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不能放手
林洛黛無力地扶起她，看到她這副樣子，只能勉強地點頭︰「我看看吧，如果有機會，會和他說的。」
「謝謝少夫人，太謝謝您了。」蔣希荷歡快地抹著淚水，把她推月兌的話當成了承諾。林洛黛撫著越發疼痛的額頭，默默地走進了房間。
早上，依然是司機來接她上班。白暮雲大概還在生氣吧，林洛黛輕輕地嘆了一口氣，也自知，昨天的事是她錯了。遂決定到了中午的時候給他打個電話，道個歉，然後順便一起吃飯。
做好這個打算，她的心情輕松了一些，軟軟地靠在了後座靠背上。
檢察院里，氣氛有些微的不同尋常，平常各忙各的同事們紛紛圍在了單位的公布欄前。他們指指點點，好不熱鬧。
林洛黛沒有靠近，倒是小喬從里面鑽了出來，臉上掛著紅撲撲的笑，叫了一聲︰「老大。」
「都在看什麼？」林洛黛狀似無意地問，腳步不停。小喬臉上的笑意更深了︰「是人事變動啊，老大，謝謝你，我已經被聘為正式的檢察官了。」
「哦？」林洛黛臉上終于掛上了淺笑，真誠地道，「恭喜啊。」
「這可都是有您的提拔，我才能進步得那麼快。」小喬真心道，既而又苦下了一張臉，「真是可惜了，這次沒有老大。以前，大家看這些，只看您和馮法官的，這回，他可評上高級法官了，您卻沒動了。」
林洛黛的步子微頓，她知道，自己這一年來發生了那麼多的事情，雖然最終都有驚無險，卻也怕是幾年都別想再得到提升了。
若在以前，她會傷心，不過，心里有了另外的寄托，倒不是那麼在乎了。
「哦，對了，早上馮法官來送請帖了，據說評上了高級法官家里打算請客，這會應該送到您辦公室去了。」小喬補充道，「真是奇怪了，往年他並不看重這些，人家大請特請，他紋絲不動，今年怎麼就……」
林洛黛心口一緊，想到了昨晚的事。她遲疑地想要轉身，先去洗手間避一避，以免踫到馮紹華。馮紹華卻已經走出來，目光直接鎖在她身上。
格子間有好多同事在辦公，他的目光太熱烈，她不敢再避開，怕引起別人的懷疑，只能硬著頭皮走上去，輕輕地道了聲「早」。
馮紹華依然沒有出聲，目光幾乎要將她吞噬，心思顯露得明明白白。林洛黛已經看到了伸出來的探究的腦袋，加快腳步走向他，快速道︰「有事到辦公室里來說吧。」
越過他，快步進入辦公室，林洛黛的心呯呯地跳得很不順暢，若非不得已，她絕對不願意和他單獨相處。門，在背後發出輕微的 噠聲，林洛黛猛回頭，看到他的手已離開門把，而門，被他反鎖。
他抬眸看向她，依舊深情。林洛黛快步跑到辦公桌後，努力平順心底的不安，低聲道︰「是邀請我參加慶祝宴的嗎？你放心吧，我有空一定會去的。」
「不是。」他微厚的唇掀開，給了她一個否定的答案。林洛黛的頭猛抬，看向他，不明白他是什麼意思。
「我是專門來找你的。」
「找我？」林洛黛指著自己，脊背一陣陣地發冷，不好的預感越發濃重。
馮紹華堅定地點頭，輕語︰「白家女乃女乃已經找到了我，向我明確表示，她們家不會接受你。所以，我覺得，我有必要再來表明一次我的立場，我愛你，我要娶你。」
「馮紹華！」林洛黛低呼一聲，打斷了他的話，胸脯微微起伏，臉上已經有了不悅，「我不是物品，不是可以拿給你們隨意交換或是取用的，就算我真的會跟白暮雲離婚，我也不會再和你走到一起了。」
「為什麼！」馮紹華干淨的臉上一瞬間扯出一抹痛楚，整張臉都陷入了深深的哀傷間，「我們不是一直很相愛嗎？而且我並沒有把你當物品的意思，只是想和你在一起。」
「那是以前。」昨天，本以為他會堅定地遠離，不想，今天，他的決心反而更加堅定。林洛黛頭痛般撫了撫額，抽緊了一張臉。
「難道你真的愛上了白暮雲？」他追問。林洛黛蹙眉遲疑了片刻，最終還是用力地點了頭。雖然這樣做會傷到他，但，也是讓他死心的唯一辦法。
馮紹華一時間像一座雕塑，立在那里，一動不能動，仿佛連血液都凝滯，靈魂早已抽出，只剩下空洞洞的軀殼。
林洛黛心有不忍，低聲道︰「對不起。」她不知道為什麼要說出這樣一句話，五年來，他們相愛相惜，兩人雖然謹守著防線，但感情並不淺。那時候的馮紹華臉上永遠涌動著朝氣、溫潤、積極，不會象現在這樣，時常表露悲傷。
她幸福了，他，卻還在痛苦哀傷中徘徊，她只能用此表達對他的歉意。
如果一切都不曾發生，或許，她能堅持和他走到最後，只是，世界上沒有那麼許多的如果，一切都無法重寫。她勾下頭，抿緊了唇，單薄的身體慢慢壓了下去，只剩下挺直的腰身。
以為馮紹華不會再說什麼，良久，他卻突然吐出一句︰「不用說對不起。真正對不起你的人是我，如果在你陷入艷照風波之後，我能毫不猶豫地沖上台去和你一起承擔，或許事情就不會這樣了。又如果我早一點發現母親和林洛玉的謊言，也不會造成今天的局面，甚至如果我再有用一些，能夠找到你需要的人，在被沈銘宇污陷你時，拿出有力的證據救你于水火，你就不會愛上白暮雲……」
他面皮輕輕顫抖，眸光縮緊，縮出了一臉的痛楚、無奈、自怨，他的指慢慢收籠，握成一個結實的拳頭，纂得緊緊的，直可看到繃緊到泛白的指節！他猛轉身，緊接著發出呯一聲悶響，牆壁微震，他的拳直直砸在牆上。
林洛黛嚇了一跳，抬眼對上他的拳時，看到汩汩的血水從牆上流下來，觸目驚心！而馮紹華卻混然未覺，任由血水流下，緊緊閉著一雙眼，粗直的睫底透露出無比的悔恨哀傷。
「你這是干什麼！」林洛黛幾乎跳了起來，急切間被桌角撞到了腿，她卻全然不顧，撲了上去，拉起了他落在牆上的拳，「你瘋了嗎？」
他的拳頭五個指節都被撞傷，大小不異的傷口血肉模糊，不斷地滾下血水來。林洛黛看得心都在發痛，臉更是一陣陣發白。
「對，我是瘋了！」馮紹華低吼了出來，睜開的眸光哀傷地落在了她身上，「我真恨自己沒有早些瘋，如果可以早些瘋掉，就不會有那麼多的顧忌，就可以毫無懼怕地去保護你，去愛你！」
「夠了！」實在承受不了這深重到幾乎瘋狂的愛，林洛黛白臉喝道。她歪開臉，強行將自己的手從他受傷的手上撤下，面無表情地道︰「一切已成定局，你無論做什麼都無法改變，馮紹華，你還是好好地對待林洛玉吧。她是真心愛你的，只有她，才能給你幸福。」
她並不想幫林洛玉說話，但，對蔣希荷的承諾不能不兌現，更何況，林洛玉確實很喜歡他，為了他幾乎委曲求全。
轉開身子，腳被撞痛的地方還在發痛，她卻努力地沒有表現出來，面無感情地走回辦公桌後，抱緊雙臂用背對著他，道︰「你可以走了，今天的事情就當成沒有發生。」
背後，一片沉寂，她知道，馮紹華還沒有走。再想說些什麼，此時，卻已無從開口。他的深情，她無力回報，只能將態度擺得更加堅決，繼續冷著一副背對著他。
良久，終于有了細微的腳步聲，馮紹華慢慢走到辦公桌前，隔著一張桌子看著她，低聲道︰「黛兒，不管發生什麼事，我都會守在你身邊。我的決心……會讓你看到的。這是請帖，我肯請你那天來參加宴會……」
有指張摩擦的聲音，數秒鐘後，腳步聲起，結束于門微微一響後。林洛黛緩緩回頭，已看不到馮紹華身影，只有閉緊的門頁，無端哀怨地豎在那里，仿若馮紹華失落的臉龐。
她抿了抿唇，收回目光，落在了桌面上攤開的一張請帖上。心下遲疑，她不知道要不要去，窗外的陽光格外刺眼，她煩亂地拉下了窗簾。
扣扣的敲門聲響了三次，小喬出現，看到林洛黛撐著額頭在看請帖，笑嘻嘻地問道︰「老大，您去嗎？大家說派分子給馮法官送一份大禮，您要加入一份嗎？」
「嗯，要多少錢，你們到時告訴我。」她並沒有決定去不去，但，禮卻要送的。「好。」小喬應聲，轉頭間看到了拉緊的窗簾，走過去一把拉開，深吸了口氣。
林洛黛一陣不適，叫道︰「別拉，陽光刺眼。」
「陽光？」小喬狐疑地朝外張望了數次，疑惑地道，「不會啊，您這里並不對著陽光啊。」
她這才慢慢抬頭，看過去，窗外，雖然有陽光，卻真的不刺眼。許是心情的緣故吧，這樣解釋，她虛弱地對著小喬笑了笑，不再制止她。
下班時候，本欲要去白暮雲的公司，卻被小喬一伙人拉著去商場買送給馮紹華的禮物。她本不想去的，但一伙人的熱情令她無從拒絕，想到昨天白暮雲一副怒氣騰騰的樣子，又有些害怕與他面對，索性去了。
除了她和小喬，其他人都是男性，對于買禮物並不在行，而她，也極少做這些事情，一行人在商場里逛了大半夜，最後由小喬幫忙選定了一台最新款的健腰器做為禮物。
選完東西，又一起去吃了個消夜，等到回住所，已經十二點。林洛黛揉了揉眉頭，快步走上樓道，朝自己的住所而去。
樓道里，一條長長的影子打過來，遮住了原本就不亮的燈光。林洛黛微微遲疑，在看到那身白色的西服時，臉上顯露了驚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