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四十九
我們閑話家常之間,已將小魚的傷處理妥當,她穿起段郎中找來的男子衣袍,儼然一個假小子!
菖蒲遞上銀子,對著段郎中恭敬一揖以示感謝,那段郎中一副受寵若驚的樣子手忙腳亂的竟然還了個大禮,笑得我直不起腰,小魚卻揉著肚子道︰「我的腿好疼!」
正笑鬧成一團,一人沖了進來,嚷嚷著︰「短命的,快救人!」
正是剛才亂作一團時沒有顧得及留意的那個粗漢,他腋下還夾著一個人,看樣子已經暈了過去!
短命的?不巧正是段郎中的名諱,段明德!可是這種叫法怎麼像是要掀了人家的攤子似的?
誰知段郎中並沒有生氣,而是小心翼翼的將已暈死的那人從粗漢手中接了過來,放到木板床上,真是醫者父母心啊!
我正感嘆著以後行醫定要以段郎中為榜樣,做一個以德報怨慈悲為懷的好郎中,赫然發現被粗漢帶來的人正是秦思思!她仍穿著那一身與玄九姬相似的黑衣,卻沒有蒙面。
不多一會,秦思思悠然醒轉,睜開眼的第一件事居然是哇一聲大哭起來,害得我們大家都圍了過去,不知所措!
她一邊哭得十分傷心,一邊偷眼瞧著周圍,終于在看到我之後臉色稍稍好了一點,抽噎著向我道︰「姐姐你怎麼也在?」
我模了模鼻子,笑道︰「是啊,好巧!思思,你怎麼了?」
她紅著眼,扁著嘴,模樣委屈極了,「師傅說,我要是再跟著她,就把我交給他……讓他殺了我!」說著,指向那粗漢。
「……」我們紛紛回頭,一頭霧水。
那粗漢從進來之後,一直靠在牆邊一言不發,把玩著手頭的酒葫蘆,卻沒有像平常一樣時不時灌上一口。
此時段郎中站起身來,道︰「她沒事,中毒尚淺,我這就去熬一副解毒的湯藥。」這話卻是對那粗漢說的。
粗漢抬了抬手,仍是沒有言語。
秦思思驚呼道︰「我真的中毒了嗎?」說著,大顆大顆的淚水如珍珠般滴落,聲聲凝噎,「師傅下毒是為了趕我走……她真的不要我這個徒弟!」
我之前瞧她的眼瞼下有一團黑氣,現在模了模脈,發現她的確是中毒了,好在只是普通的毒!能一眼看出蛛絲馬跡的,自然不是什麼霸道的東西!
「她是玄九姬,從來不收徒。」那粗漢終于開口了,嗓音如破鑼一般听著令人難受,跟他粗獷的模樣倒很相襯,難怪他平時都不肯說話。
原來秦思思口中的師傅竟是玄九姬!!
秦思思抽泣了一會,吸了吸鼻子不甘道︰「都怪你!她說只要我踏進雲來客棧一步就收我為徒,你偏要攔著我!」
那粗漢嘆了口氣,模樣溫善了許多,「她是借你來對付我罷了!」
不是說這兩人近來天天在雲來客棧門口鬧事嗎?昨天我還親眼所見他們差點打了起來!這又是什麼情況?
秦思思也怔住了,「師傅為什麼要借我來對付你?」
那粗漢皺著眉,答非所問︰「你出生時先天不足身體虛弱,根本不適合習武,你若非要學,也只能學一點調息之法!」他絕口不起與玄九姬的糾葛,卻對秦思思認真的勸解了一番,「以後別再瞞著你爺爺跑出來了!」關懷之情溢于言表。
那粗漢說完,站起來也不理我們,說走就走!
「你……」當秦思思回過神想叫住他時,他已在門外。
我忙不迭跟出去!明明他邁的步子懶洋洋的,我卻要小跑才跟得上他。
「……」幾次張口,卻沒有開口叫住他,直到他的背影很快消失在人群中。
記得從前在歸雲莊,不時前來拜會牧野爹爹的人當中,有一個長得五大三粗嗜酒如命的人,那個人就算醉得一塌糊涂,進了歸雲莊在牧野爹爹面前,也會乖得不得了,那個人叫方季南!
雖然他變了好多,我還是認得他,不過他好像並沒有認出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