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足矣
吟月樓內，一處窗戶邊男子已經要了三壺茶水，從俊美漸漸蹙起到擰成川字樣。
清晨的太陽，伴隨著時光的流逝，迎來的午後，迎來了太陽高照的時辰。
「少爺，都這個點了古少爺他應該不會再來了，要不我們先回將軍府吧！」一直站在沈朗身邊的阿春低聲詢問著。
沈朗一早就來到吟月樓，坐在窗前等待著。
並不是他沒有訂好上等的廂房，只是他怕坐在廂房里的他會錯過他想等待的人。
這已經是第一天了，窗外的風景沒太大的變化，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時時刻刻都在改變著，就如他的心境。
沉浸的心，此刻猶如渾濁的黃水，污濁不清，又看不見陽光穿透表面一層濁氣，直透到杯盞最深處，心靈最脆弱、不堪一擊的地方。
「阿春，坐了有多久了？」
「回稟少爺，足足五個時辰了。」
「等了有多少天了？」
「回稟少爺，足足有三天了。」
「哦？三天而已。」
只是三天的時間，他就能等來那個自稱古凌的男子，足矣。
只是三天的時間，他就能親口問出自己心中的顧慮，足矣。
只是三天的時間，他就能看見古凌一眼，足矣。
只是三天的時間，他就能等來與他再次同聊的機會，足矣。
……
什麼時候堂堂將軍府上的少爺，一表人才的沈朗，淪落到對一個人要求這麼的低賤，自己就能夠如此的滿足，他唇邊浮出自嘲的笑。
「說書，是不是馬上就開始？」
「是的少爺，酒樓里大多數的人已經聚集再次了，今天柳先生他講的據說是《天龍八部》一位才華橫溢的年輕男子撰寫的，少爺有興趣？」
沈朗輕點了下頭。
「阿春，這就去安排，少爺您先坐在這等一會。」
沈朗再次點頭，阿春繞過酒桌，快速找到店小二高價買下，听書最好的位置，才返回。
沈朗穿過人群，坐到阿春買好的位置處，中間不少人投來羨慕、嫉妒、恨等的眼神。
剛剛坐定，說書先生就開講了。
「今日由我柳賀，為大家說《天龍八部》第二十八話，上回我們說到……」
眾人連忙鼓掌，掌聲響徹酒樓。
沈朗畢竟不是從開頭就一直听《天龍八部》的，剛剛坐這來，也只是覺得突然間心里有個聲音再說，去听听吧，今個古凌看是不會出來了，應該是被困住了，去听听吧！
他鬼使神差的吩咐阿春買下位置，坐到了這，許多人羨慕不已的位置。
本可以悠哉悠哉，听著書，喝著茶，品著糕點的他，卻神游天外，心系遠方。
茶社間，桃花茶，落花見，他的一顰一笑全在沈朗的眼中，怎麼都去不掉。
糾結、徘徊，他絕對不相信他會有斷袖之癖，決不相信自己不知不覺想念一個男的。
難道古凌是女扮男裝，難道他是女的，絕對是，是這樣。
一個聲音，一個念頭，一直在他的腦海中回蕩著。
這麼說來，他終于愛上了妹妹以外的女子，他欣喜，卻帶著淡淡的憂傷，帶著深深的顧慮。
萬一古凌真是男子之身……那麼自己……
他不敢想象，這些天里他一直在等待，一直在等待那個人，等待一個他期望的答案。
「這不是朗兄嗎？你也來听書？」
熟悉的聲音打破他眉宇間褶皺，抬眼直視著。
恍然間，書已講完，人群已散去，人走茶涼，唯獨他一人。
「定王爺，您怎麼也會來這吟月樓，難道您是來听書的？」
沈朗詫異間，發覺到對方說話里隱含的意思。
龍吟明並沒有隱瞞，連忙道，「是呀，我呀！是個書迷，最近听人說《天龍八部》寫的不錯，就每每來捧場了。」
當然要來捧場，這些都是他花著百花花的銀子買來的，他不听豈不是大虧特虧。
他這人什麼都愛，唯獨不愛吃虧。
「哦？定王還有這等愛好，沈朗真沒听說。」
龍吟明接下來要說的話吞咽在喉結處，嘴角微抽著。
「走，咱們都好久沒聚聚了，到我府上一敘，朗兄可好？」
對方輕拍著他的肩膀，先一步站起。
「求之不得。」
沈朗聞聲站起，臨走前用余光飄上窗戶邊空無一人的酒桌。
「阿春，你不必跟著，帶我回去跟娘通過信，就說本少爺去了定王府上，到時候王爺定會送本少爺回府，是吧？定王兄。」
「呵呵……怎麼朗兄害怕本王爺吃了你不成。」
「這可不好說。」
「到時候，本王爺自會派人將你送會府上。」
「是，少爺。」阿春道後，獨身離去，身後笑聲朗朗，若不細細听，幾乎察覺不出兩人笑聲低透著的憂傷。
定王府，庭院邊，幽幽琴聲，淙淙流水。
兩人正在對弈，一黑一白子各將棋盤佔據一半，不分上下。
「想不到，多少年下來，吟明兄你的棋藝依舊不減當年呀！」沈朗笑看兩人最後平局的結果，淡淡道。
「呵呵，朗兄，近日來有著心事哦！」
龍吟明不咸不淡的看似隨意卻大有深意的用手指著白棋，白棋幾處的漏洞。
沈朗低笑，不反駁，反著指著黑子幾處，「哈哈，吟明兄咱們撐死了彼此彼此。」
「哈哈……」爽朗夾雜著淡淡苦味的笑，從龍吟明的唇角流瀉出。
「我是為女人，不知朗兄，你是？」
「亦是，亦不是。」
龍吟明洞察到他眼底暗淡之光，沒再多問。
此時，定王府上一名下人朝著他們走來。
「什麼事？」淡淡不悅。
「回稟王爺，雪凝國大皇子與七皇子求見。」
大皇子與七皇子，他勾勒著唇，終于要來了？
「讓他們進來。」
「是。」
「等等，讓他們在大廳候著。」
「是。」
下人連忙離開，亭內又只剩下他們兩人，加上不遠處彈琴的女子，共三人。
「既然吟明兄有客要招待，我就此告辭了。」
沈朗直身站起，拱手道。
「哎……朗兄，坐下來再陪我下一局，等一會一起迎客。」
「好。」
兩人雙眸對望，足矣洞察對方一切，誰也沒多言。
一黑一白，漸漸佔滿棋盤，依舊不分勝負。
定王府的大廳處，冷勝雪、冷月寒兄弟二人，坐定如松，面容平靜。
上好的好茶，早已涼透，兩人的面容依舊如來時一般，看不出喜樂。
來時，他們早就打听好，今日定王龍吟明在府上，便特意一早吃完午飯，從郊區遠處的茶社趕到此處來，為了顯得隆重兩人特意又道酒樓休息了片刻後，才前往定王府上。
「哎呀，本王與朗兄正在下棋，一時大意、疏忽了，來遲了，還請客人們多多擔待著。」
進廳堂，龍吟明兩手背後，一副該等著他的口吻，說出這番話。
讓一直等了有半個時辰的冷勝雪，再也忍不住，嘴角小範圍浮動了下。
坐在冷勝雪身側的冷月寒面容依舊平靜如水，不卑不亢回應道，「王爺您太客氣了，我們只是等了一盞熱茶變冰的時間。」
走在龍吟明身後的沈朗，一進來就听到男子這樣一句話，很不時場地輕笑出聲來，龍吟明回身瞪著。
「勝雪兄，你怎麼在這？難道你是？」
當沈朗坐在龍吟明賜的上座位，才發覺到自己熟識的冷勝雪正在自己的眼下。
「正是雪凝國七皇子，這是我的哥哥，大皇子，冷月寒。」
「哦，原來如此。」
雪凝國的大皇子冷月寒，他有所听聞，七皇子他只知道為人比較低調，對于七皇子叫什麼，沈朗還真是一無所知。
今日得知冷勝雪居然是雪凝國的七皇子時，他確實眼底閃過驚訝，不過只是片刻，畢竟這廝對上七皇子的低調很是協調。
「怎麼朗兄與七皇子相識？」坐在主人位上的龍吟明道。
「算是吧，琴友。」
冷月寒淺笑，深邃的眸子不曾掠過片刻詫異之色，就仿佛一切的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中。
「定王，這是我們雪凝國特有的千年人參，此人參長在高達幾千米的高山之巔上。這也是我們雪凝國特有的冰山雪蓮，此雪蓮已有百年，可清白病，可使得人年年益壽。小小薄禮還望定王爺不要嫌棄就好。」
「嗯，本王向來注重禮輕情意重，自然是不會嫌棄的。」龍吟明很是臉皮厚的說著，又道，「來人，還楞著干什麼，還不快點把冷公子的這些禮物給本王收著。」
「是。」
「兩位冷公子，今日特意來本王府，該不會只是區區的送禮？」
「要是這樣，本王爺禮也收了，茶水也喝了，你們就先回去吧，今個時候也不早了，本王這你們也看到了，朗兄今日特意前來，本王也不好為了招待你們，而推辭了朗兄邀請本王共飲的美意，是吧朗兄？」
沈朗嘴角抽了抽，才微微好轉，「王爺說的甚是。」
該死的吟明，明明知道勝雪是我的琴友，還這樣對他，現在居然又那他做擋箭牌。
「王爺說的甚是，只不過，冷月寒正巧有一件你們天朝的寶物要拿來與定王爺您來鑒賞鑒賞，月寒想定王爺您看了之後一定會對此十分感興趣的。」
寶物，他這麼篤定，龍吟明覺得看一眼。
「拿來吧，本王爺雖說不是這一行的行家，但一般的次品可是逃不過本王爺的火眼金楮的。」
一樣用著白色絲綢布包裹著的物件送到了龍吟明的眼前。
他小心翼翼的拿起，掀開白色絲綢布看著里面所放所謂的寶物，深邃的眸子迸發出驚訝，瞳孔微微縮小。
「朗兄，你在這陪著七皇子坐一下，冷公子里邊請吧！」
本書紅薯網首發,請勿轉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