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後續的幾天時間里,整個濱海真可謂是風聲鶴唳,草木皆兵,幾乎沒人會想到,因為泰富酒店的一樁突發事件,便使得東南省委以及華南軍區都聚焦于此,從而引發一場轟轟烈烈的整頓風暴。
而在這股風暴之下,首當其沖的便是濱海楊家,面對政府和軍方的雙重雷霆打壓,雄踞濱海多年的楊家,頓時轟然倒塌,這讓濱海市的眾多市民頓時看得目瞪口呆。
濱海楊家,雖然說不上是濱海的頂尖豪門,但其底蘊也是相當深遠,可是,在這股風暴的席卷之下,楊家基本沒有任何還手之力。
剛開始,楊家現任主事人楊洪濤,還企圖對省委的相關決定表示抗議,可是都了後來,隨著楊家在濱海政界的成員接連被帶走調查,楊洪濤頓時也慌了,四處托人求情,甚至還極度跑去省里,希望楊家在省委的那些親戚能幫忙調節一二,最終卻是徒勞無功。
就這樣,僅僅幾天時間,濱海楊家那些政客,基本都被摘了官帽,然後靜待身為工作組的調查,期間,那些被摘掉官帽的楊家成員,無一恨不得生吞活剮了楊威和吳良鑫,如果不是他們兩個,其余人員也就不會遭此噩運。
楊家眾人的日不好過,濱海市委書記韓福和濱海警局局長徐運來的情況,基本也好不到哪里去,甚至可以說這是兩人進入仕途以來,最為黑暗的一段時光。
這些天,韓福吃住基本都在辦公室,頂著重重壓力調兵遣將,竭力配合著省委工作組的相關工作,而徐運來則是緊密跟在韓福的身後,隨時听從他的一切調令。
這些也就算了,最讓韓福和徐運來感到頭疼的是,盡管省委工作組的成員身在濱海,但是省委書記和政法委書記,幾乎一天要打無數個電話,在對有關段天涯一案進行指導督促的同時,也不忘對兩人進行嚴厲的批評,以至于到了後來,韓福和徐運來一听到電話響,就立即有種頭皮發炸的感覺。
與韓福和徐運來兩人的處境,形成鮮明對比的是,此次事件的當事人之一段天涯,此刻卻是在韓雪雯和梁曉倩以及李玉玲等人的陪同下,滿臉笑容的坐在濱海人民醫院外面一家小餐館里,陪同坐在一起的還有林玉珍和程瑩以及鄭志遠等人。
望著眼前這些嘰嘰喳喳的女人,段天涯頓時連連苦笑不已,本來,在蘇醒後的第二天,段天涯就打算出院的,這段時間幾乎一直在醫院里度過,段天涯是真心受不了那股濃濃的藥水味。
另外,特護病房的配套設施再好,那些醫生和護士再怎麼熱情,段天涯都寧願待在自己的家里,金窩銀窩,總不如自己的狗窩,這話說得並不是沒有一定的道理。
然而,讓段天涯萬萬沒有想到的是,他剛剛說出自己的打算,便立即招來一片反對聲,對于韓雪雯和李玉玲以及梁曉倩的態度,段天涯多少有些心里準備,可是連林玉珍和程瑩也表示反對,這就真心有些出乎段天涯的意料。
尤其是林玉珍的堅決態度,讓段天涯最不能理解,按說,自己能早點出院,多少能幫韓福解除一些壓力,可是,林玉珍不僅反對段天涯出院,而且可以說是反對最為激烈的一個。
按照林玉珍當時的說法,她就得讓段天涯多在醫院里住幾天,以此盡可能的折磨一下韓福,讓他下次長長記性,別總是為了所謂的原則,而傷害到身邊的親人,至此,對于林玉珍的月復黑和彪悍,段天涯算是又有了新的認識。
另外,在段天涯蘇醒過後,眾女也坦然告知段天涯,在他昏迷時身上所發生的詭異情景,對此,段天涯並沒有解釋,眾女也沒開口多問,只是在林玉珍的眼里看來,段天涯若是太早出院,未免有些太過匪夷所思。
畢竟,陳寶昌當時的診斷是,段天涯的傷勢極其嚴重,即便治好這輩也干不了力氣活,現在可好,段天涯僅僅在醫院待了一兩個晚上,然後就龍馬精神的辦理出院手續,這讓院長陳寶昌的威信何在?這讓濱海人民醫院以後在市民的心目還有多少可信度?
最為重要的是,根據林玉珍的政治感官,段天涯若是太早出院,外人不會知道他身上曾經發生的詭異變化,只會覺得段天涯的傷勢並不是太嚴重,這樣一來,到時對吳良鑫罪名的定性和量刑,估計會有一些負面影響,這可是林玉珍不願看到的結果。
對付政治對手就是這樣,要麼就別動手,要麼就得把別人釘死,讓他永遠沒有翻身的機會,吳良鑫明顯是沈若峰那一派系的,林玉珍並不介意借著這個機會,幫助自己丈夫除去一個敵人。
女人跟女人之間,一般很容易達成陣線聯盟,林玉珍將理由大大方方擺了出來,立即被韓雪雯等人全票通過,當然,段天涯這一票根本沒什麼用,事實上,在韓雪雯等人的眼里,段天涯也沒有投票表決的權利。
就這樣,一直拖到今天,恰逢周末,段天涯終于得到眾人的批準,只是,在段天涯以最快的速度辦理完出院手續之後,韓雪雯和梁曉倩兩個丫頭的提議,又讓他不得不暫緩回家的腳步。
聚集在這里,眾女美其名曰的表示,一來是要慶祝段天涯的出院,二來便是慶祝這幾天鳳翔公司的進程之快,于是,除去這些天一直守在醫院里的眾女,鄭志遠也抱著李曉雅這個丫頭匆匆趕來。
找了間包廂坐下,那些女人便湊在一起聊個不停,讓段天涯感覺有些無語的是,林玉珍都是四十出頭的人了,當她聊到鳳翔公司將來的拳頭產品時,仍然像個少女一樣雙眼毫光連射,表示將來一定要力挺鳳翔公司,將她們的產品拿去京城貴婦圈里。
听到林玉珍的這個說法,主導鳳翔公司所有事務的李玉玲,自然是連連點頭表示感謝,而身為幕後老板的段天涯,卻是被林玉珍的彪悍模樣雷得里女敕外焦,同時暗自祈禱韓雪雯錢千萬別繼續了她母親這一‘優良’傳統,否則,自己未來的人生將會無比黑暗。
只是段天涯不曾想過,如果讓林玉珍知道他現在的想法,會不會豁然站起身來,直接拉著韓雪雯沖出門外,然後嚴令韓雪雯與段天涯斷絕一切往來?
眼前這群女人還在聊得起勁,段天涯卻坐在一旁倍感無聊,甚至,因為林玉珍在場的關系,段天涯隱隱都感覺有些拘束,好在他身邊還坐著個鄭志遠和李曉雅,多少能幫他化去不少尷尬。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鄭志遠借著三分醉意,當即幫自己和段天涯滿滿倒上一杯,然後主動舉著酒杯說道︰「天涯,這次都是鄭叔不對,如果我能多長一個心眼,或許後續的一切事情都會避免,鄭叔對不起你,我向你陪罪。」
「呃……」眼見來不及勸阻,鄭志遠就一口干了,段天涯唯有帶著幾分苦笑,同樣一口清干杯烈酒。
注意到這一幕,韓雪雯立即從閑聊陣營撤了出來,微微皺著眉頭,韓雪雯正欲開口說些什麼,卻被林玉珍連忙阻止住,于是,眾人不約而同的停止閑聊,轉而將視線落在段天涯和鄭志遠的身上。
只見段天涯一手敲擊著桌面,一手轉動著自己的酒杯,同時抬頭沖著鄭志遠低聲說道︰「鄭叔,這些話您這些天一直在重復,而我也曾多次說過,讓您大可不必放在心上,只是沒想到,您仍然為此耿耿于懷。」
「你的意思我明白,但是想起這事,我就感覺心里堵得慌。」自顧自的又倒了一杯,鄭志遠再度一口而干,不知是因為太過激動,還是被酒精所刺激,鄭志遠此刻臉色紅得如同天邊的晚霞。
「不,你不明白,如果您真明白的話,就應該知道,人這一生充滿了許多偶然性,有些事情本可避免,可它偏偏又發過了,這是為什麼?個人理解,這便是它的偶然性。」
「呃……」听到段天涯這麼一說,鄭志遠頓時微微一愣,腦海里似乎閃過一些什麼,卻又感覺有些無力抓住。
然而,就在鄭志遠低頭感悟的時候,段天涯那低沉的聲音又在他耳邊響起︰「無事不可膽大,有事不可膽小,事情未發生之前,我們最好還要掉以輕心,問題出現以後,我們同樣無需害怕,只要認真反思,總得找到解決的方案,而這個過程,便是我們成長的過程。」
「這混蛋,什麼語氣嘛?」看著段天涯侃侃而談,似乎沒完沒了的樣,韓雪雯當即忍不住雙眼一瞪,臉上隨即罩起一層薄霜。
而李玉鈴和梁曉倩兩人的表情也有些尷尬,鄭志遠再怎麼也是韓雪雯的小姨父,段天涯眼下這種近乎訓導的口吻,確實有些不妥。
「別胡鬧……」就在韓雪雯準備開口阻止的時候,林玉珍卻是立即雙眼一瞪,讓韓雪雯不得不將到了嘴邊的話,又連忙吞了回去。
緊接著,林玉珍便和程瑩一樣,眯眼望著對面的段天涯,各自美眸之同時射出幾許贊賞之意。
至于段天涯自己本人,卻似乎並未注意到這些,只見他望著身邊的鄭志遠,語氣之頗有幾分語重心長的味道。
「暫時陷入困境未見得是壞事,我們就是要借著這個機會磨練自己,提升自己,一次,兩次的跌倒,其實並不可怕,真正可怕的是我們跌倒之後,突然失去了再度爬起來的勇氣和動力。」
「哈哈,好,好一個無事不可膽大,有事不可膽小。」听到段天涯說到這里,鄭志遠當即不無感嘆的說道︰「想不到,我鄭志遠活了大半輩,還不如一個年輕人看得透徹。」
緊接著,將眼前兩個酒杯再度注滿,鄭志遠立即端起自已酒杯朗聲說道︰「啥也不說了,以後看鄭叔的實際行動就是,不過今天,咱們得不醉不歸。」
「既然鄭叔有這雅興,天涯就舍命陪君。」面對豪氣突起的鄭志遠,段天涯同樣舉起手的酒杯,當即率先一飲而盡。
只是,段天涯剛剛放下酒杯,韓雪雯的縴縴玉手便立即伸了過來,在奪過段天涯的酒杯之後,韓雪雯連忙沖著鄭志遠嬌聲喝道︰「小姨父,天涯剛剛出院,要喝你自己喝,別拉著他。」
「呃,你這丫頭,現在就這樣,以後那還得了?小姨父以前算是白疼你了。」
「哈哈……」鄭志遠此言一出,頓時引發一場哄堂大笑,而韓雪雯則是被羞得面紅耳赤,唯有心不甘,情不願得將酒杯還給段天涯,于是,一場暢懷的豪飲就此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