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少遲站在外面，看著輸液室里的兩大兩小。最新更新:風雲小說網
傅景深躺在床上，綿綿緊挨著他窩在一旁，一只小肉手抓著傅景深的大掌。
寬厚與柔軟的組合，大和小的拼湊，交握在一起，合成一副無比和美的畫卷。
念念端坐在一旁玩著游戲機，蘇萌則守在病床邊，在幫傅景深剝著橘皮秣。
從沈少遲這個角度，可以看到蘇萌的側顏。
安靜寧和著，偶爾因為傅景深不知說了句什麼，就淺蹙黛眉，微微露出幾分不悅神情。
傅景深看到她皺眉，便會微笑著說著什麼安撫她，換來蘇萌一記嗔怪的白眼。
這樣的氛圍，就像所有最普通的家庭夫妻之間的相處模式，雖是平淡，卻處處透著溫馨。
全然不像他們四人曾經的相處。
雖然也是極為融洽，但蘇萌對他，始終有著幾分疏離。
也正是因此，所以很少會在他面前使性子發脾氣。
那樣的她，不是完整的她。
……
「爸爸！」
綿綿脆生生的童聲夾雜著驚喜將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過去。
綿綿更是開心得想要爬下床，怎奈小腿兒太短，蹬阿蹬地怎麼都著不了地。
蘇萌整個人已經僵住了，根本沒有注意到綿綿的舉動。
還是從沙發上滑下來的念念幫著綿綿從床上下來了。
小肉團頓時張開肉肉的小胳膊朝著沈少遲飛奔過去，然後噗通一下扎進沈少遲懷里。
唔……確切一點說應該是一下子撲過來抱住了沈少遲的腿。
小小軟軟的一團，還不及沈少遲的腿長，仰著小腦袋看沈少遲，黑葡萄似的大眼楮澄亮澄亮的，女乃聲女乃氣道，「爸爸，你昨天晚上去哪里了？綿綿可想你了。」
沈少遲低頭看著抱住他一條腿的小家伙，只覺得那雙軟軟的小胳膊像是環在了他的心上。
暖暖的，卻也澀澀的。
蹲，把綿綿抱在懷里，抱得那樣的緊，帶了隱隱的顫抖，還有……略微泛紅的眼圈。
*
蘇萌已經站起了身，怔在原地，不敢靠近，也找不到理由再靠近。
昨晚才見過他，只是那時候會所里光線昏暗，看不太清他的臉。
今天見到，才發現，一.夜之間，他竟已頹廢了那麼多。
原來多麼明朗俊秀風度翩翩的一個人，一.夜之間，唇邊青色胡茬繚亂。
原本最為吸引人的那雙桃花眼，如今亦是被暗沉圍繞，像是失去了星光的天空，一片晦澀慘淡。
向來極其注重形象的他，還穿著昨天那套正式裝。
只是經過了一.夜，襯衣和褲子都有些皺皺的，哪兒還有之前他跟她求婚時那意氣風發的樣子？
整個人都像是失去了生氣一般，教人看了心疼不已。
他抱著綿綿，長著胡茬的下頜擱在綿綿的小腦袋上輕輕摩挲著。
眼圈不知是因為昨天的宿醉還是怎樣，有些泛紅，蘇萌看著，愈發難受。
*****
兩人的視線交匯，蘇萌只覺呼吸凝滯，心口堵塞，異常難受。
這樣的沈少遲，她無顏面對。
在她身後躺著的傅景深，看到突然出現的沈少遲，面色倏然繃緊，如臨大敵。
但卻也只是安靜地躺著，並未出言干預。
沈少遲的事，還是需要小萌自己下狠心。
他若從旁多說，反而會惹來她的反感。
只是，他不知道沈少遲這個時候出現在這里，到底是巧合，還是不肯放手的有所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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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少遲與蘇萌默默對視稍許，而後將目光掠向蘇萌身後的傅景深，血絲遍布的眼眸中劃過一抹清冷的光。
「爸爸，你怎麼都不剃胡須
tang須啊？綿綿都不敢親你了！」
懷里的綿綿用小肉手小心翼翼地模模沈少遲下頜上的胡茬，柔女敕的小手被扎得有點疼。
沈少遲這才低下頭去看綿綿，眼瞳中柔軟滿溢，想親親小家伙。
小家伙卻害怕他的胡子，咯咯笑著躲開，只當沈少遲是在跟她玩鬧呢！
沈少遲忽地將綿綿抱入懷中，然後起身，卻不料忽地一陣頭暈，腳步踉蹌著幾乎跌倒。
蘇萌看著，急忙上前扶穩他，擔憂問道，「少遲，你沒事吧？」
沈少遲彎了彎眉眼，只是笑容都那般蒼白，「沒事，昨晚有點喝多了。」
沈少遲抱著綿綿走進病房里，站在病床邊。
目光掃了眼病床上神色嚴峻的傅景深，又深深看了蘇萌好半晌，讓蘇萌的心驀地揪緊，心底隱隱有什麼感覺冒了出來。
少遲想說什麼？
沈少遲低下頭，沒有再看蘇萌或是傅景深，而是模模懷里綿綿的小臉，開口道，「綿綿，遲遲爸爸要去很遠的地方出差了，而且要去很長的時間。你和哥哥在家一定要乖乖的，听媽媽的話，知道嗎？」
聞言，蘇萌驚訝得張開了唇。
少遲這是……
傅景深的眼眸中也是劃過淺淺的疑惑。
綿綿小手扒拉住沈少遲有些皺巴巴的襯衣領口，一雙水汪汪地大眼楮泛著不舍和委屈，軟軟糯糯地接連問了沈少遲好幾個問題，「爸爸，你為什麼要去出差呀？要去哪里出差呀？要出差多久呀？」
沈少遲笑了笑，眼神溫柔地揉揉綿綿的頭發，「因為爸爸要工作呀！」
綿綿撅著小嘴問，「爸爸不工作不可以嗎？」
「爸爸不工作，那就不能給綿綿買漂亮的衣衣，還有好吃的了！」
「那……那綿綿就不要漂亮的衣衣和好吃的……」
綿綿的回答讓沈少遲好不容易堅定下來的心猛地顫抖動搖起來，眼圈似乎愈發紅了些。
「爸爸，你不要去出差好不好？綿綿會想你的……」
綿綿小胳膊抱緊沈少遲的脖頸，似乎也不怕他的胡子了，湊到他面前，用粉粉女敕女敕的小嘴兒親親沈少遲有些干澀的唇，烏黑眼瞳泛著柔軟乞求的光芒。
沈少遲霍地別開了臉，不想讓綿綿和蘇萌他們看到他一個大男人要哭不哭的難看樣子。
綿綿卻以為他生氣了，兩只小手在沈少遲的頸後打著結，小嘴兒囁嚅著，最後像是艱難地做了退讓般說道，「那……爸爸，你出差可不可以不要去很遠的地方，能不能早點回來呀？」
沈少遲勉強平復了自己的心情，重新轉過頭來看著綿綿，安撫小家伙，「好，爸爸盡量早點回來。」
听到沈少遲的答復，綿綿這才咧嘴笑了，又獎勵似的拔高小身子親了親沈少遲。
柔軟稚女敕的觸感，讓沈少遲那樣不舍放開。
可是，不屬于他的，終究不會是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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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爸爸要走了，綿綿你一定要乖乖听媽媽的話，知道嗎？」
把小家伙放到傅景深身旁，最後模模她的小腦袋，柔聲說道。
他害怕自己再呆下去，會狠不下心離開。
到頭來，三個人都痛苦。
倒不如，就這樣放手。
綿綿兩只小手抓著沈少遲的衣服，使勁兒地拽著，不讓沈少遲離開。
沈少遲抿著唇，俯首吻了吻綿綿的額頭，開口，嗓音已有了幾分哽咽，「綿綿乖，爸爸得走了，不然要遲到了。」
綿綿一听到遲到，立馬想起學校的老師不給糖糖吃的情景，小手兒不情不願地松開，眼巴巴地看著沈少遲道，「爸爸，你一定要快點回來哦！綿綿、哥哥還有媽媽都會想你的。」
沈少遲點點頭，轉身去跟念念道別。
……
念念向來沉默寡言，連表情都是淡淡的。
但今天，看著沈少遲的眼神卻那樣明亮幽深，含著仿佛能夠洞
察一切的銳利，好似知道這一次的再見，搞不好就可能是永別。
「念念，你是小男子漢，所以爸爸不在的時候，一定要負起照顧媽媽和妹妹的責任，知道嗎？」
沈少遲蹲在沙發旁，看著念念說道。
念念認真地點點頭，並未多言。
沈少遲也不再多說，模模小家伙的腦袋準備最後跟蘇萌道別。
卻不想念念忽地主動靠了過來，張開小手抱住了沈少遲，在他耳邊輕聲道，「遲遲爸爸，我愛你。」
沈少遲的身形驀地一僵，幾乎不敢置信地看向念念。
向來寡言且冷淡的念念，突然對他說出這樣的話，難道是小小年紀的他感覺到了什麼？
「遲遲爸爸也愛你。」
吻了吻念念的額頭，用嘶啞的嗓音回應著念念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對他的「告白」。
……
起身，面向蘇萌。
臉上換上淺淺的笑，蘇萌只覺時光穿梭，仿佛回到了她初遇他時的那個夜晚。
初見他時，他沒錢付酒錢，卻還是一派灑月兌和不羈，還有點犯二。
臉上笑容燦爛明媚如春光，仿佛世間任何事都無法讓他的笑顏收斂半分。
那樣的他，才是真正的他吧？
想來自從認識她之後，他臉上笑容雖是依舊，但很多時候，都藏著無奈和對她的疼惜。
和她在一起，束縛了他的本心，還得不到應有的回報。
她這輩子，終要抱著對他的歉疚過活了。
*
「小萌。」
沈少遲喚她，嗓音一如既往地溫柔。
蘇萌想要開聲回應，卻發現喉口有些堵塞，發不出聲來。
沈少遲寬慰地笑笑，「我們到外面去說吧！」
兩個小家伙年紀雖小，不過有些事也已經大概能明白了。
蘇萌點點頭，跟著沈少遲走了出去。
傅景深躺在病床上，濃密劍眉擰了擰。
想跟出去，可手上還在打著針。
倘若他直接拔了針頭偷偷跟出去，到時候，肯定會被蘇萌發現，那可不好。
可是放著蘇萌和沈少遲兩人獨處，他渾身都焦躁不安的。
想了想，看看身邊因為沈少遲要「出差」而有些悶悶不樂的綿綿，柔聲開口道，「綿綿，你看你媽媽跟……遲遲出去了，你不想跟出去嗎？」
綿綿垂著小腦袋悶聲悶氣地答道，「不想。」
「為什麼呀？」
「爸爸要出差了，媽媽肯定要跟爸爸道別。肯定會抱抱和親親，綿綿才不要當電燈泡泡呢！」
傅景深︰「……」
這小丫頭，平時看著什麼都懵懂不知的樣子，怎麼對這方面倒是在行得不了了！
這是存心要氣死她親爹的意思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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