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向晨歡實的啃著雞腿,余光見他一臉中大獎的幸福樣,閑閑空出一只手,在uc的對話框里敲了一段話發過去。
他打的是︰你去英雄救美的時候,片方導演來消息,尊創新設立的特效團隊,有意加入該片的後期制作競爭。賀子安看完對話框里的內容,漸漸斂了笑意側過頭來,眼神疑惑。
向晨被他看的心里有些發毛,于是又敲了一行字過去︰音效合成組的岳璐跟片方有點交情,我也是听他說的。
岳璐?賀子安正回身子,飛快在對話框里敲出︰他上次私下將新派的業務,轉到個人手里當私活,這事你還沒處理,還是不想處理。
向晨摘掉一次性手套,速度飛快的回復他︰工作上的事我跟你一樣,眼里揉不下沙子。但是目前音效合成方面,缺了他真不行,這個片子的放映日期已經確定,所以留給我們的時間並不多。
賀子安略略沉吟,又回了一句過去︰再提高20%的底薪,另外招人,新派不養老鼠。發送之後,他滑動鼠標進入軟件界面,心無旁騖的開始忙碌。
向晨拿紙巾把嘴角的油漬擦干淨,用余光瞥了瞥似乎在生氣的賀子安,也跟著開啟工作狀態……
從5月下旬開始,新港的天氣一日晴朗過一日,天空也藍得無比的剔透。舒珮一大早爬起來跳了一圈肚皮舞,洗澡換上美美的碎花長裙,提包下樓。
她沒有直接去店里,而是開車去了新華小區,擺出委屈又生氣的模樣回家。
屋里的郭月瑤,將將吃好早餐,听見門鎖擰動的聲音,下意識的抬頭望去。見是女兒黑著臉回來,她不悅的問︰「舒珮你什麼意思?不過相個親,你至于弄得跟從殺人現場回來似的嗎。」
「我其實想殺人來著,那男人見面就跟我說要生兩個小孩,個人衛生連小區門口那個花子都不如,你女兒有那麼差勁嗎!」舒珮的口氣很惡劣,說完自己去廚房拿了碗。♀
郭月瑤事先看過男方的照片,也了解了一些基本的情況。所以听完舒珮的話,直覺她是在找理由推月兌下一次,嗓門不由的拔高︰「是不是非得給你介紹個總理級的人物,你才覺得襯?人真強到那份上,哪還輪得到你。」
「我看沒那麼大志向,總之下次要想讓我去相親,人必須由我來挑。」舒珮氣得渾身發抖,站在廚房里都不想出去。
舒傳德一看這架勢,又見女兒受了委屈,立即壓低嗓音,用不容置喙的語氣對郭月瑤說︰「相親的事,你以後少自作主張,珮珮看不上的一律不見。」
結婚幾十年,郭月瑤最煩因為女兒的事被丈夫警告,她火大的拍了下桌子,悻悻坐去客廳看新聞。舒珮拿了碗出來,蔫頭蔫腦的望著舒傳德,坐過去自己盛粥。
吃飽喝足,舒珮收拾好桌子,和舒傳德一起去廚房洗碗。家里就三個人,一頓飯再怎麼講究,也用不上多少只碗,所以根本輪不到她洗。
父女倆在廚房里竊竊私語片刻,客廳里陸續有客人來訪,緊跟著便響起麻將聲。舒珮無奈的聳了聳肩,洗干淨手,準備回店里寫夏季促銷的活動計劃。
走出廚房,客廳里果然支了兩桌麻將。她悄悄拿上自己的包,沒等偷模走掉便被郭月瑤叫住︰「舒珮,你手上現在有多少余錢?」
「大概10萬,怎麼了?」舒珮垮著臉走去玄關換鞋,郭月瑤故意炫耀的意味太過明顯,令她非常不舒服。
郭月瑤壓根就沒看女兒的壞臉色,她自顧朝牌友挑了下眉,「啪」的一下甩了張牌出去︰「中午轉9萬給我。♀」
話音落地,隨即響起一大片牌友羨慕嫉妒恨的贊揚聲。此起彼伏的聲音嗡嗡響著,比蚊子飛在耳邊還惱人。舒珮悶悶的咬了下嘴唇,彎腰穿好鞋子︰「好,我轉好了電你……」
正說著,門外忽然又響起敲門聲。
舒珮隨手推開門,整個人瞬間像被雷劈中一樣,錯愕不已,耳邊只剩方亦然那句︰「舒珮,我來看看阿姨和叔叔。」
郭月瑤听見動靜,偏過頭見來人是方亦然,隨即眯起眼縫目光如刀的瞪女兒一眼,大聲罵道︰「舒珮,店里那麼忙,你還在這磨蹭什麼。」
「……」舒珮定了定神,看都不看方亦然,自顧拎包跨出去,並當著他的面帶上門。
「砰」的一聲巨響,房門關上時帶起的風,撲面朝方亦然臉上刮過來,比扇了他一巴掌還疼。幸好他早有心理準備,眼神變了變立刻扭頭去追舒珮。
「舒珮,你听我說一句……」方亦然加快腳步越過去將舒珮攔住,氣息不穩的說︰「後天是叔叔生日,我來沒有別的意思。」
舒珮緊了緊拳頭,無視他的解釋,繞過去摁亮電梯鍵。
方亦然見狀,識趣的閉上嘴默默跟在她身後。不一會電梯升了升了上來,舒珮一臉寒霜的率先走進去,依然沒有要說話的意思。
隨後擠進去的方亦然站到對面,欲言又止的望著她。舒家的舊房拆遷後,分到兩套房安置房,小的一套自住大的一套出租。以前的那間小雜貨鋪,現在成了兩間臨街商鋪,而且剛才他在門外,隱約听見舒母要錢,開口就是9萬。
舒珮答話的口氣那麼爽利,足以證明她的店很賺。他在心里飛快算計著,仗著電梯里沒人,挪了挪身子朝她靠近過去。
「舒珮,我希望我們還能做朋友。」他離的很近,身高也比舒珮高出許多。一開口說話,舒珮馬上就聞到了熟悉的漱口水味道。
她皺了皺眉,強迫自己不要去回憶,並屏住呼吸。
電梯指示燈的數字,在沉默中持續往下降。少頃,舒珮收回視線,表情嘲弄的盯著方亦然的眼楮,反問︰「朋友?」
「是的,朋友。」方亦然揚起溫柔又寵溺的笑容,又往前傾了傾身子,他鼻尖再移過去一分,便能踫到舒珮的額頭。
過分曖昧的舉止令舒珮避無可避,她余光見到指示燈的數字已經變成2,倏然揚起冷笑,抬高腳跟照著他的腳面就猛踩下去,踩完還不解氣的旋了一圈。
細中跟的鞋跟,雖不至于踩碎他的指骨,不過出其不意的那一下,還是令方亦然疼的漲紅了臉,嘴里不斷發出郁悶的哀嚎。「叮咚」一聲,電梯正好在一樓停下,舒珮視若無睹的背好自己的包,昂首挺胸的出了電梯。
走到電梯廳門口,迎面遇上隔壁樓的張雪秋過來串門。舒珮笑著打了聲招呼,想走卻被拉住。這時方亦然狼狽的扶著牆,單腳從電梯里跳了出來。
張雪秋奇怪的看了他一眼,有些受驚的問舒珮︰「珮珮,這人怎麼好像在哪見過?」
「張姨,壞人都長一個德行。我媽她們開桌了,你趕緊。」舒珮斜過眼瞟了方亦然一下,不著痕跡的抽出手臂。她原本想說︰賤人都長一個德行,怕嚇到張雪秋才臨時改口。
開車回到店里,賀子安正在收拾客人坐過的桌子。她笑著朝他點了點頭,無意中看到他臉上的黑眼圈,立刻就想到了他昨晚說的另外兩份兼職。
以前上班那會,偶爾熬個通宵,舒珮就覺得自己好像死過一回似的,而他常年累月這樣,身體肯定吃不消。思及此,她走過去拍了拍的肩膀,繞到前面微笑著跟他說︰「今天就到這了,你先回去好好休息。」
賀子安放下抹布,臉上綻放著人畜無害的溫暖笑容,用手語告訴她︰「沒關系,我不累。」
「子安,說真的你還是先回去休息一下,身體要緊。」舒珮說著從包里抽了張一百的錢,態度堅決的遞過去︰「不要搭地鐵了,你現在就打車回去。對了,剩的錢不用找補。」
賀子安笑意盈盈的望著她,深藏眼底的溫柔濃烈又執著。他遲疑許久才伸手把錢接過來,妥帖收進口袋。舒珮讓他看得有些不自在,干咳一聲轉去櫃台跟美亞說話。
換下店服,賀子安把口袋里的一百塊,小心翼翼的拿到手中端詳一陣,寶貝收進皮夾的最里層。平復好心情,他去櫃台知會了一聲,心情雀躍地踏出店門。
昨晚陪向晨一直熬到今天早上,他只洗了把臉就來店里開工,確實需要好好的補個覺。打著哈欠往前走了一段路,司機開著車緩緩停到路旁。
半個小時後,黑色的沃爾沃在attendre附近的高檔小區里停下。這套復式公寓他平時偶爾過來住,大部分時間都是空置。
電梯在17層停下,他摁開密碼鎖進去,換了鞋便直奔畫室。他喜歡畫畫,尤其是人物素描。打開畫室的門,入眼全是舒珮的肖像。生氣的、開心的、沉思的、思想放空的……每一張都活靈活現,單調的黑色線條,在他筆下仿佛有了靈魂般,令人不舍移開目光。
賀子安心情愉悅的打開遙控窗簾,隨後走至窗前俯身將地櫃的櫃門打開,從里面抱出一只樸拙的木箱子。
手工的原木色木箱,帶著天然的紋路,和木頭的淡淡清香。他從皮夾里將舒珮給的錢拿出來放到一旁,跟著抱起箱子坐到飄窗上,慢慢將箱蓋打開。
里面是一串嶄新的玻璃風鈴,賀子安小心的將其取出,高高的懸在頭頂了撥了下。
叮叮當當的脆響悅耳又動听。他沉浸在寂靜里,那雙深邃若海的眸子,望著風鈴吊件的上舒珮二字,幸福的笑容中隱約多了一抹狡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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