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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鐵器物並不大,還不及一個巴掌,呈現扁形的圓環狀,通體閃爍著一種淡淡的黑光,像是有種讓人心悸的魔力。
它被七玄宗大長老打出,在空中忽然急速地旋轉起來,而後猛地炸開。
剎那間,無數的短小黑色羽箭沖出,向著四周圍激射,比出膛的子彈還快,每一擊都足以洞穿金鐵,能輕易擊殺一位種玄頂尖的高手!
此時這許多可怕的羽箭一同射出,威勢讓人無比的駭然。
「四方羅盤!」
管三娘嬌呼,臉上變色,對著花棠宗眾女提醒︰「小心!」
說話間,她雙掌撐開,一陣粉色的光芒涌現,像是一層淡淡的保護膜,在自己與身後花棠宗眾女身邊擴散。
黑色羽箭凌厲驚人,但是射在這看似薄弱的粉紅光幕上,卻只激起了一圈圈淡淡的漣漪,無法再前進一步。
管三娘實力超絕,擋住了攻擊,但不意味著其他人可以幸免。
要知道,四方羅盤乃是七玄宗的絕頂暗器,整個宗門都不足五指之數!
即便是位高權重的大長老手中也只有一個,用完就沒了。
「啊!我的眼楮!」
「快躲!」
「……」
場中驚呼慘叫聲不絕,許多高手在一開始就避之不及,被四方羅盤所傷。
七玄宗大長老面色鐵青。
他萬萬想不到,被自己視作絕殺武器的四方羅盤,居然無法傷害管三娘絲毫,不止如此,連花棠宗幾女都沒有波及!
消失了十多年,當年的落花小姑竟已如此可怕,實力到了這種地步?!
「別想跑!」
黑衣人亦被黑色羽箭所傷,並且傷勢不輕,此時正趁亂逃逸。身後的鐵少涵仗著宗門秘法躲過了襲擊,正追擊而去。
「給我留下!」
當年的落花小姑,如今的管三娘,面色陰沉,秀眸中帶著一縷殺機,雙掌悍然朝著七玄宗大長老與鐵少涵拍去。
她動了真怒,若不是自己實力大進,今天蘇采萱等人都得栽在這兒。
四方羅盤雖是群殺利器,但只能持續幾息功夫,此時漫天羽箭都已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更為凜然而美麗的朵朵落花!
那是花棠宗的三大絕學之一——落花掌!
瀟瀟掌出百花落,百花落下斷人魂!
毫無疑問,落花掌極其的美麗,百花落下的幻境能夠讓人心醉。但這份心醉之中,卻是任何人都無法忽視的死亡殺機!
「你敢?不怕七玄宗的報復嗎?!」
七玄宗大長老大驚失色,這一掌讓他升起了十分不好的預感,竟無能抵抗,只能如此威脅。
這才是這個女子真實的實力嗎?
砰!
一掌落下,七玄宗大長老的身體如同倒飛的紙鳶一般,邊飛退便吐血,最後重重地砸落在了地上。
另一邊,鐵少涵也不好受,被掌勢波及,同樣臉色一陣慘白,不過比起只剩一口氣的大長老,情況卻是要好得多。
顯然,管三娘心中有所顧忌,對于這位七玄宗少主,並未下絕手。
「有本事,盡管來報復試試,我管三娘都一一接著。」
管三娘一臉奇異地望著七玄宗大長老,也不顧後者那怨毒仇恨的眼神,徑自帶著花棠宗幾女離開了此地。
「啊!」
不久後,七玄宗大長老一陣痛苦的哀嚎,神情淒慘。直到此刻他才發現,自己的一身修為都被廢了,自此以後注定成為了廢人!
「管三娘,我與你沒完,做鬼都不會放過你!」
……
黑衣人步履蹣跚,隨著行走,一滴滴鮮血落下。他受了重傷,被四方羅盤所傷。
若不是最後關頭那女子出手,他知道自己今日難以幸免于難,不僅無痕劍保不住,性命也要搭上。
「七玄宗,你們給我等著,我會讓你們為今日的行動付出代價。」
良久,他似乎支撐不住了,整個人重重地倒在了地上,只有一雙眼楮依舊是那麼的堅定,那麼的冰涼。
「受了那麼重的傷,還能堅持整整跑出五里地,兄台的這份毅力,真是不得不讓人佩服啊。」
一道戲謔鎮定的聲音響起。
不知何時,一個青年已出現在了黑衣人身前幾步遠處,臉上帶著開懷的笑意,露出了一口雪白的牙齒。
這個帶笑的青年,長身玉立,是那種讓人一眼看去就覺得他爽朗的人。但是此刻在黑衣人的眼中,卻是如此可憎。
嚴寒微微笑道︰「兄台何必這樣看我呢,傷你的人可不是我啊。」
他目光看向對方手中用布包裹著的劍,眼中露出了炙熱貪婪的光芒。
嚴寒外表看似豪爽,實則心機深沉。在眾人圍住黑衣人之時,他一直與炎火宗幾人躲在外圍看著,並未現身。
此時連他自己都有些佩服自己了。果然唯有沉得住氣的人,方才能夠成就大事,最終得利啊。
鐵少涵?與他相比差遠了!
「小友,交出無痕劍吧。」
炎火宗大長老出現了,身後跟著幾個炎火宗高手,將倒地的黑衣人包圍了起來。
面臨此絕境,黑衣人未曾慌亂,只是用目光冷冷地看著周圍的人。
不知道為什麼,明明自己是掌控一切的一方,但被這目光看中,嚴寒等人依舊有種芒刺在背的感覺,讓他們很不舒服。
「與他廢話什麼,殺了便是!」
一個炎火宗高手惱羞成怒,一腳踩向黑衣人的頭顱。
就在這時,早已倒地不支的黑衣人忽然動了,他猶如獵豹一般猛地竄起,在炎火宗高手猝不及防的狀態下,一劍刺進了對方的心窩。
出劍又準又狠!
「啊!你……」
長劍抽出,帶起了一蓬血液,黑衣人腳步越加不穩了,靠著利劍支撐方才不至于倒下。
而那炎火宗高手睜大著眼楮,至死也不甘心。
「厲害,厲害,這樣還能拖一個人下水。」嚴寒笑眯眯地望著黑衣人。
瞬間,剩下的幾個炎火宗高手都動了,從幾個方向一同攻向了黑衣人。
這幾人皆是江湖中少有的高手,即便黑衣人在無恙的狀態下,能否擋下這一擊都未可知,更何況還是此時重傷之時!
他似是輕嘆了一口氣,那不是畏懼,只是遺憾。
他在遺憾什麼呢?
不遠處,躲在暗處的祝中原看見這個眼神,只覺得心中沒由來的一顫,也來不及細想,他出手了。
空氣一陣劇烈的浮動,如同水波在泛濫,水中亮起了一點寒芒,經過水的折射,同一時間攻向了出手的幾個炎火宗高手。
折光漣水!
噗噗噗……
幾乎是在同一刻,幾個炎火宗高手皆遭受創傷,不由連連後退,滿臉的駭然之色。
「誰?是誰?」
幾人大驚,剛剛那一劍的鋒芒讓他們驚悸,暗中竟還隱藏著這樣一個高手嗎?
炎火宗大長老老眼中閃過一抹思索,覺得剛才那一招好像在哪里見過。
「幾位好歹也是出身大宗,這樣的做法,也不嫌丟人嗎?」
祝中原走出,目光在幾人身上轉了一圈,淡淡的沒有波動。
最後,他看向了那個黑衣人,而此時,後者亦是將目光看了過來。
兩道目光在空中相觸,都是心中一動,皆因他們從對方的眼中,竟看到了一種與自己相似的東西。
淡漠,從容,冰冷。
不同之處在于,祝中原從黑衣人眼中看到了一種厭惡,一種憎恨,一種對這世間徹骨的不滿與仇恨。
而黑衣人,卻從眼前這個突然出現的白衣少年的目中,看到了一種他從未曾見過的光彩。
那是一種似乎對什麼事都不放在眼中的淡然,或者說是超然。他徜徉在這花花世界中,卻未曾真正被什麼東西所牽絆。
以前,黑衣人一直覺得自己是個無情的人。
但直到此刻,見到這個白衣美少年,他忽然有了一種醍醐灌頂的領悟,才知道自己並非無情,因為至少還會恨。
而那白衣美少年的目光,卻平靜如同一口枯井,並非刻意如此的冰涼,只是深入骨髓的淡漠。
「是你!」
嚴寒微愣,旋即反應過來。這小子不是跟在蘇采萱身後的小白臉,怎麼跑到這里來了?
還是說,剛才出手的人就是他?!可是這可能嗎?
「是你!」
還是同樣的話,卻是出自炎火宗大長老之口,他瞪大著眼楮,死死地看著忽然出現的少年。
他不是死了嗎,被吸絕掌孫堅全力一掌打落雲水河,怎麼會出現在這里!?
「幸會啊,大長老,沒想到還能在這里見到你,算來你我還真是有緣分呢。」
祝中原淡淡一笑,望著老人。
「祝中原少俠,今日的事與你無關,你何必強加攙和呢。」
炎火宗大長老苦笑。猶記得對方一人一劍挑遍金戈劍派的壯舉,最後據說還一人戰敗各宗的長老,威名早已聲震雲香國。
如今,他已達到了種玄四重天,實力必然大進,那會到達哪一步呢?
炎火宗大長老實在不敢估測,這種天才絕對是不能以常理度之的,但絕對不好惹。
若無依仗,對方憑什麼敢這樣肆無忌憚?!
「祝中原?你,莫非就是那個祝中原?」
嚴寒眯著眼楮,死死地盯著前方。雲洪山的事,他早已听大長老說過。
而那場大戰中,那個風姿卓越的白衣少年的故事,也曾不止一遍地听到回宗的師兄弟們提及。
想到他們臉上那驚嘆的眼神,嚴寒便曾不止一次地在腦中幻想,那會是怎樣一個人。
而今,那個人竟就站在他的眼前,帶笑的神情滿是淡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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