影快速一閃,身子騰空,雙腳快速踢了出去。
「啪啪啪啪!」每一腳都踢在幾人的心口,直接將他們踢得飛了出去,撞在身後的牆上落下來,伏在地上吐血。
「啊!」
錦妖冷冷的掃了四人一眼,翻身上馬離開,殺這樣的人渣,簡直是對她的侮辱。
出了天臨城,錦妖拿出一張地圖看了一眼,確定了自己要去的地方,這才將地圖卷起來,策馬而去!黃沙官道,熙熙攘攘的行人,日頭照在身上,讓人有種昏昏欲睡的感覺,趕了一夜一個上午的路,錦妖也有些想睡了,瞥了一眼四周,最後策馬進了山林,找了一處柔軟的草地,放了馬兒去吃草,自己躺下睡覺。
厚厚的草地,清新的草香味,暖暖的陽光,輕輕的微風,這樣的地方,再適合睡覺不過了。
迷迷糊糊中錦妖感覺有東西滴在臉上,緩緩睜開眼看著天際,原來是下雨了!
起身牽了馬兒,看來得先找個避雨的地方才是。
好在前方不遠處就是一個鎮子,策馬只用了一個時辰就到了那里,找了一間客棧,交了押金進房間,錦妖剛剛坐下,外面的雨就是刷刷的落下,雨幕大得讓人看不清外面的景色。
「居然下這麼大的雨,白天還好好的呢!」小二一邊關窗一邊抱怨道。
一個客人听了他的話,笑道︰「說不定今年能下雪呢!我記得三年前下雪的時候也是這樣,白天還有太陽,突然來了雨,沒過兩天就下雪了!」
「是麼?小的只記得三年前確實下過雪,其他的可就不清楚了!」
「過兩天你就知道了!」
錦妖看著黑沉沉的天空,如果下場雪,也不錯,她好久都沒有看見雪了!
因為下雨,天色早早的就黑盡了,錦妖讓小二端了飯菜和熱水進屋子,用膳洗漱之後就躺到床上想事情。
那本手札上記載的解藥,一共需要九九八十一味藥,其中有五十七味藥屬平常藥物,都可以找得到,而剩下的二十四味之中,有十五味是珍稀藥材,六味是絕世之物,只是听說過,而剩下的三味,卻是連听都沒有听過,錦妖翻遍了上百本醫術和手札,卻一直沒有找到那三味藥的解說,就算她湊齊了那七十八種藥,差了那主要的三味,還不是一樣沒有用。
妖血、琴心、佛淚,怎麼听這都不該是人間能存在的東西吧?
不過這三味先不管,先把其他的藥湊齊,走一步算一步,她命硬,死了都能重生在這里,她就不信自己那麼容易就掛了!
感覺有些冷,錦妖扯了被子蓋在身上,卷過一邊睡去了。
「錚錚!」
錦妖眉頭一動,這半夜三更,怎麼有琴聲?
「錚錚錚!」
又是一聲琴音,如此斷斷續續的幾聲之後,那琴音終于連了起來,錦妖並非喜歡音律之人,但是勉強能听懂些許,這琴音流暢、悠揚,偶爾急促,然後快速放緩,瞬息之間轉變,沒有絲毫的違和,自然流暢,可見彈琴之人造詣頗深。
突然,錦妖感覺自己精神一晃,眼前出現了雲微的樣子,他站在她三步遠的地方,一身樸素的灰色長衫,淡雅從容,謫仙的容顏,含著一抹淺笑,深邃的眸子定定的看著她。
「錦兒!」
「喝!」錦妖猛的一拍自己的額頭,再次睜眼,眼前只有漆黑的夜,那琴音居然有迷惑人心的功效,錦妖起身,穿了衣服之後打開房門,環視了客棧一眼,掌櫃的趴在櫃台上睡熟了,張大嘴不斷流口水,臉上是貪婪的笑︰「錢……好多錢……哈哈……」
「紅燒肘子!燒鵝!熊掌……」地上有一個聲音也跟著迷蒙的呢喃,原來是那小二躺在地上,抱著一根板凳腳不斷的啃,嘴里留著哈達子,一臉的滿足,想來是做了吃美食的夢。
琴音還在繼續,錦妖本來想出去看看的,最後還是直接回了屋子睡覺了,那撫琴者並不想傷人,只是讓人產生幻覺,夢到自己最想的事情,生活艱難,現實殘酷,偶爾做一個美夢,其實也不錯!
不過……為何她夢見的是雲微呢?難不成她已經開始想他了?
窗外的雨小了不少,只有小小的細雨莎莎的聲音,錦妖推開窗戶,冷風刺激得讓她打了一個寒顫,夜幕中有白點滑過,錦妖伸手出去接,一點白色的晶瑩落在指尖,原來真的下雪了。
錦妖坐在窗邊看了半夜,直到快天亮了才倒回床上睡,這一睡又是三個時辰,醒來的時候快到中午,外面的雨已經停下,天空飄著小雪花,而昨夜一夜的雪落下來,這街道和房屋上都積壓了薄薄的一層,一眼看去,白得刺目。
「呀!下雪了!」
「哦!下雪咯!下雪咯!」幾個小孩子從旁邊的巷子奔出來,將那不多的雪弄到一起玩耍。
「客官!你要的飯菜來了!」小二在門口道。
「進來吧!」
「好勒!」小二推開門端著托盤進來,錦妖轉頭看過去,本來只是隨意的一撇,卻不想看見小二那紅得有些過分的嘴,頓時心中泛起了一股笑意,想必這就是昨夜抱著凳子腳啃了一晚的那位仁兄了,不知道夢見了多少好吃的,這嘴都啃紅了。
見錦妖看著自己,小二頓時不自在了︰「客官慢用,小的告退!」
話落端著托盤走了,錦妖唇角的笑意更深了。
吃了東西錦妖就將房退了,問了小二這最近的成衣鋪子,牽著馬去買了一件黑色帶帽披風穿上,這才騎馬離開這個鎮子。
天下四國為大,還有無數小國附屬,不過除了這些國家,還有武林世家,他們可以屬于一個國家,但是卻不听命于朝廷,而是一個**的存在,如同閻羅殿!郁卿顏的勢力曾經也是屬于武林,不過現在他入主了秦國,跟朝堂有了牽扯,也就從武林分開來了,而以毒聞名的飛雲山莊如今幾乎都成了夏國的附屬,也算不得是江湖人了。
江湖門派眾多,大大小小幾百個,類型五花八門,名字也是五花八門,多得讓人記不住,不過不管幫派有多少,也總會按照一些順序排出來,那幾個勢力強大或者門派悠久的自然為人們津津樂道,耳熟能詳。
如今天下武林分兩派,以一條貫穿這條大陸的大河南潯河為界,分為南北兩派,南邊以最為壯大的單家為首,而北邊則是以屹立兩百年不倒的秋家為尊。
三個月前秋家就發出了消息,百日之後將為秋家大小姐選擇夫婿,不問來路,不問出身,只要能在擂台上贏得最到最後,便可迎娶秋家大小姐為妻。
據說這個主意是秋家大小姐出的,她自幼習武,武功高強,同族弟子沒幾個是她的對手,她自然也不屑嫁給連自己都打不過的人,所以才設下這個比武招親的擂台,選擇自己喜歡的夫婿;秋家弟子眾多,不過這一代掌門卻只得一個女兒,自然視如珍寶,便依了她的性子,只希望她能稱心如意便好。
錦妖自然對一個女人比武招親沒興趣,對那秋家大小姐也沒興趣,不過那秋家大小姐身上卻有她需要的東西。
相思果——這個相思果說的可不是紅豆,而是一種赤紅色,棗子大小,非常堅硬的果子,這種果子存在于一千年前,據說軒轅開國帝後兩人曾經一同落進海里,漂流了不知多久之後去到了一個島上,上面就種了這樣的果子,那里的人把它叫做相思果,在果子成熟的時候,相互喜愛的青年男女就可以用相思果相贈,以表達心中的情意。
兩人摘了相思果互贈,離開的時候又帶走一對,希望拿回來贈給一對相愛的有情人;他們在那些人的幫助下離開了那里,後來曾派人前去尋找,卻再也找不到那個島;因此這世上只有四顆相思豆,兩顆被軒轅帝後帶入了陵墓,而那陵墓的地址,至今都沒有被人找到。
剩下的兩顆一顆不知所蹤,一顆輾轉多年,最後被秋家主得到,便給了自己的女兒,秋大小姐此次已經放了話,只要遇上自己的心上人,便以相思豆相贈,情定一生。
這個任務,任何人去都不怎麼妥當,最後,錦妖決定自己去看看,反正不管怎樣,給弄過手來再說。
據說那秋家大小姐也是個難得的美人兒,英姿颯爽,巾幗紅妝,不少江湖兒女都為她的風采折服;錦妖忍不住嘆口氣,如果是個男的該多好,她一定二話不說拿下他,可是偏偏是個女的,這性別不符,不好辦事啊!
「錚錚!」
錦妖本來還在感嘆,突然一陣琴聲傳來,她一下坐直了身子,這聲音她可是很熟悉了,昨夜彈琴的就是這個聲音,目光觀察了四周,這才發現在她發愣的時候,馬兒居然偏離了官道,選擇了一條青草幽幽的道路,錦妖無語……等下她迷路了,非得宰了這馬烤了吃不可。
「錚錚!」又是一陣琴聲,不過卻不同于昨晚,中間透著一抹古怪。
錦妖听了一會兒,最終還是決定過去看看,正好滿足一下昨晚的好奇心。以音控人其實她也會,不過只是皮毛,一般人或許還能被她控制,若是心性強一點的,她可不敢獻丑,而且現代的音控多是要藥物輔助,如同催眠術一般。
而昨夜,她听得清楚那琴聲離自己所在的位置至少有兩百米,這麼遠的距離,平常人就算細心去听都不一定听得見那琴聲,而且沒有什麼藥物,純粹靠彈琴的功力便能控制人,如何能不讓她好奇呢?
錦妖抬手抖了抖身上的積雪,拍了馬臀讓它往聲音的方向而去,不過沒走幾步錦妖就將馬兒勒住,樹林中有莎莎的異動聲,這樹林里有殺手,而且還不少,殺氣凝聚在樹林里,連那飄落的葉子都帶了蕭殺之意。
琴音依舊再響,錦妖沉默了片刻,最終飛身而起往樹林中去!
她專門挑枝繁葉茂的樹,將自己的身影隱去,慢慢的往聲音的源頭而去;中間她曾看見幾個殺手,一個個一身黑衣,手中長劍出鞘,看著前方,嚴陣以待,那凝重的氣息讓錦妖越發的好奇了,這被圍殺的到底是什麼人?
那廂琴音突然一轉,變成了昨夜她听過的那個曲子,差不多,卻又有那麼一點不同,錦妖看見那些殺手動了動,認真一看,卻看見他們都拿出一根一寸長的金針,毫不猶豫的對著自己的耳後穴位扎了進去,那是封閉听覺。
就在錦妖猶豫自己需不需要也學學他們的時候,突然琴音一轉,本來是控人心魂的悠揚之聲,卻在瞬間變成了地獄而來的殺伐冥音,那聲音一聲比一聲有力鏗鏘,對著濃郁的殺伐之氣,周圍的樹似乎也感知到了危險,不斷的顫動,發出梭梭的聲音。
突然,那琴音一停,錦妖幾乎是在琴音停下的瞬間運起輕功往後飛去,速度之快,眨眼便躍到了百米之外。
「鏗鏗鏗!」如同鐵馬金戈般的琴音驟然如雨點降臨,內力與琴音匯聚成肉眼可見的風刀,從中心往四面八方呼嘯而來,帶著濃郁的殺意。
「唔!」那些殺手听不見聲音的轉變,就算感覺到了危險,卻沒有想著後退,結果不意外的撞上那風刀,直接被擊退吐血,有的甚至瞬間就被要了命。
「該死!快趴下!全部趴下!」其中一個人大吼,但是他的吼聲根本沒有人听見,很快他也被擊中,然後聲音消失。
一刀風刀劈在錦妖面前的樹上,錦妖看著那細細的口子,眸子一閃,這麼遠的距離都有這麼大的威力,這人的內力得有多高啊?
突然,琴聲一停,錦妖立刻點了腳尖追過去,那人卻已經收了琴離開,她快速的追了過去,卻只來得及看見一個修長的淺藍色背影,墨黑的長發飄飛,身後一把七弦長琴,淡雅如風,眨眼消失在了樹林之中。
雖然沒有看見他這個人的樣子,不過錦妖已經可以大概猜測出他的身份,天下公子以雲微為首,除他之外還有兩人,一是緋月修羅,公子郁卿顏;二是公子琴,樂容!
江湖上對此人的傳聞不多,甚至可以說得上是神秘,傳聞他來無影去無蹤,很少有人見過他的樣子,傳聞他的琴藝天下獨絕,手中素弦撥弄,如仙樂可醉紅塵夢人,也可如地獄冥音殺人無形,是一個介于雲微和郁卿顏之間,亦正亦邪的人物,有人欣賞他的琴藝,為之痴狂,也有人因為他殺人彈指間視他為惡魔,總是褒貶不一,可是卻有是公然的天下奇才。
「公子琴麼?」錦妖轉身躍入樹林,他們會有機會見面的。
天上下著雪,呼出的氣都變成了水霧,這身子終究是弱了些,若沒有內力護體,錦妖還真的頂不住。
本來想連夜趕路,但是這雪越多越大,恐怕會遇上大雪封山,所以錦妖還是決定找個鎮子停留一下,等到雪停了再趕路,只是現在離一百天的日子沒多久了,希望她還來得及。
錦妖其實也想過,等到那秋大小姐選了夫婿,然後自己再從她夫婿那里奪過來,可是能在天下那麼多武林驕子手下勝出,又豈是泛泛之輩?就算她偷到了,到時多得罪一個人,那可不是好結果,所以能在之前趕去,還是早些好點。
策馬奔了兩個時辰,又來到一個小鎮,天色已經全部黑了下來,正好可以休息了!
「客官里面請!」小二熱情的在門口招呼人,大雪天很多人都不願意走夜路,所以這客棧里多了不少生意,不過多是客商或者幾人結伴,像錦妖這樣一個人的幾乎沒有。
錦妖模了一顆碎銀遞過去︰「一間上房,熱水,飯菜!」
小二接過銀子︰「姑娘樓上請!」
錦妖指了指外面︰「別忘了把馬兒給我喂飽了!」
小二忙點頭︰「姑娘放心!小店草料很新鮮,一定把它喂得好好的!」
錦妖這才拿著包裹上樓,紗帽遮住了她的臉,也隔絕了那些人探尋的目光。
錦妖從樓梯走上二樓,當她剛剛要轉彎的時候,突然听到一個淡雅如水,悅耳似清泉的聲音︰「掌櫃的,一間上房!」
「嘶!好美的男人!」一個聲音驚艷道。
自然這也是很多人的心聲,本來有些嘈雜的地方全都安靜下來,只看著那靜靜站在那里的絕美男子。
錦妖緩緩轉身,目光落在那人身上,眸子一挑,笑了,所謂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應該就是說的現在吧!
一身淡藍色淨色立領長袍,腰間一條同色腰帶,墜了一枚平安玉扣,柔順的墨發長至腰下,只用一根藍色絲帶束起,身長玉立,氣質不凡;錦妖居高臨下,看不清他的臉,但是卻可以看見那光潔的額頭和完美的側臉弧線,只是這一點,便知道他長的不凡,更別說底下那一個個快流哈達子的人那赤果果的驚艷目光了。
他背著長琴站在櫃台面前,只看著掌櫃等他遞鑰匙給自己,對于那些毫不掩飾的目光和議論毫不在意,似乎已經習慣了別人的驚艷,直接無視。
「掌櫃的!一間上房!」
見那掌櫃的也看得痴了,他好心的再說了一次,不溫不火的聲音,如清風拂過,听的人不由得精神一震,心中都覺得舒服。
「哦哦哦……客官需要什麼?哦,一間上房是吧?」掌櫃的終于回神,手忙腳亂的弄了幾下,終于記得拿出一把鑰匙遞給他。
樂容將手邊的銀子遞過去,拿起鑰匙︰「多謝!」
拿了鑰匙直接上樓,看都沒有看下面的人一眼。
樓梯總共不過二十步,他走到十七步的時候停下,微微抬頭看向錦妖︰「姑娘!你擋了在下的路了!」
錦妖的目光一瞬都沒有離開他,如今隨著他抬頭的動作,錦妖終于看清了他的樣子,心中一嘆,怪不得地下那些人如此激動了,這張臉確實有讓人痴狂的資本。
這是一張介意男子與女子之間的容顏,雌雄莫辯的的五官,白皙如玉的肌膚,莫說男子,就算是女子,在這張容顏下也會自慚形穢,美得讓人窒息,讓人甚至找不到語言去形容他的美;而他身上的氣質淡雅如風,卻又溫和似玉,加上那不輕不重,如泉水滴落的聲音,不管男女,怕是都會為之傾倒。
不過相對于別人的痴迷,錦妖只是驚艷了一下,然後挑了一下眉頭,如此優雅溫和的男子,就是那個以琴殺人,弄了一地尸體的公子琴?看來當真是應了那句話,人不可貌相。
雖然此刻對他很有興趣,但是隨便搭訕什麼可不是錦妖的風格,沒有說一句話,轉身去小二為她開好的房間!
在她什麼,樂容因為錦妖的動作太眸看了她一眼,隨即緩緩收回,抬步上樓走向自己的房間。
臉上被冷風吹得有些痛,錦妖先洗了身子,等一身舒服了這才去吃飯,一樣是讓小二拿上來的,放在房間里慢慢吃。
要待一個晚上,顯然有些無聊了,錦妖喚來小二,讓他幫忙找一些書籍,隨便什麼都可以,用來打發時間。
沒過多久小二遞了兩本書進來,是兩本故事書,講的自然是愛情,兩本分的是上下冊,錦妖拿過翻了翻,大概意思將的是一個大富人家的小姐,愛上了一個窮酸秀才,兩人十分相愛,但是門不當戶不對,只能偷偷相戀;可是紙包不住火,最終被富家小姐的母親知道了,然後用盡各種手段拆散兩人,而兩人情意堅定,矢志不渝……
錦妖眼皮抽了抽,狗血的古代故事,再翻了兩頁,最後干脆直接看結局了,那富家小姐被母親逼嫁給一個老頭,她傷心不已,在丫鬟的幫助下逃了出來,與秀才相擁而泣;小姐的家人和夫家的人追來,兩人匆匆逃亡,最後來到一處斷崖,兩人許下來生,然後一起跳崖殉情……
「啪!」錦妖將那書往旁邊一丟,她是得有多無聊才會看這樣的書啊?
月兌了鞋子上床,卻怎麼都睡不著,起身把包裹拿過來,伸手模了模,很快模出一塊玉佩,正是雲微給她的那一塊;拿著玉佩靠到床邊,目光漸漸出神。
昨晚她出現了幻覺,居然看見了雲微,此刻她都不明白,為何是他?如果說她把他當做歐陽的替身,那麼她看見的應該是歐陽才對,為何是雲微呢?
「歐陽!雲微!」心中涌起復雜的情緒,向來灑月兌的她此刻也糾結迷茫了。
雲微和歐陽是不同的,他們不是同一個人,可是偏偏他們有相同的氣質,而她注意到雲微也是因為他像歐陽,那她此刻的感情是對歐陽的?還是對雲微的?錦妖覺得自己陷入了一個死胡同,怎麼都走不出來,偏偏還得一路饒下去。
她不知道什麼是愛情,但是卻知道什麼是喜歡,她喜歡歐陽,也喜歡雲微,但是這兩種喜歡完全是不同的;對歐陽她雖然永遠冷著臉,但是她依賴他,在內心里對他有著絕對的信任,但是卻不是男女之間的喜歡,而更像是兄妹,親人!
而雲微……她抱著他的時候會覺得很舒服,吻著他的時候會心動,當把自己的身子交給他的時候,她也會顫抖,心悸不已,甚至還有一抹她來不及表現出來的羞澀,這種喜歡她從來沒有過,而她,也不明白這到底算不算愛!
可是如果這是愛了,那郁卿顏又算什麼?還有白離呢?郁卿顏也會讓她心悸,為他沉淪,哪怕此刻僅限于身體;而白離,她說不出來,但是她不排斥,但是相比起來,也不會比他們兩人輕,錦妖越想越覺得心煩,她什麼時候招惹了這麼多桃花了?
將玉佩收好放回去,轉身倒在床上,要不她也像以前一樣,直接換身份算了,反正天下這麼大,遇不到他們,也就不需要糾結那麼多。
「哎!」錦妖嘆口氣,把被子扯了蓋頭上,一個字——煩!這算不算為情所困?
就在錦妖想得累了迷迷糊糊準備睡去的時候,外面突然聚集了濃郁的殺氣,驚得她猛的清醒,一把握住緋月,飛身落向窗邊,透過窗子的縫隙看向外面。
好幾個黑衣人落在了這窗子下面,一人指揮,其他人快速移動,身影輕巧,沒有聲音,這些人跟今天下午那些人裝束一樣,應該就是那伙人,不死心的又追殺了上來。
錦妖剛剛準備收回目光,突然旁邊的窗戶被打開,一道三藍色的身影飄飛了出去,如一片葉子般落在對面的屋頂上,盤膝而坐,將長琴放置在腿上,墨色的發絲和淡藍色的衣袂在空中飛舞,襯著他那張雌雄莫辯的臉,更是美得驚人。
雖然這張臉可以讓很多人痴迷,不過顯然不包夸這些殺手,就算面對這麼絕色的美人,他們還是毫不猶豫的揮劍就殺了上去。
「錚!」樂容眸中泛起一抹冷光,修長勻稱的手在琴弦上拂過,瞬間殺伐之音溢出,一片片風刀從他指尖飛出來,直接迎上那些殺手。
「踫!」
「該死!」
一道風刀直接打到了錦妖面前的窗戶上,強大的內力將那窗戶一分為二,若不是錦妖快速後退,恐怕她還得受那余波的攻擊。
外面的戰斗還在繼續,許是被那殺氣攝到,愣是沒有一個人敢開門去看這場打斗。
錦妖呼了口氣,將桌上的包袱一卷,快速閃到一個角落,找了個縫隙往外面看,不意外的看見了幾具尸體,這里顯然已經不能住了。
飛身去了後院找到自己的馬兒,看了一眼被雪照得雪白一片的大地,選定方向,策馬而去,反正她也不怎麼想睡,況且窗戶都被打爛了,她還能睡麼?不如干脆趕路,現在的雪已經小了很多,應該沒有問題,至于剛剛差點被那風刀所傷,她也不著急報仇,總有機會找回場子的!
此刻已是深夜,好在這里只是一個鎮子,而不是一座城,不然這麼晚,她肯定出不了城。
慢悠悠的走在官道上,拿了剛剛從後院順來的一壺酒,偶爾喝上兩口,正好暖身子。
她喜歡夜晚,但是現在卻有些不喜歡這黑漆漆的晚上了,她還是喜歡那閃爍著霓虹燈的大路,哪怕只是幾盞破舊的路燈,來一輛喘氣的寶馬,也比現在好啊!
「哎!越來越想回去了!」
錦妖感嘆兩聲,卻也知道這件事很不現實,遂甩開了思緒,拍拍馬臀往前走。
沒走幾步她突然感覺到危險的氣息從身後而來,她剛剛抬手去擋,余光卻觸到一抹藍色的影子,沒有多少殺意,所以她就收了手,下一刻他落在她的後面,頭壓在她肩頭︰「快走!」
錦妖感覺到身後殺氣騰騰的追兵,頓時臉黑了,她已經躲了,有多遠躲多遠了,為什麼最後還是黏上她了?
還有,他剛剛明明那麼厲害,怎麼一轉眼就變得這麼狼狽了?
心中各種無語,但是錦妖卻也知道現在不是吐槽的時候,拉起馬韁,對著馬臀用力揮了一鞭子。
「啪!」
「嘶!」馬兒吃痛嘶鳴,然後快速的往前跑去。
身後的人晃了幾下,接著錦妖就聞到了血腥味,心中嘆口氣,罷了,不想惹都惹上了,就當這一路太無聊,找點刺激,況且救這麼一個絕世美人,也不虧!
------題外話------
久違的萬更!自己獎勵自己一把,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