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深談
「公主聰慧,即使如此,那小女子就有話直說了。♀」景煙倒也不客氣,听公主這樣說,就想著直奔主題。
「夫人請講。」這位公主倒也不是愚笨之人,言談間也很是直爽。
「可否請公主仔細回憶一下,在您未昏迷之前,從我們離開尚京城到投宿在客棧期間,您有沒有接觸過什麼特別的東西,或者說在無意間踫到過什麼之前從來沒有見過的東西。」
公主的眉頭皺了皺,低著頭思索了一陣,然後沉聲回答道︰「這很難說,我在馬車上的時候用的東西都是之前別人備好的,除了衣物和一些飾品,幾乎都是我之前沒有見過的。到了客棧後就更不用說了,只是這些東西都是很普通的日常用品,在我看來並沒有什麼特別的啊。」
公主說完後抬頭看了看景煙,眼神中閃爍著不確定。
「那公主有沒有接觸到過什麼陌生人?哪怕就是這送親隊伍中的,只要是公主不認識的,都算是陌生人。♀」景煙緊接著問道。
「沒有,趕路的時候我一直都坐在馬車里,根本就沒有機會和外面的人接觸,而到了客棧我連晚飯都沒有吃就睡下了,期間只起來洗過一次腳,並沒有和任何陌生人有過接觸。」公主想了想,回憶道。
听公主這樣說,景煙的神色也有些落寞,本還想看看能不能從她這里得到些線索,現在看來是不可能的了。
「夫人是在懷疑下毒的人就在這送親的隊伍中嗎?」沉默了一會兒,公主試探著問道。
景煙訝異地看了她一眼,不過只言片語幾句話,而且她只有一個問題觸及到了送親隊伍,卻不想就已經被猜出了本意。
「夫人不必驚奇,能猜到本也不是什麼難的事情,不是嗎?」見景煙如此表情,公主稍稍牽動了一下嘴角,卻終是沒有擺出笑的姿勢。
「公主果真聰慧!」其實她驚奇的並不是眼前的人能猜到這件事,而是她不過十幾歲的年紀就已經有了這樣的能力,可想了想又隨即釋然,在皇宮那樣的環境里長大的孩子,有多深的城府都不值得人奇怪。現實就是最好的導師,這一點,她比誰都明白。
「夫人謬贊了,若是當真比起聰慧,這世間又有誰能敵得過‘女諸葛’呢?」之前那個沒有成型的笑容終究是被拉扯了出來,只是這其中不見友好,只見勉強,甚至還帶了些許的自嘲。
「其實世人的言語大多都有夸大了事實的成分在,公主萬不可輕信了。」景煙的這句話听起來像是在謙虛,如果沒有她嘴角的那抹洞悉的笑容的話。
「听說當日在皇宮大殿之上夫人以三寸巧舌將天下之勢分析得通透清楚,皇兄為你的才華所驚,就連雲相都甘拜下風,所以才會答應用這天下做嫁,娶你為妻。若我真的是輕信了流言,那麼今日,敢問本宮是該稱呼你一聲景姑娘嗎?」一直都是溫柔模樣的公主此時倒有些咄咄逼人的氣勢,就連語氣都沉了幾分。
「公主說笑了,我如今已是人妻,姑娘一說還是不要了的好。」景煙就知道,之前那一句對話她沒有听錯,雲離告別時,公主的聲音里分明夾了落寞。
有的時候真的不得不說,女人在某一方面的直覺準得驚人。
公主見景煙于雲淡風輕間就化解了在她看來是去勢洶洶的質問,一瞬間覺得有些無力,也許是她的道行太淺,也許是人家根本就不屑于和她計較,總之是蓄勢一擊打在了棉花里,有一種說不出的疲軟懈怠。
剛剛是太沖動了吧,現在回過頭來想一想,不由覺得其實就像是身旁坐著的這個人說的一樣,如今木已成舟,再說什麼都太晚,而且就算是沒有這位女諸葛,他身邊站著的人也永遠都不會是她……
「夫人,相爺說就要啟程趕路了,讓夫人也準備一下。」
正在公主愣神間,小桃的聲音在門外響起。
「知道了,就來。」景煙應了一聲,就起身準備告辭了。要走前,她看著眼前病容盡顯的臉,抿了抿唇,說道︰「近日里恐怕不會是很太平,還望公主能有些心理準備。」
「夫人多慮了,我能活到現在,靠的從來都不是什麼皇家公主的尊榮。」也許是今天說的話太多了,也許是病後的情緒不是很穩定,以致一時失了把持,讓她說這話的時候,語氣中不無嘲諷,眼神中不無鄙夷。
景煙看著這副神態,感覺心中的某處被輕輕地觸踫了一下,就好像是吃了什麼奇怪的東西,有些酸,有些澀。
公主看著景煙離開的背影有些晃神,今天她的話說的有些多了,那些該說的,不該說的,那些本該永遠封在心底的事情。可或許是因為經歷了那樣的一場沉睡,她忽然感覺自己就是游走在生死一線的螻蟻,從前那樣的小心與退避,如今竟是讓她有些不甘起來。
其實她心里清楚地明白,即使再不甘,她也不得不按照既定的路走下去,也許不會或者是一定不會途經幸福,但這已經是她唯一的歸宿。因為在那個四面高牆圍成的四角的天里,她從來都沒有選擇的權利。今天之所以會說出來,不過是一種發泄,發泄完了,她依舊會穿上華裳,戴上頭冠,走上馬車,奔赴向,這場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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