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五十一
小魚受傷一事到底因我而起,辛遙雖沒有責怪之意,我卻心中有愧!眼見著小荷替小魚換藥時手抖了一抖又一抖,我終于對小荷的笨手笨腳忍無可忍,一把搶過了小荷手中的活兒。此後又自作主張在段郎中的藥方子里多加了兩味止痛的稀罕藥,完全忘記了掩飾這回事!
好吧,我學過醫,照顧小魚的事就交給我吧!
小魚作為我的第一個病人,雖然多是皮外傷,但我仍極其慎重的對待著,看著她的傷一點點好起來,我內心十分激動,發現這麼多年終于做了一件看得見模得著的好事,一時越發沉迷此道了!索性讓菖蒲代為置辦了各種藥材,制成內服外用療傷大補的藥丸若干,分送給大家。只可惜毒藥的材料終是不齊,只能作罷。
果然行走江湖不但得有一技傍身,還得藏著救命的最後一招,不然實在是底氣不甚足啊不甚足。
如此辛園又恢復了往日的沉寂,不復我初來時那般雞犬不寧。
小魚變得更喜歡粘著我,總是拖著傷腿蹣跚地跟在我身邊,哪怕只是陪我說說話,還美其名曰加強鍛煉!
小荷卻變得不大理我,我猜她一定在責怪我害小魚受傷吧,畢竟小魚身上的大小傷口的確多得看著有些觸目驚心,難怪她當時手不穩了。但是辛園冷清,她只能跟我和小魚呆在一起,我們喁喁閑聊時,她不怎麼插話,只靜靜的听著。
菖蒲依然充當著辛遙的眼楮和耳朵,一回頭總能在不遠處發現他的身影,或在掃地,或在喂魚。對了,我一時興起在辛園那方清水池子里養了幾條錦鯉,有了同類的小魚十分稀罕每天要去看上好幾回,菖蒲卻是悉心喂食的那個。
唯有辛遙變得不常見到,我估模著他是在躲我!
這件事的緣由說起來有些話長,那一日我正感嘆著小魚的傷漸好大概也不會留什麼疤,一轉頭正好瞧見辛遙坐在園子里曬著太陽悠閑的看書,那一刻我的目光自然而然落在了他的腿上。
作為醫者,我開始以專業的眼光打量著那雙不能走路的腿,懸壺濟世的情懷一發不可收拾,何況我的醫術目前確實還需要好好錘煉一番。
于是我本著醫者父母心,提議為辛遙診療傷腿。
辛遙卻不大相信我的醫術,想也不想的一口拒絕了我的好意,讓我頗有些傷自尊。
幸好我從來不是一個會輕易放棄的人,他不肯或許有他自己不可說的原因,我卻未必要由著他繼續諱疾忌醫下去。于是我抓住一切機會,沒有機會也創造機會,非向他證明我的實力不可!
于是後來就有了我每天乘夜模進他的房間,然後被菖蒲轟出來的情景!每當夜晚來臨時,辛園會響起我大聲嚷嚷的聲音,「辛遙,你的腿能治好!你相信我!」然後再然後,陷入一片寂靜!
當我再一次被菖蒲從辛遙房中扔出來時,我大為感概,這年頭像我這般敬業的大夫可不好找了,為了替病人治病,不但要乘夜潛入病人房中,還天天被無情無義的保鏢當賊打!唉!真是說多了都是淚啊!
終于辛遙煩不勝擾了,第二日清晨,迎著初升的太陽,他坐在一團油綠的花葉當中,一臉溫柔的笑意,緩緩寬慰我道︰「你不要為我的腿煩心了,我的腿是治不好的!我親手挑斷的腳筋,無論如何也接不回來了!」
「親手……挑斷……嗎?」我傻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