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七十一
有人替自己撐腰的感覺真好，我得意地將目光瞟向辛遙。
沒想到，辛遙今天一出戲接一出戲倒真叫我刮目相看，他此時正假意捶著胸口，夸張地嚎著︰「小牧，你……你……她……她果然是你教出來的！」
辛遙他……他……他平日里的樣子……這個才是他的本來面目吧？
原牧野也不理他，傾身盛了一碗白粥給我，再細心將我喜歡吃的小菜移到我面前，一面柔聲問我︰「身子可好了？」
我重重的點頭，忙不迭道︰「全都好了！這兩年都沒有再發作！」
他微微一怔，一抹笑容在嘴角漾開，頷首輕嘆道︰「師叔果然言出必行！」
提起離樓，一時之間我有很多很多話要對他說，「爹爹你知道嗎？黑俠冷冰冰的樣子其實都是假裝的，他只是性格孤僻了一些，一個人呆得太久了些，不習慣與別人相處罷了！」
原牧野低低地嗯了一聲，柔柔的眼風掃過，夾了一棵芥菜菜心給我!
我不喜歡吃素，尤其討厭所有的綠色長葉子的，其中以芥菜為最！從前在歸雲莊，芥菜總是換著花樣在餐桌上出現，每每在牧野爹爹溫柔而不失威嚴的目光下，我只能勉強自己咽下去！然而每年當季時，福嫂還會特意撿些好的細細洗淨，晾干，腌制起來，能存放很久。
後來我從書上看到，芥，味辛性熱，無毒，溫中利氣，通肺開胃！
我扁了扁嘴，手中的筷子剛拿起，索性又放下，繼續道︰「不過剛開始我真的很討厭他！每天除了替我診脈，平時連人影都見不著，話都不願意同我多說，每次都只會說那幾個字，伸手、換一只、放半碗血、血擦干淨……」
「放血？怎麼回事？」辛遙已經收起了不正經的表情，眼里有了關切。原牧野溫柔的眼波里浮起一層歉意。
「用我的血做藥引……」我利落的繞開一盤生拌黃瓜，搶了一塊臭黃魚，頓時喜笑顏開。「呃，那個……總之對治療大有用處！」
牧野爹爹沉默著，沒有阻止我。我悄悄吐了吐舌頭，幸好剛剛及時將後半句話吞了下去，沒將離樓拿我的血給他做藥引的事說出來，不然他一定會更難受的。
我朝他們輕松地笑了笑，話鋒一轉，「其實他不管我才好，那時谷中就是我一個人的天下，我樂得自在！而且相處久了，我發現他也沒有我想的那麼壞，他不但盡心盡力治好了我，還教我功夫，傳授我醫術，還替我送信呢……對了，爹爹你收到我寫給你的那些信了麼？」
看到原牧野手一頓，我心想他也許真的沒有收到我的信，不過那些信現在也不重要了！于是不待他回答，又繼續往下說︰「反正到後來，我發現他與我的淵源深著呢，臨出谷時，他還收我做了他的關門弟子！」
能成為黑俠的弟子，牧野爹爹該為我感到自豪了吧？
原牧野仍沉默著，對面辛遙噗嗤一聲又笑了，他揉著肚子，道︰「壞了壞了，小牧的師叔成了你的師傅，你們的輩分豈不是亂了？」
我忿然望向辛遙，心里卻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頭！這些事兒是不是不該現在提起？辛遙在一旁總歸是外人，畢竟有很多事是不足為外人道的！
忍不住偷眼去瞧原牧野，只見他眉目清朗，並沒有不悅的意思，只淡淡看了一眼辛遙，氣定神閑道︰「輩分亂了又如何？叫爹爹還是師兄，都隨你高興。」
這話卻是對我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