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斗滿天,夜色深沉,濱海市委書記韓福的專用座駕,卻在此刻急速駛向濱海市警察局。
在離警局還有幾百米的地方,司機突出而來的一腳急剎,讓一直沉浸在思考的韓福連忙抬起頭來︰「小王,怎麼回事?」
「韓書記,夫人她……」面對韓福的詢問,司機兼秘書王青山連忙帶著幾分尷尬之色,伸手朝車前指了指。
順著王青山的手勢望過去,韓福赫然發現自已的妻林玉珍,竟然表情嚴肅的攔在路間。于是,急急忙忙沖下車去,韓福連忙沉聲問道︰「你怎麼會在這?」
話剛出口,韓福就覺得有些多余,想到目前惹出滔天大禍的那個刺頭,韓福頓時就明白過來,自己的老婆不但在這,自家那個閨女恐怕也在附近。
好在王青山及時熄滅了車燈,並且一直縮在車上沒下來,韓福雖然感覺有些尷尬,但也不至于太過難堪。
「我刻意將雪兒支開,為的就是在這等你。」
听到林玉珍的這麼一說,韓福立即暗暗皺了下眉頭,剛才他回家沒見到半個人影,正準備打電話給林玉珍,可是徐運來和王青山的電話,卻在此時接連打了進來。
得知泰富酒店所發生的案件,韓福也沒心思去理會林玉珍母女的去向,當即讓王青山載著他朝濱海警局趕來,沒想到林玉珍卻在這堵著他。
于是,望著眼前的林玉珍,韓福連忙略顯疑惑的問道︰「等我干嘛?」
「少給我裝蒜,我不相信小王或者徐運來沒告訴你相關情況,否則你到這來干嘛?說吧,你準備怎麼處理?」
眉頭微微一皺,林玉珍的語氣立即冷了幾分,不過,相比在家里不時響起的河東獅吼,林玉珍此刻明顯要冷靜得多。
這便是林玉珍,家長里短的瑣事,她會在韓福面前得理不饒人,甚至偶爾會無理取鬧大肆發泄一通,但在正事的面前,林玉珍的語氣或許會凌厲一點,但情緒卻能一直保持冷靜。
「好吧,你這麼一說我我明白了,不過這些不是你應該Co心的,趕緊領著雪兒回去。」現在望著眼前的林玉珍,韓福只希望她趕緊回去,因為他現在也不知該拿段天涯怎麼辦,只能先詳細了解下事情的起因,經過再說。
然而,對于韓福的回答,林玉珍明顯很不滿意,只見她鳳目一瞪,當即冷聲開口說道︰「韓福,你別跟我打哈哈,實話告訴你,那小,我保定了。」
警惕的朝四周看了一眼,韓福連忙刻意壓低聲音說道︰「林玉珍同志,你能不能理智點?這事絕對不能摻雜個人情感,你懂嗎?」
「我不懂,我只知道,你現在必須正面回答我,這事你準備怎麼處理?你要不想幫忙,那行,我另外找人,總之還是那句話,豁出一切,我也要保得那小平安。」
林玉珍的步步緊*,讓韓福很是頭疼,他們夫妻之間以前也曾有過意見相左的情況,但林玉珍卻從未如此*迫過他,情急之下,韓福連忙怒聲吼道︰「你能不能講點道理?」
「你叫我怎麼講理?你去醫院看過李玉鈴嗎?就是的天涯那小的干姐,也是這次事件的真正受害者。」
面對韓福的怒吼,林玉珍同樣報以一聲厲吼,在這寂靜的夜晚,顯得是那麼刺人耳膜,就連一直坐在車里的王青山,都忍不住為之一顫。
然而,林玉珍本人對此卻渾不在意,只見她盯著對面的韓福,當即語氣悲嗆的說道︰「可是我去過,為了等到段天涯的及時趕去,李玉鈴的舌頭和嘴唇,都被她自己咬得不成樣,以至于在清理傷口的時候,在場那些護士都哭得淚雨紛飛,年輕一點的甚至都不敢動手。」
稍微停頓了下,林玉珍踉踉蹌蹌的後退兩步,然後又繼續沉聲說道︰「這些也算了,‘春情醉’,不陌生吧?京城那些下流胚沒少用過這東西,李玉玲她現在的迷藥就是這,醫生正在對她進行搶救,會不會因此傷害到腦部神經,現在濱海醫院的專家沒人能拍著胸口保證,你叫我怎麼去講理?找誰去講理?」
身為女人,而且關系到清白的問題,林玉珍自然而然的偏向李玉玲這一邊,對于現在的林玉珍來說,反正是李玉玲怎麼慘怎麼來,至于李玉玲僥幸未能被高遠和楊威兩人得逞這一點,林玉珍選擇性的只字不提。
「呃……」果然,听到林玉珍這麼一說,韓福的臉色頓時變得陰沉起來,誠如林玉珍所言,對于‘春情醉’這種烈性迷藥,韓福還真不陌生,甚至見都見過不少,如今李玉玲被這種迷藥迷倒,其後果還真有些難以預料。
只不過,想到高遠和楊威目前也在重癥室搶救,韓福還是忍不住表情嚴肅的說了句︰「即便是這樣,那也不能成為段天涯故意傷人的借口,要知道,現在是法制社會,一切都得按照法律來。」
「法制社會?誰得法?你韓大書記的法?」韓福這話剛一出口,林玉珍便立即冷冷一笑︰「韓福,不是我說你,要真論起法律來的話,最先抓的就是你這個市委書記,其次便的徐運來那個蠢貨。」
「你……」生氣了,這次韓福是真的生氣了,面對自己老婆的指責,韓福頓時氣得嘴角直抽搐,林玉珍罵罵自己也就算了,竟然還扯上濱海市警察局局長徐運來,這要是讓別人知道的話,指不定說韓家人怎麼怎麼地呢?
「怎麼?受不了了?」看著韓福瀕臨在暴走的邊緣,林玉珍卻是絲毫不曾放在心上,仍然沖著韓福冷冷一笑,林玉珍當即怒聲喝道︰「韓福,韓大書記,我問你,工商管理局直接受你們市委市政府的領導,像高遠這種敗類所干出來的齷齪勾當,絕對不止就今天這麼一件,你們這些領導干嘛去了?為什麼不能早點發現苗頭?如果李玉玲稍微軟弱點,段家小又沒你們霸道,高遠那混蛋是不是會繼續逍遙法外?」
「這個……」面對林玉珍的連聲質問,韓福頓時感覺有些無言以對,踉踉蹌蹌的狂退兩步,韓福的額頭上頓時冒出顆顆冷汗。
確實,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高遠既然干這麼猖狂,絕對可以說是劣跡斑斑,真要說起來的話,他們市委班幾個領導,絕對逃月兌不了監督不嚴的責任,雖然主管工商的工作一直是沈若峰在抓,但是這並不能成為他韓福逃避責任的借口。
然而,盛怒之下的林玉珍,卻絲毫不曾顧及夫妻間的情分,繼續沖著韓福怒聲質問道︰「另外,楊威那個混蛋是有名的紈褲弟,別說你們這些人,就連我這個長居家的婦道人家,都曾听過他的惡名,可就是這麼一個紈褲弟,身上竟然帶著槍支,而且還敢在大庭廣眾之下拔槍行凶,他憑什麼?僅憑在南區派出所掛了個名,就可以大搖大擺的帶著槍上街?一個聲名狼藉的紈褲弟,是怎麼混進警察隊伍的?徐運來這個警察局長是怎麼當的?」
稍微停頓了一下,林玉珍緩緩朝前邁步兩步,然後盯著自己這個身為市委書記的丈夫,林玉珍當即一字一頓的問道︰「你們的正義呢?你們的法律呢?你們的原則呢?都到哪里去了?如果真的可以這樣,那我明天讓段家小去獵鷹特種偵察大隊掛個名,他是不是就可以抱著沖鋒槍進出教室,是不是就可以開著坦克在校園里橫沖直撞?」
這番犀利的質問下來,韓福全身上下已然被冷汗所濕透,膛目結舌望著眼前的結發妻,韓福頓時感覺臉如火燒,好在眼下已是深夜,加上王青山早已將車燈熄滅,否則,韓福真不知該怎麼面對自己的妻。
別說直接面對林玉珍的韓福,就連一直坐在車里的王青山,此刻听著林玉珍那犀利的質問,頓時也忍不住暗暗心怵不已,雖然早就對林玉珍的彪悍性格有所了解,但是直到今天他才知道,以前自己所看到的那些,只不過是冰山一角。
沉默,一陣死寂般的沉默,韓福站在自己老婆的面前,第一次顯得是那麼的心虛,憑借林玉珍剛才所說的那些,要說先將他和徐運來先抓起來,這話真心一點也不過份。
深深的吸了口氣,越來越緊張時間流失的林玉珍,當即再度開口打破沉默︰「韓福,我之所以將雪兒支開,就是不想讓她看到,她有個這麼不負責任的父親,另外,你以往的工作我從未過問過,但是今天,你必須告訴我,準備怎麼處理這事?」
「玉珍,對于我的失職,我會認真檢討,但是對于眼下這件事情,我只能說還是得調查過後,再來按章辦事,這是原則問題,我無法……」
「夠了,韓福,我可以負責任的告訴你,這輩,你將會毀在你那所謂的原則上,至于段天涯那小,你不保他可以,我另外找人。」厲聲打斷韓福的說辭,林玉珍狠狠的瞪了他一眼,然後便毫不猶豫的轉身離去,時間不等人,韓福竟然要堅持所謂的原則,那麼她只能另外想辦法。
看著林玉珍那離去的背影,韓福唯有無奈的搖了搖頭,然後便朝自己的車上走去,只是,韓福此刻的腳步,明顯要比先前沉重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