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五十六
待我醒來,身下已不是冰冷的青石路,而是柔軟舒適的被褥,我定了定神,確定這是我在辛園的房間。小魚淚眼婆娑的坐在我床邊,抽抽噎噎道︰「小姐……你總算醒了……都怪我多嘴,都怪我多嘴!小姐,那些胡話全是我亂猜的,你千萬不要放在心上,秦思思心儀的人根本不是公子,就算是,公子喜歡的人也一定是你……」
真是嘮叨啊……關于我和辛遙的事,我想非得要好好解釋一下了!張了張口,只覺喉嚨灼熱干涸,竟發不出聲音來。我無言的望著帳頂,看來我又生病了!
所幸我自己便是大夫,也不用另外去請大夫進園瞧病,不然又要壞辛遙的規矩了!
話說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我便是如此。不過白天燙了一回,夜里受了些涼,我這一病卻病得極為沉重。起初那點燙傷因為隔著厚厚的冬衣,實在算不上嚴重,誰知經過**之後,竟鬧得寒邪入侵,兩腮腫得像包子一樣,滴水難咽,稍見好轉之後全身又起滿了紅疙瘩,臉上尤為嚴重,紅疙瘩漸漸褪去以後又持續低燒不退,直燒得人迷迷糊糊,折騰得我不成人形。
離了鬼谷,我的身子竟然如此不濟?莫不是我的病根本就沒好?由此,我對自己的醫術驟然失了信心。
辛遙來看我時,滿眼的不忍讓我更覺萬念俱灰,我勉強支起身子,嘶啞著嗓子,悲切道︰「辛遙,我若明天死了,他……能趕回來麼?」
辛遙抿著唇一言不發,看上去有些生氣,卻在轉頭離開時傳來一聲低低的嘆息!
是的,我快要死了,你會回來嗎?
那**浮浮沉沉,只覺得身子時冷時熱,沉重無比,睡得極不踏實。朦朧間似乎有一只手放在了我的額頭上,冰冰涼涼的,很舒服,停了一會兒又輕輕撫上了我的臉頰。
我掙扎著想要爬起來,卻終是無力睜開眼,腦子里更是糊涂得很,努力撐著最後一絲清明想要分辨到底夢境還是現實。
那只手在我的臉頰上拍了拍便收了回去,立即引起了我的不滿,追著將臉貼了過去,落空之後更覺不滿,嘴里哼了哼卻沒能發出任何聲音來。稍微動了動之後意識似乎清醒了一些,我抽dong鼻子仔細嗅了嗅周遭的味道,空氣中並沒有那股熟悉的香氣,心里模模糊糊感到一陣失落,默默嘆了一口氣︰又是個夢罷了。
然而在夢里那只手的主人並沒有離開,而是窸窣了片刻,又將一樣東西覆上了我的前額,濕冷的感覺冷得我一哆嗦,往旁邊躲了躲。那只手頓了頓,細心的替我掖了掖被子,將被角壓實在我的下巴底下。最後那只手隔著棉被停在我的手上,好像輕輕握著一樣。如此,我覺得舒服了許多,終于昏昏沉沉睡去。
夜里有幾回迷迷糊糊驚醒,那只手似乎一直都在,有一回還輕輕將我的手放進被子里,可是熱啊,我伸手推了推,那只手又固執的捉住我的手放入被中,再細細掖好被角。
我出其不意反手一抓,將那只手握在了手中,那是一只骨節分明的大手,柔柔滑滑的,手指沁涼如玉。那只手輕輕掙了掙,我趕緊牢牢抓住,握得更緊些,還往被子里拖了拖。終于,那只手放棄了掙扎,任由我靜靜的握著,我便安心的又睡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