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噩耗
她和馮紹華。
手拉手走在夕陽下漫步的，在海面貼面游泳的，他大膽摟著她的腰站在假山側的，畫面不同，卻無一例外地表現著一個主題︰親密。
「前幾天我來時，看到他在整理這些照片。我一直弄不明白，卻在昨天，看到他把這些弄成了一張幻燈片。姐，你知道他要做什麼嗎？他要把這個展示出來，要把你們以前的關系公開，他還要當場向所有人宣布，他要娶你！他連戒指都準備好了！」
林洛黛的心頭一震，仿佛被人狠狠地推了一下，差點不穩而倒下。她蒼白了一張臉，光想著結果就一陣陣地泛著冷汗。
「我要去找他！」她急急返身，就要沿原路跑回去。
林洛玉再次橫在了她面前︰「我已經把幻燈片換成了我和他的照片，姐，如果你有心把他讓給我，就馬上離開，如果你要跟他一起完蛋，就去找他！」
身子一頓，她緩緩回身，朝另一個方向邁了一步，她當然不能去找他了。
「好吧，我走。」她虛弱地道，被嚇得不輕，連跟小喬他們打招呼都忘記，匆匆從後門離開。
坐在計程車上，她還在為剛剛林洛玉所說的話感到後怕，心呯呯跳個不停。和白暮雲的婚姻本就受到了白楊美華的反對，她根本不敢想象，如果馮紹華把事情變成真實，她和白暮雲的婚姻會走向何處。
手機響了起來，林洛黛卻連接的勇氣都沒有，甚至連看都不敢看。
在手機響到第三遍的時候，計程車司機終于忍不住道︰「小姐，您的電話，接一下吧。」
林洛黛慌張地哦了一聲，卻叭一聲將手機關掉。虛弱地靠著椅背，此刻，不管是誰打來的電話，她都不想接。
那夜，她顯得相當驚戰，一閉上眼就開始做夢，夢到馮紹華在客廳里那面巨大的牆幕電視上放出了兩人以往的照片，電視下，無數神色各異的臉在閃動，放大，耳邊，傳來嘲諷的笑聲。
突然，白暮雲從人群中走出來，指上了她的鼻子，無情地出聲︰「林洛黛，我們結束了！」
「啊！」她嚇得從夢中驚醒，看到蔣希荷正擔心地看著自己。撫掉滿額的冷汗，她虛弱地噴了一口氣，蔣希荷已轉開了臉，輕聲道︰「少夫人，該用早餐了。」
她爬起來，走到飯桌前，不放心地看向窗外，搜尋一次，直到確定沒有記者的身影這才收回目光，食欲不振地吃了幾口早餐。
「是不是發生什麼事了？還是身體哪兒不舒服？」蔣希荷不放心地問。
林洛黛搖了搖頭。
走下樓來，外面一切依舊，忙忙碌碌的人群，忙忙碌碌的車流，不過，每天準時接送的白家的車卻沒有了。想必是白楊美華有意控制了。
走出巷子，她卻驚訝地發現，她平常從的車停在了那里。不過，從搖開的車窗里，她看到了白楊美華的身影。
這里是她唯一的出路，就算不想相見，她也不得不硬著頭皮走過去。白楊美華看到她，嚴厲的臉上呈現出一片冰冷，臉上的紋路根根繃緊。
「女乃女乃。」她低頭，行禮，沒想到白楊美華會來找她。想到昨天的事，又忙道歉道︰「對不起，昨天的事是我沒有掌握好分寸，您現在身體好些了嗎？」
白楊美華對于她的關心不置可否，卻伸手遞出一張支票，冷聲道︰「五千萬，夠不夠？把你對白暮雲的恩情買斷，你簽離婚書，！」
五千萬，是一筆不少的錢，林洛黛吸了一陣冷汗，卻沒有接支票，而是看向她。
「五千萬不是個小數目，我想，足夠支付你的一切損失。」白楊美華說得理所當然。
林洛黛慢慢垂眸，看著支票上寫著的一串長長的數字，心丁點都不動。她冷下了臉孔，盡可能溫和地道︰「女乃女乃，我還是堅持原來的想法。」
「你到底想要多少？！」白楊美華慍怒起來，沉聲問。林洛黛輕淡地搖了搖頭︰「如果白暮雲回來，他也認為我們不合適，我會一分錢不要地離開。但是，如果不是他本人的意思，給我整個Ｍ&Ｅ，我都不會簽字。」
「你！」白楊美華氣得將支票抖得沙沙作響，林洛黛深深朝她鞠了一躬︰「女乃女乃，對不起。」她急步離開，留下一副堅決的背影。
「等一下！」白楊美華叫住了她。林洛黛頓下了身體，白楊美華拉門走了出來，與她相對︰「這可是你說的，只要暮雲點頭，你就離婚！」
林洛黛毫不遲疑地點頭。
白楊美華沉默良久，也勾頭，底氣十足地道︰「好！我會讓暮雲放棄你的，到時就算你不願意離開，我也會趕你走。」
「不會的，只要他在上面簽字，我就走人。」林洛黛堅定地道，既而，點頭，離開。
戴絲從車上跳下來，看著林洛黛的背影撇起了嘴︰「這個女人，肯定是嫌錢少了，女乃女乃，您一定不要相信她的話。」
「夠了！」白楊美華打斷了她的話，一揮手道，「開車，回去！」
早上的插曲多少影響了林洛黛的心情，更勾起了她對白暮雲的思念。林洛黛掏出手機，最終撥出了他的號碼。那頭，無數次地回響著︰「您撥的號碼暫時無法接通，請稍後再撥。」
她並不掛斷，一遍一遍地听著這個聲音，似乎只有憑借著這個聲音，才能體會白暮雲的存在。
「老大！」小喬冒冒失失地闖了進來，將一大疊卷宗置于桌上，「這些都是已經辦完的案子，都放在桌上了。」
林洛黛充耳未聞，小喬轉身走向門口，卻又突然折了回來︰「老大，您听說了嗎？昨天發生了一件奇怪的事情。」
「什麼事？」她無心地問，並不是很想听。
小喬抓著發道︰「昨晚說一架飛往北美的飛機離奇蹤了，你說怪不怪。」
林洛黛的耳朵捕捉到了北美兩個字，手猛然一搖，手機打落。
「怎麼了？」小喬一臉不解，林洛黛卻已經沖過來，捏緊了她的肩膀︰「你說什麼？」
「我……」小喬被她的樣子嚇得不輕，好半天才說出話來，「我說一架飛往北美的飛機在昨晚上離奇失蹤了，網上這事說得可熱鬧了，外面的電視也在放呢。」
林洛黛一把推開她，跑了出去。檢察院門口的移動電視前一反常態地圍了不少人，目光一致落在畫面中的女主持人身上。
女主持人正用標準而動听的聲音道︰「昨天三點鐘，一架由中國飛往北美的飛機在大西洋上空離奇失蹤，到目前為止，還沒有得到任何有關這架飛機的消息。據悉……這架飛機經核實，是由國際航空公司名下所管理的民用型飛機，機號為ＺＺ２３５……」
轟！
林洛黛感覺頭腦全線炸開，一個巨大的數字呈現在腦中，她那晚明明白白地看到了白暮雲機票上寫著的ＺＺ２３５幾個字……
她覺得一陣頭暈目眩，身體軟綿綿的，仿佛正從高空掉落。
「老大，老大，怎麼了？」小喬順手扶住了她。
她憋得臉色通紅，呼吸不暢，好半天才斷斷續續吐出聲音︰「白……白……暮雲……」話未說完，胸口一陣發悶，她卻只覺得眼前一黑，倒了下去。
……
林洛黛慢悠悠地醒過來，感覺心口無比地揪緊，疼痛。她吸了一口氣，更痛。
「老大，你還好嗎？」有人在叫，她抬臉，看到了小喬。小喬一臉的焦急，看到她醒來，才吁了一口氣，撫著胸脯道︰「老大，您真快把我嚇死了！」
林洛黛茫然地看著陌生的周圍，輕聲問︰「這是哪里？」她只覺得全身軟軟的，連說話都沒有力氣，仿佛經歷了一場極致的運動。
小喬指指她臂上的吊針道︰「這是醫院啊，老大您剛剛暈倒了，可把我們嚇壞了。是我和蒙論他們把您送過來的，醫生說您沒有大太的問題，但需要觀察一段時間。他們還有工作就先回去了，讓我在這里守著。您放心吧，我已經跟檢察長請過假了。」
暈倒？她擰眉，慢慢地將暈倒之前的事情想了起來。
白暮雲！她一把抓緊了小喬的手，急促地低呼︰「快，快告訴我，現在……現在……飛機找到了嗎？」她的呼吸不暢，說完這句話用了很大的力氣。
小喬兩道眉擰在了一起，一臉為難。
她一把扯掉手上的吊針，沖下床去，把小喬嚇了一大跳。她早已不顧一切地跑了出去，連鞋都忘了穿。
醫院的等候大廳里，供就醫者打發時間的電視正在閃動，里面正播報著與飛機失蹤相關的消息。林洛黛停下腳步，看過去，耳朵里響著主持人的聲音︰「這架飛機到目前為止，還沒有得到任何消息，現在能做出來的預測只有︰飛機在空中爆炸和劫機……」
呯，她跌倒時撞到了身後一個提著飯盒的人，大廳里發出飯盒落地的巨大聲響。飯盒在落下時打在了她的手上，滾燙的菜汁落下來，直撒在她的手背。她混然未覺，雙眸里閃出死亡般的沉寂。
「老大！」小喬嚇得不輕，慌忙跑過來將扶她。只是，她的身體沉重而綿軟，根本無法扶起。她的知覺一時消散，連小喬驚慌的呼聲都變得遙遠。
「怎麼會在這里。」恍惚中，有男音在呼。她覺得身子輕飄飄的，落入了一具寬厚的胸膛，傳來了溫熱的體溫。只是，絕望和恐懼將她籠罩，她已無法辨認抱著自己的人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