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就像漏了似的,大雨完全沒有半點要收斂的意思。舒愨鵡
外面暴雨寒風,蘇萌卻只有狹長的屋檐可以用來遮蔽。
瑚*
蘇萌對這一帶不熟,胡亂走著也不知走了多久,到了哪里鑠。
直到拐了個彎,另一番截然不同的景象映入眼中,讓她驀地怔住,頓住了步伐。
眼前是一條狹窄小巷,雖然干淨,但兩旁的建築都是一些很老舊的房子。
蘇萌轉頭,拐角另一側還是錯落有致顏色鮮亮的精品一條街。
再轉過頭,看著眼前這條破舊的巷子,有種穿越了的感覺。
在這樣一片精致華美中,竟然藏著這樣一條古老幽深的巷子,而且……她還很熟悉。
恍如隔世。
對這條街的印象還停留在她10歲左右的時候。
她在8歲那年失去媽媽,曾有那樣一個人,明明是那般的清冷如斯,卻用別樣的方式給她安慰和關懷,帶她走出了人生中第二大坎。
顧錦臣……
這三個字,對曾經的蘇萌來說,是心心念念的期許和愛戀。
但對于如今的蘇萌來說,卻成了不敢踫觸的禁忌。
第一次來這里,就是顧錦臣帶她來的。
時隔這麼多年,蘇萌卻發現,自己的記憶竟猶然那般清晰。
一切恍若昨日。
那個時候,媽媽車禍去世已經三個多月,可她卻依然沉浸在那份痛苦中無法自拔。
顧錦臣便帶著她來了這里。
那時有名的老街小吃一條街。
炸串、麻辣燙、燒餅等等各類小吃,對于從小就是個吃貨的蘇萌來說,光是放眼看去,口水就要流了下來。
吃著美味的食物,自然沒有心思再去想那些難過的事。
所以有很長一段時間,顧錦臣隔上幾天就會帶她來這里吃一次。
以至于那時才8歲,原本就算不上瘦的一個小丫頭,在顧錦臣那般喂食之下,直接長了好幾斤肉,成了班里人人嗤笑的小胖子!
那個時候的顧錦臣,總是頂著一張冰山臉,幽深眼眸里卻含著戲謔的笑意一句一句地叫她「小胖妞」。
小胖妞?
即使現在也不陌生的稱呼,讓蘇萌的記憶猛地從過去回到了現在。
說起來,傅景深給她的感覺還真像曾經的顧錦臣。
同樣的清冷氣質,同樣的月復黑毒舌,還有……那清冷面容下一顆溫柔的心。
但是,還是有一點明顯不同的——
傅景深男神外表下那變態又流.氓的本性,是顧錦臣絕對沒有的。
她家錦臣,除了那張毒舌嘴,從里到外都是妥妥的男神!
不過最重要的一點卻是——她家錦臣就算發生天大的事也絕不會把她趕出家門!
可是,以最真的心對她的人,卻都永遠地離開了她。
媽媽,錦臣……
我想你們,真的好想……
……
蘇萌就這樣蹲在老舊的小吃街街口,雙臂環著身子,用遙不可及的回憶和自己的身體給自己取暖。
直到不遠處忽然傳來一聲親切慈祥的聲音。
「小姑娘?」
蘇萌抬起深埋的頭,循聲看去,就見一個頭發花白的老女乃女乃從街口第一家店內探出頭來,沖她友好地笑著,朝她招手。
蘇萌疑惑地看看四下,這個暴雨如注的天氣里,還在外面游蕩的,除了她,根本沒有其他人。
蘇萌用手指著自己反問,「老女乃女乃,您叫我嗎?」
老女乃女乃點
點頭,「小姑娘,下這麼大雨你怎麼一個人在這里啊?要不要進來吃點東西?」
不說還好,一提到吃的,蘇萌的肚子特別配合的「咕咕」叫了起來。
所幸周圍的雨聲太大,將那尷尬的聲音掩蓋了。
蘇萌驀地站起身,卻發現雙腿蹲得有些發麻,一個踉蹌,險些跌倒。
幸虧及時扶住了一側的牆壁,才勉強站穩。
*
蘇萌沿著屋檐小心來到老女乃女乃的店。
這是一家米粉店。
蘇萌循著回憶,依稀記得似乎以前的小吃街口第一家也是一家米粉店。
蘇萌細細地瞧著眼前慈眉善目的老女乃女乃,驀地覺得真的有些眼熟。
驚疑地問,「老女乃女乃,您以前是不是就是開米粉店的呀?」
老女乃女乃褶皺叢生的眼眸卻是格外清亮,「是啊!小姑娘,你以前來我店里吃過米粉?」
「嗯!很早的時候,應該有十多年了吧!」
蘇萌開心地連連點頭,找到過去的感覺真好!
「小姑娘,坐吧!你想吃什麼?細粉絲還是薯粉絲?麻辣燙也有。」
于是,蘇萌就歡欣無比地挑選了一大盤子東西,準備用美味的食物來將她心里的諸多不快統統趕出去!
很快,老女乃女乃就端了一個巨大的碗過來。
熱氣騰騰,香氣滿溢。
蘇萌咽了口口水,兩眼放光地開動了。
*******
外面,雨聲依舊,嘩啦啦地將其他聲音全都掩蓋。
小小的米粉店內,只有蘇萌一個客人。
埋著頭,格外認真地吃著。
老舊的瓷碗里,盛滿了好吃的,霧氣氤氳,騰騰地侵入蘇萌的眼中,讓她眼眶驀地有些酸澀。
眼淚就這樣落了下來。
毫無預兆的,無聲地,落入了碗里,然後消失不見。
一滴,兩滴,三滴……
淚水就像一顆顆被串聯起來的珠子,再也止不住地簌簌落下。
胸腔里壓抑的情緒也像是終于找到了突破口,開始肆意泛濫。
她明明不該哭的。
彥晞討厭她是理所當然;
傅景深的做法也是無可厚非。
可是,為什麼自己還會這麼難過?
那感覺,就好像……被全世界拋棄了一樣。
「小姑娘,給你家里打個電話吧?就算鬧了矛盾,這樣一個人跑出來,家里人會擔心的。」一旁的老女乃女乃忽然開口道。
蘇萌抬眸,尷尬地抹掉朦朧淚水,有些迷惘。
家人?
她真的有家人嗎?
她唯一的家人,其實只有肚子里的寶寶吧?
「和家人有矛盾是再正常不過的事,牙齒和舌頭還會踫到呢!但血緣至親是什麼都分不開的。
老女乃女乃勸慰的話讓蘇萌的情緒漸漸平復下來。
其實,理智回歸,蘇萌也知道,不論是彥晞還是傅景深,他們的反應和做法都是情理之中的。
她不該哭的。
哭了就好像在埋怨他們似的。
用力揩掉眼角的淚痕,抿了抿唇,決定主動給傅景深打個電話。
然後……
才想起來,她壓根就沒帶手機出來!
應該說,手機給彥晞搶走之後,就沒再給她!
而且,不僅是手機沒帶出來,她身上連一分錢都沒有!
結果!
她還點了這麼一大碗吃的!
還給吃了一大半……
啊啊啊啊~~~腫麼辦?
蘇萌低著頭,滿臉通紅,她竟然在吃霸王餐!
「小姑娘,給你家人打電話,讓家里人給你帶件衣服再帶點錢過來,不就可以了?」老女乃女乃早就發現她穿了件連口袋都沒有的睡裙,怎麼可能會有錢?
老女乃女乃一邊說著,把自己的老年手機遞了過來。
蘇萌感激地看著老女乃女乃,撥通了傅景深的電話。
撥完之後,才訝然發現,自己竟然把傅景深的號碼記得這麼熟?
緊接著就想起來——
是那天游譽給她送來新手機時,讓她反復背傅景深號碼的功勞吧……
沒想到,還真到了有用武之地的一天。
-_-|||
電話響了幾聲才接起,那端傳來傅景深清冷無溫的嗓音,「哪位?」
蘇萌抿了抿唇,頓了頓才開口,「是我。」
傅景深疑問,「小萌?」
「嗯。」
「你現在在哪里?」
「在外面。」
「外面?下這麼大的雨,你有沒有好好避雨?不要著涼。」
磁性悅耳的嗓音說著關切的話,讓蘇萌酸澀的心漸漸回暖。
「嗯。我在這邊有條小吃街這里吃米粉。」
「那你先現在那里等我,等我回去看看晞晞的情況再來接你。」
說到晞晞,蘇萌眸色稍稍黯淡。
「沒什麼事的話,那就先這樣說,我在開車。」
「唔……」蘇萌支吾著,囧囧開口,「你來的時候記得帶點錢,我沒帶錢……」
最後一句,蘇萌說得格外小聲。
那端的傅景深似怔了怔,而後傳出低低的輕笑聲,「好。」
掛了電話,把手機還給老女乃女乃,蘇萌才忽然想起,自己剛才對地點的描述那麼含糊,傅景深卻應得那麼干脆,他就知道自己在這里?
港城這麼大,小吃街數不勝數。
不過也不要緊,一會兒他不知道應該會再打電話過來問吧?
「男朋友?」老女乃女乃接過手機,含笑問道。
蘇萌小臉微紅,眸光閃爍著,「老公。」
老女乃女乃有些驚訝,「小姑娘你這麼小就結婚了?」
「女乃女乃,我都22歲了。」
老女乃女乃仔細端詳著,「可真看不出來。」
「老公一會兒會來接你?」
蘇萌點點頭,而後又補充道,「我提醒他帶錢過來的。」
老女乃女乃寬慰地笑著,「不要緊,就算下回再給也一樣的。」
蘇萌不好意思地撓撓頭。
……
外面,雨勢漸收。
烏雲褪盡,但天空猶然暗黑。
黑夜早已在不知覺中來臨,墨黑的天空被雨水洗過後,顯得格外純粹。
外面本該繁華的街道因為剛才那一場大雨而變得清冷寂靜,蘇萌就坐在這家老店內和老女乃女乃聊著天。
通過老女乃女乃她才知道,原先這條小吃街在幾年前的開發時險些要被拆除,用來新建環境和檔次更高的食品街,但在最後關頭,新建計劃卻不知為何忽然被叫停。
之後,他們這些老店就都被完完整整地保存了下來。
雖然環境與周圍的繁華顯得有些格格不入,但這里大多是一些老字號的食物,味道非一般店可比,很多在這邊逛了街的年輕人都喜歡到這邊來吃東西歇歇
腳,生意倒也還算不錯。
……
店里有一台老舊的電視機,老女乃女乃收拾完碗筷後,就打開了。
電視一打開,就是本地頻道,播著本地新聞。
蘇萌雙手撐著下巴,百無聊賴地看著。
電視屏幕上播放著一場車禍事故,地點似乎是在高速路上。
交警和救護車正在大雨中忙碌著,記者的聲音遙遙飄入蘇萌耳中——
「今日下午18時,在通往港城國際機場的高速路上,發生一起車禍。據了解,車禍發生的原因可能是下午的特大雨造成車主視線不明,進而撞上左側護欄。」
「黑色捷豹車主是一名女性,頭部受到重創,目前已被送往醫院,所幸並未造成連環車禍……」
**********
與此同時,火車東站。
「譽哥,你可算來了!」
攢動人群中,一個瘦小男子擠到剛剛趕到的游譽身邊。
「人呢?」
瘦小男子付雷踮起腳尖,越過人群指了指遠處道,「就在去榮城的那一排。」
人太多,游譽一下子根本找不著目標,表情肅穆地對付雷附耳說了幾句什麼。
付雷頓時眸光大亮,「還是譽哥聰明!」
「快去吧!」
「好!」
付雷應著,朝著候車室內的小賣部走去。
游譽也慢步靠近,看著付雷從小賣部買了一盒碗面,泡好之後,端著朝他們的目標走去。
付雷東張西望地走著,就好似在找座位一般。
走到某一處時,游譽就見他表情微變,腳步忽地一個踉蹌,手里的泡面嘩啦一下都撒在了座椅上的某個神色緊張臉色發白的男人身上。
付雷並未用太過滾燙的水,但溫熱的溫度依然讓那個男子燙得跳了起來。
「啊!對不起對不起!」付雷連連道歉,「趕緊去廁所用涼水沖沖吧!」
神色緊張的男人煩躁地瞪他一眼,拿起手邊並不算多的行李往洗手間走去。
付雷跟上,男人狐疑地回頭,「你干嘛?」
付雷滿臉歉疚地說道,「你先用涼水沖沖,萬一還是燙傷了,我得送你去醫院處理一下不是?」
男人擰著眉遲疑著,不過考慮到腿上的燙傷,不敢多耽誤,急匆匆地洗手間走去。
付雷跟在他身後,側首,沖著不遠處的游譽比了個ok的手勢。
游譽回以一笑,邁步也準備去洗手間。
眼角的余光瞥過候車大廳內的特大電視屏幕,看著畫面中那輛熟悉的黑色捷豹,游譽臉色唰地一變,仔細辨認過車牌號碼後,再也顧不得其他,一邊拿出手機撥打電話,一邊跑出了火車站。
怎麼就出事了呢?!
自己真是該死!
自己就應該送藍溪姐去機場的!
******
蘇萌坐在老女乃女乃的店里等啊等。
等過一個小時——
難道是彥晞真的受傷了?
所以傅景深送彥晞去了醫院?
等過兩個小時——
一定是彥晞拉著傅景深不讓他走吧?
彥晞一定猜到他可能會來找自己的。
等過兩個半小時——
「小姑娘,你老公怎麼還沒來接你啊?要不要給他打個電話?」
蘇萌下巴枕在桌子上,听到老女乃女乃的話,坐直身子,接過了老女乃女乃的手機。
拿著手機,蘇萌卻有些遲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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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sp;傅景深這麼久都沒來,一定是月兌不開身吧?
她不想讓傅景深為難。
想了想,蘇萌進入短信功能,編輯了一條短信發送過去。
然後將手機還給老女乃女乃,不好意思地搔搔頭,說道,「女乃女乃,我老公估計有事現在走不開。那個……錢我明天再來給您,可以嗎?」
「十幾塊錢,沒事。倒是小姑娘你要自己一個人回去嗎?」
「嗯,我住得離這里很近的。」
「行吧!那小姑娘你自己小心點。」
蘇萌起身,感激地對老女乃女乃點點頭,還不忘加上一句,「女乃女乃,我明天一定會過來給你錢的!」
老女乃女乃親和地笑了笑,只是再度囑咐她回去小心點。
……
謝過老女乃女乃,蘇萌獨自一人走在霓虹閃爍的街道上。
下過雨的空氣顯得格外清新,蘇萌不疾不徐地走著,反正沒有人在等她。
雨停了有一會兒,步行街上又漸漸熱鬧起來。
身邊擦肩而過的有甜蜜的戀人、親密的朋友,抑或是幸福的一家人。
蘇萌就像是整個世界中的異類,低著頭,孤獨地穿梭在那些幸福之中,卻沾染不到一星半點。
*******
回到盛景豪城時,不出意料地一個人都沒有。
看到彥晞真的傷到了。
傅景深和莫姨現在應該都在醫院陪著他吧?
下午淋了雨,又吹了風,到底有些著涼。
蘇萌上了樓,推開自己的房門,準備洗個熱水澡然後喝杯熱茶再好好睡上一覺,卻被眼前狼藉的景象弄得一怔。
原本整潔的房間此刻一派凌亂。
衣櫃門打開了,里面的衣服散落一地,淺色的衣服上還能清晰地看到小小的鞋印。
床上的被褥全都被扔到了地上。
桌面上一些小擺設也都凌亂地碎了一地。
若是不知道的,定然會以為是遭了賊。
可是,這偌大的家里,只有她的房間是這般狼藉。
不被歡迎的感覺那樣直接地侵襲進她的心里,像一根長而尖利的刺毫不留情地刺入。
那個孩子,還真是愛憎分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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輔仁醫院。
「爹地,媽咪不會有事的吧?」
急救室外的長椅上,彥晞白皙小臉上淚痕斑斑,望著傅景深的眸子里充滿了恐慌。
傅景深面色沉靜,薄唇輕抿,抬手撫著彥晞的發,沉聲安慰著,「媽咪不會有事的。」
「爹地,等媽咪醒了,你可不可以不要趕媽咪走?」
傅景深眸色微暗,「爹地沒有趕媽咪走。」
彥晞仰頭看著他,眼神有些膽怯,「那……爹地,你可不可以不要再跟那個壞女人見面?」
听到彥晞提到「壞女人」,傅景深才恍然想起——
那個丫頭可能還在米粉店里等他!
眉宇頓蹙。
之前他匆匆趕回盛景豪城,就看到彥晞坐在地上哭。
莫姨在一旁怎麼勸都沒有用。
直到他出現,彥晞才肯從地上起來。
出于安全考慮,傅景深就帶了彥晞到醫院。
全身檢查後,彥晞並沒有什麼大礙。
傅景深原本準備把彥晞送回家後就去接蘇萌時,忽然接到交警打來的電話,告知他藍溪在去機場的高速上發生了車禍。
藍溪被送入急救室已經兩個小時了。
從交警那傅景深了解到了大概的情形——應該是由于雨太大,視線不明,在拐彎時方向盤打的弧度過大,導致車頭撞上了左側的護欄。
當時的車速應該不快,但因為藍溪開車竟然沒有系安全帶,導致事故發生時,頭部受到重創,所以具體情況還不明朗。
……
「晞晞,你跟莫女乃女乃在這兒坐著,爹地去那邊打個電話。」
傅景深一邊說著,一邊作勢就要起身。
彥晞卻驀地緊緊攥住了他的衣擺,仰頭望著他,「爹地,你是不是要跟那個壞女人打電話?」
傅景深眉宇稍擰,拍拍彥晞的頭,還未開口,拐角處傳來由遠及近的急促腳步聲。
「深哥?藍溪姐怎麼樣?」
急匆匆從火車站趕來的游譽看到在長椅上坐著的傅景深,急切問道。
傅景深看到他,面色陡然一沉,起身,沉冷的語氣滿是斥責,「為什麼會是藍溪自己開車去機場?!」
游譽滿臉歉疚,「本來是我送藍溪姐去機場的,可是,半路上,接到付雷的電話,說是找到了那個記者。那人在火車站,我擔心他跑了……」
傅景深眉宇凝得更緊,沉默稍許,語氣中的責備少了些,「那抓到人問到什麼了?」
游譽怯怯看一眼傅景深,搖搖頭,「我剛到火車站就看到新聞了,所以就趕回來了,不過不知道付雷有沒有問到什麼。」
傅景深看他一眼,卻並未多說什麼。
***********
傅景深借著上洗手間的機會才得以讓彥晞放開他。
站在醫院幽長的角落里,拿出手機,才發現手機上有一條未讀信息。
正是剛才蘇萌打過來的那個號碼。
點開,很簡單的一句話——我先回去了,你有事就先忙吧!
腦中,倏然浮現出那小丫頭粉女敕白皙的小臉,此刻怕是悶悶不樂的,但卻還是這般懂事地體諒他。
清冷的俊顏在幽暗中悄然綻放出溫暖的弧度。
……
蘇萌接到傅景深打到房間座機上的電話時,已經簡單地收拾好凌亂的房間,泡了一個熱水澡,並且喝了一整杯熱茶,再拿了床比較厚的被子裹緊了躺在床上。
希望能夠出出汗,將體內的寒氣祛除掉。
「喂?」
接起電話,蘇萌的嗓子染了鼻音,嗡嗡的。
「什麼時候回去的?」
傅景深幽幽的嗓音傳來,像是一個石子,投入蘇萌沉靜的心湖。
「半個多小時了。」
「臨時出了點事,所以……」傅景深解釋著。
「沒事。」蘇萌說著,但自己都覺得言不及意,不過還是忍不住問,「晞晞怎麼樣?沒事吧?」
「晞晞沒事。」傅景深說道。
蘇萌總覺得,傅景深這句話後似乎還有什麼並未言盡的話。
果不其然,傅景深頓了頓,又補充道,「但是……藍溪出了車禍。」
听到這個消息,蘇萌倏地陷入怔忡,思維一片空白,根本不知該作何感想。
只是出于本能地問道,「怎麼回事?」
「下大雨,去機場的路上出了事。」
蘇萌驀地想起在米粉店上看到的那個新聞。
難道……那時候就是藍溪?
腦中浮現出之前通過電視屏幕看到的畫面——
冒煙的車頭,呼嘯而來的警車和救護車,還有一個模糊的身影趴在方向盤上。
那一瞬,蘇萌發現自己腦海里冒出了一個十分可恥可怕的念頭——
如果藍溪出了車禍,那她豈不是又會留下?
下一刻,蘇萌被自己竟然有這樣的想法而震撼。
雖然藍溪很討厭,但車禍這樣的事,誰也不希望發生吧?
「那……情況嚴重嗎?」
「現在還不知道,還在動手術。」
「哦。」
蘇萌應著,緊接著,便是長久的沉默。
「我今天可能回不來,你早點休息。」
最終還是傅景深打破了沉默,卻說出這樣一句話。
回不來?
要徹夜陪著藍溪嗎?
蘇萌很不喜歡這樣的自己。
因為晞晞本該有的反應而難過;
因為傅景深履行一個父親的職責而失落;
現在更因為傅景深要照顧出車禍的孩子的母親而生氣。
這樣的自己,讓她自己都覺得討厭,可卻遏制不住內心的真實感覺。
「深哥,藍溪姐出來了!」
遠處,依稀听到游譽的聲音。
緊接著,電話便被掛斷了。
他甚至忘記了跟她說晚安。
呆了呆,蘇萌才緩緩放下听筒,重新鑽入一個人的冰冷被窩中。
自己給自己取暖。
************
「醫生,情況怎麼樣?」
游譽心懷內疚,一看到急救室的門打開,急匆匆地上前,詢問醫生。
醫生摘下口罩,面色淡然,「病人情況不算嚴重。身體大多都是外傷,左手臂和腿部有輕微骨折。最重的傷在頭部,外傷已處理好,但顱內有少量血塊存在,一般情況下,只要配合一些藥物,血塊可以慢慢被吸收,不需要擔心。」
听到醫生的話,傅景深幾人都稍稍放心下來。
彥晞小手緊緊牽著傅景深的大手,仰著頭,滿臉迷惑地問,「爹地,醫生說的話是什麼意思呀?」
傅景深垂首看他,語氣溫和,「醫生說媽咪只要休息幾天就會沒事了。」
「真的嗎?」
「嗯。」
注射了麻藥,藍溪還在昏迷中。
護士推著輪床將她送到早就安排好的高級vip病房。
「病人兩個小時之內應該會醒,醒了之後讓護士通知我,我再過來看看情況。」病房內,醫生囑咐道。
傅景深沉默著點點頭。
……
彥晞堅持要留下來等媽咪醒來,傅景深沒有反對。
大約一個半小時後,病床上的藍溪便發出一聲痛苦的呻.吟,有了醒來的跡象。
病房內守候的4人齊齊上前,靜靜看著藍溪黛眉緊蹙著,緩緩睜開了眼。
「媽咪?」
彥晞被傅景深抱著坐到了床上,小身子湊過去,眼楮睜得大大的看著藍溪。
藍溪依稀听到有人在耳邊說話,但頭疼得厲害,本能地就想抬起手去揉揉腦袋。
驀地,縴柔的手被另一只寬厚大掌輕輕握在手心里,溫暖踏實的觸感倏地讓她的痛感減輕了不少。
也終于能完全睜開眼了。
可是……
「怎麼不開燈?」
安靜異常的病房內,藍溪一句氣若游絲的話,讓病房內的四人都陷入了怔忡。
游譽和傅景深對視一眼,震驚的神色難以掩蓋。
傅景深眉宇緊鎖,伸出另一只手在藍溪眼前晃了晃。
 
她烏黑的瞳孔只是散漫地轉動著,並未跟隨他手的動作。
怎麼回事?
難道是……
失明了?
「叫醫生。」
傅景深沉聲開口。
游譽急忙轉身跑出了出去。
很快,醫生就被游譽連拖帶拽地領了過來。
*
醫生拿著醫用電筒照著藍溪的眼楮,仔細檢查了一番,站起身道,「應該是血塊壓迫了視神經,導致暫時性失明。」
「失明?!」
听到醫生的話,病床上的藍溪驚聲反問,卻牽扯得頭部一陣劇痛,臉色驀地煞白。
「藍溪,你別激動。」傅景深就站在病床邊,溫聲開口。
听到傅景深的聲音,藍溪的雙手在虛空中胡亂地模索著,嘴里慌亂地呢喃著,「景深……景深。」
傅景深薄唇輕抿,將手伸了出去,「我在這里。」
握住了傅景深的手,藍溪激動的情緒頓時?*呂矗?皇俏兆鷗稻吧釷值牧Χ熱茨敲吹慕簦?坪踔灰?隕苑潘閃誦???突崍鎰擼?僖慚安壞健 br />
「醫生,你說只是暫時性失明?」傅景深沉聲問道。
「嗯。」醫生點點頭,「因為病人腦中的血塊並不算大,一般情況,只要顱內不再出血,配合藥物的話,最多只需要一個月,血塊就會被慢慢吸收掉,到時視力自然就會恢復。」
「真的嗎?」
這句是藍溪問的,帶著不安和期盼。
「我只能說,一般情況下是這樣的。但如果顱內再次出血,情況有所惡化,那可能就需要動開顱手術來清除血塊了。」
「那手術的風險大嗎?」
「腦部手術永遠都是風險最大的。」
醫生一句話,讓病房內的氣氛沉郁到了極點。
「不過那也只是一種可能。目前來說,病人最重要的是保持良好的心態,好好配合治療。」
醫生說著,又囑咐了一些注意事項,同時說明現在會有頭疼和嘔吐的現象也都是血塊壓迫所致,屬于正常情況,不需要過分擔心。
醫生走後,傅景深感覺到握著自己的那雙縴柔的手愈發用力了。
她的視線沒有焦距地望著他這個方向,沒有血色的唇緩緩掀動,虛弱地開口,「景深,我好怕……」
傅景深反手將另一只手覆蓋而上,安撫道,「別怕,醫生說了,那只是最壞的情況。」
藍溪置若罔聞,只是繼續顫聲發問,「景深……你會陪在我身邊的,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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