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
轉念一想，歸雲莊一向低調，那衛大夫也很是穩妥之人，現在因為店里的下人惹出麻煩來了，爹爹肯定不高興了，我想到了平安、小李和彩霞，也不知道是誰那麼大嘴巴。
夏碧彤在一旁急了，「我姐姐每到冬季，痛苦難當，暮雪公子想必也是，原公子就不能救救我姐姐嗎？若然我姐姐能治得好，暮雪公子也一定可以。」
我頗為贊賞的看著夏碧彤，這丫頭直來直去的性子倒值得欣賞。
或許是夏碧彤一番快人快語觸動了爹爹的內心，爹爹這才正兒八經的瞧了她一眼。
夏桑榆反應也挺快的，立即表態︰「桑榆願為暮雪公子試藥！」
爹爹沉思片刻，道︰「以一個月為限，每隔三日來歸雲莊一趟。」
夏家兩姐妹欣喜的連忙道謝。桑榆臉紅的對著爹爹柔柔一拜。碧彤大聲道︰「我也可以來嗎？」卻拿水靈靈的一雙明眸偷偷瞧我。
爹爹不說話，只溫柔的看著我。
夏家兩姐妹總是如約而至，下再大的雪都不曾有絲毫疏漏。
每次爹爹總是在書齋那幢小樓底層的藥室為夏桑榆診治。可是爹爹並不允我在場，我就帶夏碧彤四處瘋玩去了。
那日夏家兩姐妹走了之後，爹爹輕撫著我的頭，眼里一絲悲慟閃過，我從來都保持一種沒心沒肺的態度，此刻也因爹爹的神情感到難過。想來丫鬟下人們平日里雖躲著我仍傳到我耳朵里的流言或許是真的了。
我其實是活不長的！我的生命在一年一年的時光里流逝，現在的活蹦亂跳其實好比黃昏那抹明媚的流光，外表絢麗卻已近遲暮。
我握住爹爹的手，涼涼的。我沒有說話。不知道說什麼好！
爹爹目光漸漸柔和，說︰「你從小沒有同齡的朋友，就讓夏家二小姐和你一起玩耍吧！」
夏碧彤性格爽朗，幾次相處下來，我們便成為了好朋友。
但是夏桑榆卻讓我不太放心，因為她看向爹爹的目光里有太多我看不懂的欲wang。人一旦有欲wang，就會變得有些無所顧忌。
我常常帶著夏碧彤在藥園子里玩，那里視線很開闊，書齋小樓的窗戶都是朝這面開的。
爹爹的藥園子很大，就算冬日也有培育藥草的暖棚。也許是久病成醫，也許是爹爹有意無意教我很多，我對藥草很熟識，故意顯擺的時候更是如數家珍。
而這一切讓夏碧彤很新奇，她很樂意跟我一起在大冬天里拔那些枯黃的草，翻開冷硬的凍土埋上土灰。也很樂意跟我一起胡鬧，並且顯得樂不疲此。比如在花園里到處挖冬眠的蛇，乘園丁趙叔發現前，溜回書齋，扔在院子門口。比如專門收集那些惡心的蟲子，悄悄放到她姐姐的茶水里。
我猜她也跟我一樣沒有什麼朋友，特別是像我這樣的朋友，因此她對我這個朋友十分珍視，我叫她做什麼她都很樂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