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似當時之重生 第二十章 冷香縈遍紅橋夢(上)

作者 ︰ 茶葉朵朵

鳳儀宮,宜修看著眼前的鶯鶯燕燕,不禁輕笑一聲,看來這甄嬛還真是惹眼。不一會,就見她翩翩而來,遵照宮規要在早已鋪好的錦墊上行三跪九叩大禮。禮方畢,忙有宮女攙了她起來。宜修笑道︰「如今侍奉聖駕,要將身子養好,方能上慰天顏,下承子嗣。」

「娘娘的話臣妾必定字字謹記在心,不敢疏忽。」甄嬛恭敬的說道。這時卻見甘靜心起身上前一步笑道︰「皇後娘娘,臣妾閑來無事抄錄一卷《女論語》,也好時時提醒後宮諸人恪守女範,謹言慎行。」眾人听後神色各異,有的竊竊私語,有的掩口偷笑,有的疑惑不解。而宜修先是一愣,瞬間淡然微笑,玩味似的瞅著她們兩人,「那自然好,明兒你就呈上來,本宮讓女史每日讀上一則,各位姐妹覺得如何?」眾人都點頭稱是。更有幾人偷偷瞥向甄嬛,面上微露出譏諷的笑意,甄嬛站在那里,見她們盯著自己,一時也不知是怎麼回事。

「皇後娘娘提議極好,」甘靜心卻斂了七分笑色,回身看向甄嬛︰「听聞莞妹妹博學多采,素有女諸葛的稱譽,只是不知妹妹對女論語有何見解?」

甄嬛淡淡一笑︰「妹妹愚鈍,只略略看過《女論語》,要說起見解來,怎比得貴人姐姐呢?」甘靜心依舊冷盯著她,不咸不淡應道︰「妹妹自謙了,只是妹妹是否真的讀懂了。姐姐還是勸妹妹多看看才好,省得再生出不該有的妄想。」甄嬛听罷不禁心頭一惱,紫漲了臉,剛要反唇相譏,卻听旁邊的端容華說道︰「人心不足蛇吞象,世事到頭螳捕蟬,這凡事都要講個分寸才好。」這時有人低聲說道︰「這天作孽,猶可違;自作孽,不可活是不是也說的這個理啊,端姐姐?」齊月賓听後眸光一寒,直直盯著崔槿汐,面上卻淺淡一笑︰「小媛妹妹還真是讓姐姐刮目相看,幾日不見竟也會舞弄墨了,實在是可喜可賀。如此說來,想必這《女論語》妹妹是看得懂的了。」崔槿汐咬唇說不出話來,只是緊緊盯著她,眸光閃爍。一時之間,殿內氣氛繃至極緊。良久,才听宜修說道︰「眾姐妹一早起來請安,又說了這麼會子話,想必乏了,還是回去罷。」

出了鳳儀宮,就見香繡急匆匆的跑過來,對著甘靜心耳語了幾句,甘靜心頓時臉色大變,轉身對走來的甄嬛冷道︰「狐媚。」甄嬛听後只覺羞憤不已,滿面怒色已是再也掩不住了,「妹妹一再忍讓,姐姐卻咄咄逼人,是不是欺人太甚了。」甘靜心斜睨著她,說道︰「欺人太甚?若不是你外公,我父親又怎會自裁,若不是你的話,我又怎會……」她冷哼一聲︰「你好自為止吧。」

回宮後,秦清竹連忙迎上來,擔憂的看著她,只見她面色陰郁,不禁心一緊便問道︰「小主這是怎麼了?難道是皇後難為不成?」甄嬛搖搖頭,蹙眉道︰「沒有,只是那甘靜心處處譏諷我貪心,還說讓我回去好好看看《女論語》。你可知為了何事?」秦清竹暗嘆一聲,想她一個小小的美人,竟想有椒房之喜,真不知道是該說這女子有膽魄,還是說她魯莽行事?「小主恐怕還不知道吧,這宮里早已傳遍了小主竟想椒房之喜的消息。」她略靜一瞬,又說道︰「听說皇上將近侍小鄧子杖斃了。」

「是嗎?」甄嬛猛聞此言,只覺眼前一黑,頓時明白了一切,昨夜自己只不過是想取悅皇上,圖一時嘴快,竟忘了這宮中的忌諱,看來是自己大意了,現如今恐怕自己已犯了眾怒,這如何是好呢。她強自穩住心神,靜了又靜,「你去太醫院請溫實初溫大人過來。」清竹了然頷首,就听她又道︰「只叫溫太醫一人。」

良久,才見清竹一人回來,她苦笑搖頭︰「溫太醫早已不在太醫院了,听說是去軍營了。」甄嬛聞言大驚,心卻是猛地一沉,「這是什麼時候的事了?」

「好象是乾元八年的事了,已有四五年了。」清竹沉思片刻說道。甄嬛無奈苦笑,看來是那次他到登州說媒不成後的事,只是不知他是自願,還是被逼的,她忍不住長嘆一聲,這時已是初冬,夜風撲在面上,格外清冷。罷了,既然無法稱病避禍,那她也只有好好應對了,要不然只怕一個不慎便可能滿盤皆輸。

儀元殿,玄凌笑著盯住暗探問道︰「你可听清楚了,那甄嬛真的讓人到太醫院去請溫實初。」暗探點點頭,玄凌冷笑道︰「甄嬛啊,甄嬛,朕既然讓人將消息傳出,又怎會讓你稱病避禍呢?哼,朕要陪著你慢慢玩。」這時,就見小夏子說道︰「稟皇上,薛侍衛在外面求見。」

玄凌點頭,略靜半刻,「傳他進來。」不一會,就見薛自臨風塵僕僕的走進殿內,跪倒施禮︰「臣叩見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玄凌擺擺手,讓他起身說話,「薛愛卿,查得如何?」

「臣已查過這次實屬松陽縣令耿慶一人責任,與松陽縣的縣丞、主簿無關,還望皇上饒了安比槐吧。」薛自臨低頭說道。

「既然這樣,那就將耿慶判斬立決,其他人則無罪釋放。」玄凌笑道︰「只是薛愛卿,那安比槐雖膽小怕事,卻貪婪無比,實在不能重用,」他暗自揣度,想前世若不是因安比槐後來壞事安陵容又怎會失勢,那甄嬛更讓朕賜號「鸝」于她,羞辱人于斯,卻聲聲說是為那未出世的孩兒報仇,卻不知她害過的秦芳儀、余更衣等人的帳又如何算清呢?他忽然隱隱有些頭疼,淡道︰「就讓他回鄉養老吧。」薛自臨一怔,隨即笑道︰「不瞞皇上,那安小姐也是這般求臣的。臣當時還覺為難,如今皇上如此安排倒順了她的心意。」

「是嗎?」玄凌聞言一愣,「看來那安小姐還是個明理之人。不過薛愛卿,你覺得這運送銀糧之事該派誰來督查好呢?」尚不待薛自臨應聲,旁邊的暗探已先開口道︰「奴才不才,願為皇上效力。」玄凌看了看他,想他一個七尺男兒去監視嬪妃,實在是難為他了,況且如今量那甄嬛也玩不出花樣來,還是戰事要緊,「好吧,你速去速回。」那暗探喜出望外,忙應聲離開了。

甄嬛看著心不在焉的流珠,疑道︰「你怎麼了?是不是有什麼事瞞著我?」流珠盯著她,憋了半晌,才吞吞吐吐道︰「昨夜小主侍寢時,奴婢去浣青那里看到沈眉莊頭上插著一釵。」甄嬛听罷白了她一眼,「我倒什麼呢?不過是一釵,至于大驚小怪的嗎?若沒有別的事就先退下吧。」

「小主,」流珠仍低著頭,「那可不是支普通的釵。」她微微抬眼看了看甄嬛,猶豫了一下,又道︰「恐怕小主的釵也比不上。」甄嬛聞言心頭一震,瞬間眼中劃過一道冷色,「你說的可是真的?」流珠點了點頭。

「清竹,你可知此事?」甄嬛冷聲道

秦清竹靜默片刻,緩道︰「奴婢並不知此事,不過小允子說她這幾日除了去浣衣局外並未見外人。」這時流珠好象想到什麼︰「奴婢想起來了,前些日子她母親病得很厲害,听說沈眉莊跪了一夜去求浣衣局管事的,那管事的才去請太醫給她母親診治。听說如今已大好。」

「沈伯母病了?」甄嬛心下一驚,旋即靜道︰「想必她覺得先前對不住我才不好意思來求我,既然沈伯母已大好,我也無須去探望了,只是那釵……」她忽然間覺得有些不安起來。清竹冷眼看去,便小心道,「也許那釵是太後賞賜的,畢竟她曾侍奉過太後,太後也一直很喜歡她,听說她走後太後曾責怪過皇後,還是竹息求情,太後才作罷。奴婢覺得小主如今實在不宜責罰沈眉莊。」甄嬛怔了怔,慢慢的平靜下來,「好吧,就依你所言。」流珠听後長吁一口氣,卻又听甄嬛說道︰「流珠,你想辦法務必將那釵的來歷給我問清楚。」

一連七日,玄凌都召甄嬛侍寢,賞賜無數,宜修看著忿忿的剪秋她們,不禁暗自冷笑,想前世他為了取悅于她,無寢冊封,椒房之喜等等,那些荒唐的事還少嗎?她正兀自思緒,卻見小夏子走進殿內,「皇上讓皇後移駕上林苑。」宜修略一怔,旋即頷首同意。

初冬的上林苑里竹葉早已枯黃,零零落落的飄舞著,更顯得冷清,只是那些菊花倒開的還艷,紅的似火,白的如雪,粉的像霞,黃的賽金……

宜修走近見玄凌早已候在那里,漫天金霞將他襯得清俊挺拔。宜修由不得呆住了,半晌才回過神來,忙垂了眼,輕道︰「不知皇上喚臣妾過來所為何事?」玄凌笑著走過來擁著她,「朕多日未來這上林苑,竟不知有這等美景,可惜的是,如今已是除冬,小宜只能看看這菊花了。」他摘了一朵菊花插在她的鬢邊,「唯有牡丹真國色,花開時節動京城。在朕看來,也只有小宜才配得上那國色天香,雍容華貴的牡丹。」宜修聞之怔忡良久,苦笑道︰「皇上又說笑了,臣妾怎配得上那牡丹呢?」

「怎麼比不得,在朕瞧來,小宜便比那牡丹還要嬌艷幾分。」玄凌笑道︰「朕知道你心里怨,前世是朕對不住你,對不住那過世的孩子,今生朕將你召進宮,只是想彌補我犯下的錯,卻單單忘了問你的意願,是朕的不是。」

「皇上。」宜修听後卻是一片心驚,再不能允他說下去,「臣妾沒有……」

「讓朕說下去,也許你並不知道予湉生病那夜,你在昏迷時曾喊出恨我的話,說恨我讓你進宮的話,我那時才知道自己又做錯了。」

「皇上。」宜修喃喃的說道,玄凌笑著親了她額頭一下,「不是讓你叫玄凌嗎?怎麼又忘了?這朝堂之上,後宮之內,我必須事事盤算,事事權衡,唯一能靠的只有你了。」接著他將宜修的身子板過來,輕輕擦拭著她的淚水,「你放心,我會盡我所力來護著你,護著我們的孩子,但你也要信我才成啊。」宜修听後呆怔良久才笑道︰「皇上放寬心,臣妾如今不怨了,也不恨了。」玄凌眸色輕顫,唇角溢出溫潤笑意來,「那樣我就放心了,天色已晚,我們還是回宮吧。」

回到鳳儀宮,就見剪秋她們跪在那里,眉眼間俱是掩抑不住的喜色。這時玄凌拉著她來到正堂,只見里外煥然一新,牆壁似新刷了一層,帳簾換成了茜紅連珠絲帳,鴛鴦被面鋪的整整齊齊,被面下撒滿金光燦爛的銅錢和桂圓、紅棗、蓮子、花生等干果。宜修呆呆的看著,不禁眼中瑩然有光,轉過身道︰「玄凌……」

玄凌笑道︰「前世朕給了柔則、華妃、甄嬛椒房之喜,卻獨沒有給你,今生朕說什麼也要彌補錯處。」

「我恨你!玄凌,明明知道我恨你,為何還要給我希望,為何要這樣對我。」宜修听後俯身捂著臉大哭起來。「小宜……」玄凌憐惜的看著她,終于再不能自已,一把將她揉入懷中。

第二日,皇後的椒房之喜和甄嬛冊封為小媛的聖旨一起傳遍整個皇宮,眾嬪妃對皇後的椒房之喜倒沒在意,卻對甄嬛冊封為小媛之事甚是怨恨,更是一口唾沫吐在棠梨宮,妖媚惑主。那甘靜心又砸了一批瓷器,玄凌大怒,以驕奢之名將她禁足三個月,還冷冷道若她再想砸的話,就給朕換成鐵的。宜修抬頭向床榻望去,穿過絲帳,一眼瞧見鴛鴦被面仍舊鋪的整整齊齊,那日的情景恍若昨日,她深吸一口氣,「玄凌,這次我且信你,只是……」

甄嬛盯著窗角幾株仙草綠藤,在這冷天里,卻翠綠的很,良久,緩緩開口,「清竹,那皇後以前沒有享過椒房之喜嗎?」清竹點頭說道︰「她是繼後,按宮規是不可享用的。」

「那敬敏皇貴妃呢?」

清竹聞之心中大震。「娘娘怎麼問起這事來了?」她慌忙低頭詢問。甄嬛靜看著她,卻沒有應聲,清竹思量片刻說道︰「那敬敏皇貴妃曾是皇上原配,後來被廢成了柔妃,過世後又被追封為敬敏皇貴妃。」她又嘆道︰「她自然是享過椒房之喜的。」

「那她又為何事被廢?」

「是……」清竹猶豫了一瞬,便說道︰「她責罰甘貴人卻使得她小產,那甘相不依不饒,皇上無奈才廢後的。」

甄嬛听後瞥了她一眼,「怪不得那甘靜心再而三的難為你,原來是這個原由。那這宮里還有誰享過椒房之喜?」

「還有甘貴人。」清竹低低的說道。甄嬛心中大震,「怎麼會這樣,這是何時的事了?」

「大約是乾元七年的事了,那還是甘雲自裁之前的事了。」甄嬛乍听一驚,久久沒有說話,只覺得心中莫名冷。「娘娘……」清竹低喚一聲。她這才回過神來,慘然苦笑道︰「鳥飛盡,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沒想到皇上竟將這君臣之道用在夫婦身上,實在讓人寒心啊。」她忽然惶恐起來,抬眼看著清竹,「你說皇上待我又是如何?」清竹不由的皺起眉,心中暗自揣度,唉,這女子到底將自己當成什麼,竟妄與皇上稱為夫婦,她想笑,卻又笑不出來。良久,才說道︰「皇上待娘娘極好,娘娘是知道的。」甄嬛听後臉色微變,嘆道︰「本宮的家世又怎比得上那甘氏,想必皇上待本宮還是有幾分真心的。」

「不知娘娘何時去見那馮修容?」清竹低聲詢問道,甄嬛眸光閃爍,想了想,「那就明日吧。對了,流珠跟本宮去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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