媚色 第一百二十三章 承受永生的孤寂

作者 ︰ 南歌夢

第一百二十三章承受永生的孤寂

隱約間似乎有關門的聲音,這是第幾次了,黎之初已經記不清了。醒來時,身子上的疼要她清清楚楚的憶起她又被打了。

黎之初扯了扯干裂的嘴角,想要起身,卻牽扯到身上的傷口,霎時就感覺到皮開肉綻的滋味,不得不慢慢趴在枕頭上,緊緊咬著拳頭。

黎之初在心里暗嘲道,她這是不作不死,作了還不死啊!典型的好了傷疤忘了疼。

興許是體力不支,不一會兒她又睡過去了。

此刻的殿外。

「兒子,給母後請安。」年亦軒听聞守門太監通傳,無奈的出來。

灕妃盈盈俯身,笑靨依舊,似水蓮般明媚,「妾身給皇上請安。」

年亦軒瞥了一眼站在莊賢太後身旁的女子,眸子厲色起來,「灕妃不在自己宮里好生安胎,總是擅自出來,朕看灕妃是將朕的話當耳旁風了。」

灕妃身子一頓,驚恐求助莊賢太後。

莊賢太後言道,「皇上不要怪罪灕妃,是哀家要她多走動走動,也好對月復中的胎兒有利。皇上,不打算讓哀家進殿內嗎?」

年亦軒走到莊賢太後身邊,言道,「是兒子的不是,兒子扶母後。」說完,攙著莊賢往殿內走。

守門的太監趕緊將殿門打開。

走到殿內時,年亦軒刻意回頭看了看灕妃,灕妃被他那一個眼神嚇得差點沒站穩,若不是身旁的宮女攙扶著,怕早已摔著了。

灕妃知道皇上的意思,不過就是在警告她。

莊賢坐下後,年亦軒亦是坐了下來,灕妃的肚子已經略微隆起,年亦軒淡淡的在她肚子看了一眼,這一個眼神被灕妃捕捉到,她欣喜的撫模著隆起的小月復。

「皇上,這灕妃可是我朝的大功臣。哀家可是日日夜夜的想著抱皇孫。」莊賢亦是順著年亦軒的眸子看過去。

年亦軒勾起一抹笑意,淡淡的端起宮女奉來的茶,輕呷一口,緩緩道,「灕妃自然是功不可沒,但若是無功而返或是居功自傲,朕自然也會記在心里的。灕妃,你說是不是?」說完,並未看向灕妃,則是又輕呷一口茶。

灕妃的腳步一頓,嘴角黯然一笑,言道,「妾身謹記在心。」而後,微微頷首,「太後,皇上,賤妾想先回宮去。」

莊賢怒瞪一眼年亦軒,見年亦軒頭都不曾抬起,擺了擺手,言道,「去吧。想吃什麼,直接要下人們去做。」

灕妃看了一眼年亦軒,淺淺一笑,俯子,言道,「賤妾先行告退。」說完,恍恍惚惚的走出了殿外。

莊賢看灕妃已經走出去了,這才將臉上的笑意收起,「皇兒,怎麼說這灕妃也是懷有皇嗣。你就不能多關心關心嗎?你的心里就只有那個黎貴妃嗎?皇兒,你是皇帝,這後宮佳麗三千,自然是要雨露均沾。切不可因小失大。」

年亦軒言道,「母後說的是。兒子都記著了。」

「記著怎麼能行?還要多做到。罷了罷了,哀家听說黎貴妃並未被那場大火……」說到這里,莊賢頓了頓,又言道,「听說皇上還將她帶回了宮?」

「不是听說,朕確實將她帶回來了。」年亦軒眸子暗淡了一些。

「那為何今日宮中傳的沸沸揚揚說皇上嚴懲了黎貴妃,又將她的貴妃身份削了去?」

「母後,朕的一些事不想多說,若是宮中再謠傳什麼,還請母後不要信以為真。此事,朕自會處理。」年亦軒言道。

莊賢站起身子,言道,「哀家不逼皇上,哀家只不過希望皇上能夠多看看其他妃子。皇上還有奏折需要看,哀家先回宮了。待黎貴妃身子好了,皇上可能要她去哀家那里陪哀家半月?」

「好。兒子送母後回宮。」年亦軒緩緩道。

莊賢點了點頭,年亦軒扶著她走出了殿外。

在走出的那一刻,年亦軒回頭看了看屋內里,而後對著門外守衛太監言道,」沒有朕的旨意,任何人不得進入殿內。「」。「

莊賢淡淡的看了年亦軒一眼,言道,」皇上如此愛護她,是她幾世修來的福分。」

而殿內。

恢復安靜後,床榻上的黎之初睡得更安穩了。

自那次冷宮逃走之後,她沒有一夜是睡得安穩的,夜里總是驚醒,生怕再次被抓住或者需要繼續逃,來到皇宮後,雖然是受了苦又痛了一次,但至少能夠睡得安穩了。

而瀟王府大門口。

「煩請通報一聲,就說言靖琪求見瀟王爺。」一男子著一襲墨色長袍。

瀟王府門前的守衛一听是言靖琪三個字,立刻走過來,俯子,言道,「見過言將軍,小的這就去通報。言將軍請稍等片刻。」

言靖琪微微頷首。

不多時,便見那小廝再次跑過來,言道,「言將軍我家王爺身子抱恙,不便見客。還請將軍擇日再來。」

言靖琪眸子一眯起,冷笑一聲,言道,「我看瀟王爺是刻意避之不見吧?若是今日言某人見不到瀟王爺,言某人只好多有得罪了。」說完,竟直接往府內走。

那小廝連忙攔住他,「言將軍,言將軍,您還是請先回去吧。我家王爺真的是身子抱恙。適才言將軍來時,可見有一郎中從府內出去?將軍不要讓小的難做。」

言靖琪腳步頓了頓,回想,在來時,確實有一位郎中從瀟王府內出去,他當時還在詫異。剛在那小廝說,瀟王爺身子抱恙,不便見客,以為是年亦瀟不過要下人搪塞他的托詞,只想著年亦瀟是不想見他而已,卻忘了前面的事。

「瀟王爺既是身子抱恙,言某人更要前去看望一番。豈有進了王府不見王爺之理?」言靖琪故意將聲音抬高。

「讓他進來吧。」屋內傳來一聲微弱的聲音。

那小廝听到自家王爺都已經發話了,連忙讓開身子,「言將軍您請。」

言靖琪大步走到屋前,站在門外頓了頓,隨即推開了門。

只見床上靠做著一個男子,臉上沒有一點血色,瘦削的臉頰上,兩個顴骨像兩座小山似的突出在那里。一雙悲涼的眼楮無神地望著帷幔,言靖琪輕咳一聲,走了過去,年亦瀟用一雙蠟球似的呆滯的眼楮望著他。

而後,兩眼無力地閉著。

言靖琪見他額前滲出細密的汗珠,緩緩道,「言某先行告辭,改日再來拜訪王爺。」

「既然來了,就不要說走。更何況,言將軍不是有話要跟本王說嗎?」年亦瀟嘴唇蒼白,眉頭微蹙。

言靖琪見他嘴也動了一下,他的喉嚨發出一個咳嗽似的聲音。似乎想說話,卻又吐不出一個字來。

「瀟王爺想必知道言某此次前來的目的。但言某見王爺身子抱恙,言某擇日再來也無妨。」

年亦瀟緩緩睜開雙眼,看了看言靖琪,輕扯了干裂的嘴角,言道,「言將軍應該去看她。」

言靖琪身子頓了頓,言道,「言某一介平民無能進宮。」

言靖琪知道,他口中的她是初兒,他也想過進宮,但無奈沒有皇上的旨意,豈是他一介草民能夠進宮的。而此次前來瀟王府,他就是想著借年亦瀟的王爺之名,看能否幫他進宮見見初兒。

「言某想問瀟王爺,為何將她從宮中帶出,而後又為何讓她被再次帶進宮?這一切瀟王爺似乎該給言某一個說法。」

「這些事,本王沒有必要一一都向言將軍解釋吧?」

「是。瀟王爺做事豈是我等小民能夠揣度的?瀟王爺更沒有必要一一與小民說明,不過,初兒是言某的命,若是有人想要傷及言某的命,言某豈有任人妄自胡來之理,瀟王爺說是不是?」言靖琪淡淡一笑,看著年亦瀟。

年亦瀟雙眸微眯起,握緊雙拳,良久後,收起眸子里的厲色,緩緩道,「本王怎會傷害她?言將軍的心應該懂本王的做法。是本王沒有保護好她,讓她受苦了……」

言靖琪聞此言,腳步上前兩步,眉頭微蹙,「是不是他對初兒又做了什麼?!」

年亦瀟並不說話,再次閉上眼楮。

言靖琪俯身上前,一把將他的衣領抓住,冷眸言道,「是不是?!」

無論言靖琪怎麼搖晃年亦瀟的身子,年亦瀟依然一言不發,眼楮都不曾睜開。

門外守衛的小廝,听見屋內的聲音,連忙推開門,見到言靖琪正緊緊抓住年亦瀟的衣領,趕緊跑步過去,「住手!言將軍你做什麼?!」

言靖琪聞言,轉過身子,冷冷的看著他。

嚇得那小廝頭縮了縮,但在自家主子面前,又不敢退縮,大膽的想要拉開言靖琪。

「滾!」言靖琪冷冷的吐出一個字。

年亦瀟緩緩睜開眼楮,言道,「出去!」

「王爺……」

「出去!」年亦瀟猛地用力,激烈的咳嗽起來。

那小廝只好退下。

年亦瀟並沒有將言靖琪的手拿開,或者直接用用王爺的身份命令他,因為,他知道,這些權勢對眼前的這個男人沒用。

這世間能夠對他有忌憚的是一個女子。年亦瀟輕扯嘴角失笑,而那女子也是他與皇兄的軟肋。

軟肋是一個人的弱點。

一個男人愛上一個女人,那這個女人就是這個男人感情上的弱點,因為這個弱點的存在,他只能更加的去愛她。

一個男人愛一個女人,卻被她傷害,也是這個男人情感上一個弱點,任何關于那個女人的事情,都會讓他有種受傷的感覺。

但若是一個男人有了這個弱點,那麼即便是受傷,即便是承受永生的孤寂,他亦是甘之如飴。

她的哭,她的笑,她的嗔,她的怒,關于她的一切都會是愛上她的那個男子的軟肋。

這次,他不得不承認,他是真的有軟肋了。

年亦瀟失笑的看著眼前動怒的男子,沒想到皇兄那樣的心也會有讓一個女人成為弱點的時候。

「她被削去貴妃封號,現在是皇兄跟前的貼身侍婢。」年亦瀟緩緩道。

言靖琪放下他的身子,楞楞的站起,喃喃道,「是我,是我沒有保護好她。」說到這里,言靖琪猛地快步走出去。

年亦瀟身子止不住的咳嗦起來,抬眼看了看已經走出門的言靖琪,緩緩地閉上眼楮。

他沒有告訴言靖琪,她在宮中被杖責了,現在他也不知道她是否有性命之憂。

他沒有告訴言靖琪,不過是不想言靖琪再像他一樣,沒有救出她,反而因為自己的緣由連累了她。

皇兄對她的心不比他和言靖琪少,只不過皇兄眼里容不得一粒沙子,等到一切風平浪靜後,皇兄也絕不會再虧待她。他沒有皇兄的那般能力,他也沒有言靖琪那樣的心胸。他依然放不下。

這在此時,年亦瀟腦子里猛地浮現出從花滿樓走出來後,他說的一句話。

「一個男人,若不強大,怎麼能夠保護他心愛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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