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鎖是沒想到他這麼放肆而且身手這麼快,大禹是沒想到這人竟然敢在岑四哥的地盤上肆無忌憚。這雙方對陣失了先機,突然就被動起來了。
不過這人拉了索鎖過來,就也沒有怎麼樣,目的應該是牽制大禹,讓他別輕舉妄動,說︰「你別亂來,我也就不動她。」
今天也是巧了,在這踫見你——你前天跟南山魚市的趙璞去要過賬是嗎?」
「是。」大禹回答淌。
索鎖吸了口涼氣,想抽手,當然是抽不動的。她一抬眼,這人冷冰冰的眼神里似乎有種玩味的意思,就皺了眉,說︰「趙璞欠了吳建國貨款有三萬七。沒算他利息就要他本金,已經很夠意思了,怎麼,他這點都不想還?欠債還錢是天經地義的事,還耍上流氓了?」
「嫚兒嘴挺厲害的。不知道換個地方讓你動嘴,你還是不是這麼厲害?」這人听了,笑起來。這話里的意思可深可淺,他一說出口,索鎖還沒怎著,大禹就一句「王八蛋讓你嘴賤」回身就拎起來一把椅子。不過對方另外兩個人也反應很快,上來就把他給拿住了椋。
「大禹。」索鎖輕聲叫了他,抬眼一看他。大禹氣的額頭上青筋直露,被她這麼一叫,無奈先忍下。索鎖就說︰「這位先生,您到底想怎麼著?」
「錢不是不還,不過也別逼的太緊。」這人見索鎖完全不被激怒,眼里玩味的意思就更深了。
索鎖嘴角一牽,問道︰「先生貴姓?」
「免貴姓林。林海濤。」林海濤說。
「原來不姓趙啊,出這個頭做什麼?」索鎖語氣輕飄飄地問道,似是調侃林海濤,根本不拿他當回事。但她是壓著心頭的一點震驚的。林海濤的名字她听過。
林海濤啞然失笑,低低身靠近索鎖一點,說︰「你這是拐著彎兒罵我多管閑事?」
「恐怕是無利不起早。林先生,管閑事之前先弄弄清楚狀況。吳建國現在醫院里躺著,醫藥費都沒有。趙璞他好意思欺負一個病人,那這錢他就不用著急還。請你轉告趙璞——吳建國和他是生意來往不錯,可也是拿他當信得過的生意上的朋友——這個時候都不清償債務,從今往後,趙璞在這行里,我看誰還敢跟他來往。這話你記好了,一字不落轉告給他。」索鎖輕聲說著,抬腕子看看時間,「林先生,我們還有事。您要是沒別的要緊事,我們就先走了。」
「我說你嘴厲害,還真厲害。」林海濤仍然緊攥著索鎖的手腕子不放,「你回頭也問問你這朋友,要賬是怎麼要的。出來混的,遲早要還。這句不假。盜亦有道,也是不假。做事麼,有進有退,不要太狠。今天沒想找你們的麻煩,就是巧了遇上,就先說兩句。南山是我的地方,再敢在我的地方上隨便動人,那我也就不客氣了。」
索鎖沒出聲,使勁兒一瞅手腕子,林海濤果然一松手。
她剛要往外走,林海濤突然又攔了她。
她眉陡然一皺。
林海濤微笑著問︰「那你還沒告訴我,你叫什麼呢?」
他眉眼間細細密密全是笑意,干淨漂亮的臉上一點兒邪氣沒有。
索鎖盯了他一會兒,說︰「索鎖。」
「剛才那酒是真心請你的。」林海濤繼續微笑著看索鎖。
「謝謝。受之有愧。」索鎖抬下巴示意他讓人放開大禹。
林海濤一點頭,那兩人放開大禹。
他看看大禹,低聲說︰「以前不知道你有這麼漂亮的一個女朋友,看樣子往後要是找不到你,可以找她。她比你腦子清楚。」
「林海濤!」大禹沖上來就抓住林海濤的衣領。
「大禹,走。」索鎖拉住大禹。
「你TM跟我怎麼著都行,不準你對她有半點兒壞念頭。」大禹警告林海濤。
「我要有,你還能把我怎麼著?有本事,你就看住了她。」林海濤輕聲笑著,一把推開大禹。
索鎖拉著大禹,說︰「走。」
她聲音短促有力,並不高。大禹卻動不了。
林海濤看著他們走出去,輕輕哼了一聲。
「濤哥,看上她了呀?」一旁比他高半頭的哥們兒笑問。
「挺有意思的。」林海濤說著,轉身問老板︰「這嫚兒經常來嘛?」
老板剛從吧台後直起身來,把酒瓶子都放好,听見問,就好像剛才那一幕完全沒看到似的,說︰「第一次來。以前沒見過。」
「想找她不難嘛。跟著羅大禹,就模到她的行蹤了……濤哥,濤哥?魂兒回來嘿!至于麼……」
「至于、至于,濤哥,要不這就出去給劫了?」
「滾你們倆這不著調的東西!」林海濤罵道。
「還別說,濤哥,這嫚兒是挺帥的。」
林海濤就沒吭聲,不過他往外走了兩步,就看見那個個子小小的女人跟大禹走到街邊站下來。他以為他們是在等綠燈過馬路,但索鎖抬腳
tang就往大禹腿上踹了過去,他說︰「脾氣還是這麼暴啊。」
「濤哥原來你認識她?」
林海濤想了想,要說認識,也不能算認識,「見過一面。」
就見過的那一面,惦記到現在。
他目不轉楮地看著外頭,索鎖停了腳,說︰「……嘖嘖,真疼!」
索鎖看著大禹抱著小腿在原地打轉兒,冷聲問他︰「你去跟趙璞追債,夾帶私貨了是嗎?」
「你下腳也太狠了……他欠債這麼長時間,多要點兒怎麼了?」大禹疼的滿頭是汗,喊道。
索鎖眼神更冷,盯著他,一瞬不瞬。
「也……沒怎麼樣啦。」大禹說。
「羅大禹!要沒怎麼樣,林海濤不至于找你的事兒吧?林海濤不是會管這種小事的人。」索鎖咬著牙問。
大禹不出聲,臉色卻不好了。
「我告訴過你,讓你注意分寸。要出了人命,再進去一次,你自己毀了不說,爺爺怎麼辦?你是不是腦殘?」索鎖抬起腳來又踹過去。她穿著馬丁靴,直對著大禹前腿桿子狠狠踹了兩下,「腦殘才辦這種事。」
大禹這回疼的臉上汗都冒出來了,動都沒動。
索鎖轉過身,看著人行道上紅燈變綠、綠燈變紅……經過他們身邊的人行色匆匆。暮色四合,天光盡失,他們都要被黑暗吞沒了。
她胸口悶的很,想動都動不了。
大禹見她氣的狠了,好半天不敢開口。
「大禹,那種地方,你還想再進去?」索鎖艱澀開口問道。
大禹還是不出聲。
索鎖說︰「不管怎麼樣,別干讓人瞧不起的事。要是流氓都瞧不起了,那成了什麼?」
「流氓也不都是壞人……」
「你再 嘴?!」
「我錯了,你別生氣。」大禹終于說。
索鎖死盯著大禹,半晌不說話。
大禹也不開口。他總覺得索鎖不說話的時候,那眼神跟冷兵器似的,隨時可以砍人……更可怕。
綠燈亮了,索鎖抬腳就走。
大禹緊跟著她過了馬路,但他們沒有走631的大門,而是繞了一段路,從一條小路上坡,進了後門。
守門的大爺看到大禹笑著點點頭,開門讓他們進來。看了索鎖也沒問什麼,但是索鎖一進門,門衛室門口的狗窩里躥出兩只杜賓犬一只藏獒來,對著索鎖就齜牙。索鎖一下子就站住了,大爺說︰「不用怕,拴著呢。」
索鎖看見狗身後繃的緊緊的鏈子,要說不怕那可是假的。她頭頂冒出一層汗來,忙跟著大禹快些往庫房方向走。這後門還套著小院子,進院門就看見滿地的輪胎和器械。
大禹走在前面,拿鑰匙開了其中一間庫房的門,索鎖頓時被里面的機油味頂的皺眉頭。等進去適應了一會兒,看到大禹拉開一張大帆布,露出一台小巧漂亮的機車來,她眼前一亮——這摩托車給擦的很干淨,紅色的車身亮晶晶的映著她的身影。
索鎖沒說話,就嗯了一聲,抬手把斜背包拿下來丟在地上,走近了模一模這摩托車。倉庫透風,尤其在晚上更冷。不過她走了這麼遠距離過來,又看到了這麼漂亮的一台摩托車,心里像被塞進去一團火,不知不覺連手心都熱了起來。
大禹看她搓了搓手掌,趕忙開始把小紅摩周圍的東西清理了一下,說︰「我把門打開。你可以試一試,在院子里跑一跑。」
索鎖又嗯一聲,眼楮還是沒開這小紅摩托。
大禹知道她是喜歡這車了,不禁竊喜。忙著就搬開地上的工具什麼的障礙物,還沒等他把倉庫門打開,就听見一陣發動機嗚嗚聲響,他一回頭,索鎖已經上了車,正在系頭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