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柏堯只花了三分鐘就弄清楚了怎麼從這里去她想去的大三巴,剩下的七分鐘在考慮如何讓這條路盡可能地走久一點,于是他選擇了最復雜最繞的一條路線。
顧盼直到上車了都沒弄清楚自己上的是哪一路公交車,這在她從前的職業生涯里簡直是不可能發生的事,可歪頭打量一臉淡定從容的紀柏堯,她又覺得很安心。
公交車上都是下班回家的人,只有他們是在往外頭跑,顧盼在略微有些擁擠、耳里充斥著粵語和英語的嘈雜環境里有些失神,她想起來自己對大三巴的執念,那還是在她讀書的時候,好不容易做完作業能夠休息一下,最好的消遣方式當然是看電視劇了。
那時候正是港劇盛行的年代,一頭短發嬌俏可人的佘詩曼和打著手勢依然帥氣的張智霖,他們在大三巴牌坊下快樂地騎著自行車、吹著哨子、吃著肉干,那是他們,也是顧盼最美好的青春年少。
那部電視劇叫《澳門街》。
紀柏堯拉著她手下車的時候,顧盼還沒有從回憶里掙月兌出來,紀柏堯明顯感覺到她的心不在焉,以為她太累了,就建議道︰「不如回去?」
顧盼很快反應過來他是誤會了,搖頭回答︰「我不是累,我只是想到了小時候看的電視劇,一時有些感慨。」
感性是女人的天性,紀柏堯表示理解。
接下來還要轉車,顧盼心想,自己之前還因為他不凡的氣質懷疑他不是靠寫攻略討生活,現在看來他出手也不是那麼闊綽嘛,竟然也需要轉車才能到達目的地。
紀柏堯此時完全不知道顧盼的月復誹,示意她拿零錢出來準備搭車,顧盼拿完零錢才反應過來自己又下意識地听話了,于是暗搓搓地想,顧盼你就不能小反抗一下嗎?
這次上車之後更加擁擠,好幾次顧盼都因為突然剎車不小心踫到身邊站著的人,往左邊那個是個女孩子也就罷了,右邊那是個年輕小伙子,次數多了顧盼就有些臉紅,心想別讓人誤會我是故意的了,正想著怎麼往里面挪挪,身後就有一股強力逼來,生生把她逼到臨窗的位置,她抬頭一看,左右兩邊各有一只手撐在扶手上,加上背後那沖力,堪堪將她圍起來,她艱難地試圖回頭,立即就听到紀柏堯的聲音︰「別動。」
剛剛還信誓旦旦跟自己說一定要記得反抗的人,又一次听話地沒有繼續動作,顧盼被他的氣息籠罩,竟然再次在異鄉感到了安心。
下車之後天已經完全黑了,好在雨也停了,然而依然沒有到目的地,顧盼拿手機出來用百度地圖搜方位,紀柏堯就抄著手站在一旁等她查,好不容易查出來了,她剛回頭準備對紀柏堯說我們走吧,結果就看見站在夜色中的男人,他身後的霓虹燈閃閃爍爍,竟然也沒能奪去他身上自帶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