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動靜,七彩回頭看了眼靜默清冷的獨孤軒,便從落地窗前飛了出去。
回到與春夏住的地方,頭發與衣服都已濕透。趁春夏熟睡,她貼上了皮囊,樣子瞬間又變成了七月。
洗了澡,換了衣服,她的心里一片片的放空。
她以為只要在獨府呆上四十九天,可以每天夜里讓獨孤軒吸食到自己的血液,可以用靈犀劍減輕獨孤軒的病痛,這樣就可以換回自己的記憶,就可以換回那半顆記憶丹。可她沒有想到,原來一開始綺墨和獨孤軒就在欺騙她。
打開床頭被鎖的抽屜,七彩從中拿出綺墨曾給她的那半顆記憶丹,
‘這丹藥一整粒服用是藥,分開之後服用便是劇毒。♀’綺墨的話緩緩在耳邊回蕩。
劇毒?它本身就是一整顆,不可能平白無故的就只剩下我手中的半顆。
那半顆倘若如獨孤軒所說,它根本就不存在的話——那肯定是有一個人服用了這半顆劇毒。
會是誰呢?
七彩倚在床頭,眉頭輕輕皺起。
倘若……
倘若有一天,她不再用血液去維持獨孤軒的蘇醒,他是否又會向從前一樣,沉睡不醒,然後此生就那樣了結?
想起獨孤軒淡遠疏離,毫不畏懼的面容,
還有那在湖邊那滄海桑田般的擁抱……
就在這時,七彩回魄丹所帶來的錐心之痛,驀地襲來。
疼的她咬住嘴唇,額頭的汗傾濕了發絲,漆黑的眼神從恍惚到渙散,
她在小小的床上蜷縮著,嘶鳴從卡住的嗓子里,一波又一波的沖出來,
身體就像竄動著無數條細蟲,無數根尖針,在每一寸皮膚里撕咬著,在每一寸骨頭里撞擊著。
「七月,你別嚇我!」春夏不知什麼時候醒了,呆愣著站在七彩的床頭,驚恐的看著這一切。
七彩已經疼的快昏迷過去,手心的半顆記憶丹在她渾然不知中捏地粉碎。
臉色蒼白如紙,胸口劇烈的起伏,
「七,七月,你……」春夏一步一步的往後退,驚恐的眼淚都快掉了下來。
七彩用盡全力使自己意識清晰一些,抬頭望向春夏,嘶啞的說︰「春夏,別怕,過一會就好了!」
春夏嚇的蹲在角落,邊哭邊搖頭,「你的眉心,你的眉心……」她喃喃的重復著。
七彩此時的眉心火焰印已經穿過了皮囊,正從血紅轉變成一片濃郁的黑,黑的像看不見底的懸崖……
「別怕!」七彩支起身來,艱難的走至春夏旁,不顧撕心裂肺般的疼痛,悄悄施法將春夏送入睡眠中。
時間一秒,一秒的,慢慢走著。癱倒在地上的七彩終于感覺痛楚緩緩地從身體中抽離,那無數條細蟲,無數根尖針,也像是餓死在身體內,磨損在了身體內。毫無動靜了。
坐起身,頭發散亂,衣服髒了,床上還有掙扎過的印記,
似乎感覺到了手心傳來的異樣,她低頭,靜靜地注視著手心殘留著的一點點記憶丹的粉末。
唇邊,散開一絲嘲弄的笑意。
抬頭,看見春夏昏睡在地板上,面容上還帶著被嚇到的神情。
她起身將春夏移至床上,幫她蓋上被子,呆滯了一會,又將凌亂的房間收拾干淨,
一切,安然如初。
仿佛只是春夏睡眠中的一個夢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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