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一十
跟在原君彥的身後,我的目光幾乎刺穿他清瘦挺直的後背,他卻再無多言更沒有回頭看我一眼。
一路忐忑不安隨他走了一段路,到了瑞王爺的書房。我一驚,難道瑞王爺他老人家要親自審我?應該不至于吧!
剛進院子,就看到院子中央擺了兩張十分氣派的太師椅,坐著兩個相貌堂堂氣度非凡的錦袍男子,正一派和氣的聊天喝茶,他們稜角分明的臉上帶著風霜,銳利的眼神竟有七八分相像!
我一眼就看到君默站在稍年長的中年人旁邊,低眉斂目,一時竟沒有發現我。另外一邊站了好些貴婦僕從,仔細一看夏桑榆、碧彤和如意嬤嬤等人都在其中,大家也都低著頭,安靜肅立一旁。只有碧彤看到我時,眼里閃了閃光,又轉向別處。
我呆了一呆,眼下這個陣仗,委實大了些。
後來我才知道,原來在頭天晚上的生日宴上,夏桑榆和夏碧彤獻藝祝壽,瑞王爺看了十分高興,連皇上都稱贊她們心思巧妙,當即金口一開要瑞王爺一定好好賞她們倆。誰知碧彤當眾撲通跪下了,只求了一件事!
很不巧,碧彤求的,正是我的事!這丫頭一向心直口快沒什麼心眼,她既決心救我,便不顧一切選擇了當眾捋虎須,以為王爺礙于面子決計不會不應!而事實上,瑞王爺當時心情大好,的確是大大方方便允了她,並沒有計較這麼件小事驚動他老人家並不值當。如此,早先還被原君彥捂著的事,便華麗麗的鬧到了個人盡皆知!
而碧彤和我當時都不知道,其實這正是夏桑榆一步步設計好的,要置我于死地!若是別人的案子,得鐵面無私的瑞王爺親審,自是不怕冤案不得以昭雪!而我,只怕是撇清了害人的罪名,還有更厲害的罪會要了我的小命!想我一個假太監,就算此前足足兩天沒有梳洗蓬頭垢面的樣子早就雌雄難分勉強可以混得過去,但是我畢竟連皇宮都沒進過,禮數也沒學全,在瑞王面前,我怎能不被看穿?更何況我假身份的背後,還藏著歸雲莊暮雪和雲初寒這兩個目前都不太方便表露的身份!夏桑榆這一番算計,不可謂不用心,而顯然是費盡了心機!
可嘆碧彤本是一番好心,卻不知我這個人背景太復雜,實在不爭氣啊不爭氣,此番算是堪堪正好將我送到了瑞王爺的虎口金牙之下!
然而,當時我並不知道事情會那麼凶險,只是隱隱覺得事情好像有些嚴重了。
原君彥先一步單膝跪地,恭恭敬敬道︰「皇上,父王,小蚊子帶到!」
此時,我方大驚失色,果然這陣仗不簡單,這麼點小事竟驚動了皇帝?
所以君默旁邊的人,就是當今天子鳳翼國的祥麟皇帝嗎?難怪他規規矩矩的看都不敢看我,我不由得小心肝抖了兩抖。
只見那人眉頭舒展朗朗笑道︰「朕今天可是來瞧熱鬧的!」
言下之意是他今天不管事?原君彥連忙低頭稱是。我剛想松一口氣,到一半又突然想到就算皇帝今天不管事,這情形也是很不樂觀的。心里默默流下兩行心酸淚,再不敢去看君默,只道是這次真的被我一語成讖,想不牽累他都不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