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好澡,烏利抱起箱子重新走上大街。♀沒有光明沒有希望的貧民區,除了花大價錢買到幻想,剩下的便是睡夢中的虛幻美夢和靠著糾纏在一起的*宣泄情/欲,沒有路燈的大街空無一人,穹頂放射出微光。
來到地下酒吧後門,烏利有規律的輕輕敲擊門扉。「烏利,今天弄到了好東西?」門輕輕打開,白天的酒保揉著惺忪的睡眼,大敞著懷站在烏利面前,「進去再說。」
烏利點點頭,推開酒保,熟門熟路的走進酒吧。從事黑市交易的酒保在後半夜便不再照應吧台,這是貧民區眾所周知的事,因此後半夜也是黑市交易最火爆的時間。路過沙發,烏利瞄了一眼昏睡在沙發上的男人,抽抽鼻子,聞聞彌漫在空氣中的情/欲味道,輕輕一撇嘴角道︰「又換了人?」
「嘿嘿,為了一杯幻夢就可以任我擺布的男人,可是一抓一大把。」酒保搔搔頭,跟在烏利的身後。「到地下室去。」酒保看看烏利手中的箱子,叫住一直往吧台走去的烏利。
兩人一前一後轉身走向地下室,輸入密碼打開地下室大門,酒保坐在沙發上,方才的懶散與隨便已是收斂得干干淨淨,臉上只剩下干練的神情。
「 」烏利將抱在腋下的箱子丟在桌上,一坐在沙發上頭,抓過擺在桌上的煙盒,熟練的彈出一支香煙,模起旁邊的打火機,大口大口吞雲吐霧︰「黑月?這煙還算不錯。」
黑月這種煙即使在富人區也是少見的好煙,烏利竟然用「還算」二字勉強給以好評。酒保臉上冒出奇怪的笑容,說道︰「呵呵,這樣看來,我這里的東西,能入你法眼的怕是不多。」
模著箱子外沿,酒保雙手靈巧的運動著,很快便打開了箱子。四只酒瓶排列其中,泡沫制成的模具緊緊的保護著質地輕盈,做工細致的玻璃酒瓶。
抽出一支酒,酒保的瞳孔猛然收縮,聲音因喜悅而顫抖︰「香檳貴婦!」將酒放進箱子,輕輕合上,酒保盯著烏利,問道︰「這酒,你從哪兒弄來的?」
「反正不是正規渠道,你放心吧,幫我賣個好價錢。」烏利掐滅煙頭,灰藍色的眼楮盯著酒保的臉,聲音沉穩道︰「我急用錢。」
「這樣的好酒,一時半會兒出不了手,這樣吧,我先把錢給你,當然價格比出手後再給要低一些。」酒保雙手抱在胸前等著烏利的回答。
「好吧。」烏利重新抽出一支香煙點上,縴細的手指夾住香煙,放在唇間,優雅的動作與貧民區格格不入。
酒保抱起桌上箱子走進地下室更深處,打開設置著繁瑣密碼的沉重金屬大門,消失在門後。烏利坐在沙發上,叼著煙,手肘支在桌上撐著下巴,裊裊升起的煙燻得烏利雙眼微微眯起,灰藍雙瞳中看不出一絲情緒的波動。
「錢全部存在這里了,是能讓你滿意的數目,哪怕你打算用來做人工受精也足夠了。這張卡是不記名金卡,里面的錢可以隨意支取,不需要掃描晶片,你可以放心大膽的用。」酒保將一張卡片丟在烏利面前,窺了一眼放在桌上的煙盒,少掉的煙讓酒保陣陣心疼。
「謝啦。」烏利伸出手指,夾起桌上卡片,放進衣服口袋中,站起身,頭也不回的往出口走去。
「烏利!」酒保叫住烏利,「難得入手這種好酒,我們一起喝一杯。」酒保從身後酒櫃中拿出兩只玻璃杯,靈巧的打開方才抽出後放在桌上的酒瓶,將金黃色液體倒進杯中。烏利回身坐回沙發,看著酒保的每一個舉動,欣賞著酒杯中那琥珀一般的色彩。
酒保將杯子推至烏利面前,問道︰「烏利,听說你在繪制地圖,難道你打算去見安杰拉?」
縴細而骨節分明的手指,輕輕夾起高腳玻璃杯,放在唇邊,烏利輕啜一口美酒,細細品味芳香後咽下,此時的烏利盡管衣著破舊,身上的高貴卻傾瀉而出,這樣的烏利是白天不曾看到的。
烏利有些吃驚,自己這兩年來利用白天做工的時間把地圖詳細的記在腦中,繪制地圖也總是趁著夜深人靜,自以為沒人能夠注意到自己的舉動,對方的情報網真是不容小覷。沉默半響,烏利喉間輕輕應道︰「嗯。」
「烏利,那個地方,除了我這種人,從來沒人進去過。」酒保有些焦急,不禁提高了聲音。
「先不說我,倒是你,那樣的癖好還是沒變。」烏利不願繼續話題。「改不了。」酒保臉上涌現出悲傷,「不那樣做,我便不能得到快感,現在越來越嚴重了。」
「我知道,我聞到精/液和血的味道,那個男人傷得不輕吧。」烏利閉上眼楮,滿面悲戚。
「無所謂,這個地方,殺掉一兩個人就像吃飯一樣輕松,反正也沒人會追究你的責任,誰會管貧民的死活,況且他還死不了。」酒保仰脖喝光杯子中的液體,將杯子隨手丟在桌上,質地輕薄的杯子發出一聲脆響,四分五裂。
「從那里走出來那天,從我的**只留下那個丑陋的疤痕開始,我就不再是個正常的男人,不,甚至不再是一個正常的人。」酒保趴在桌上,背部顫抖著。
「拉斐爾……」烏利抱住酒保的肩,卻不知該怎樣安慰,拉斐爾找到自己後的幾年間,這樣痛哭的拉斐爾,烏利時常見到,除了手足無措的站在一旁,烏利什麼也做不到。從「蓋亞」出來的男人,無論是從事管理的「管家」,還是充當女人的寵物,都要被閹割,用利刃割掉男性象征,飽嘗痛苦,卻依然會有情/事*。
再生治療,基因調整,人造器官都已經普及,唯獨閹割還保留著上古時期流傳下來的原始方法,原因只有一個——瑪利亞的惡趣味。而維護著瑪利亞的,便是那兩個男人——路西法和米迦勒,瑪利亞最自豪的兒子,被稱作「上帝左右手」的貴族,頂著上古天使之名,立于「泰拉」的頂端,俯視群生的惡魔——「泰拉」的撒拉弗。
烏利閉上眼楮,不敢再看拉斐爾。拉斐爾和父親的痛,從離開「蓋亞」的那天開始,自己便每一天都凝視著。父親去世前,看著父親的痛,父親去世後,被拉斐爾找到,看著拉斐爾的痛。
「拉斐爾,你有人脈網絡,你可以找個醫生,替你做器官再生啊。」烏利不解,連砍掉的手腳都能再生,為何生殖器不能再生。
「沒有用的,烏利,泰拉星球上沒人敢違逆瑪利亞,失去了的尊嚴再也找不回。我幸好還有你。」拉斐爾直起身體,將烏利攬入懷中,細細親吻著烏利油亮細滑的頭發,「烏利,不要再想安杰拉,安杰拉那麼辛苦的生下你,大家付出那麼多,如果你被貴族抓住,大家的努力全都白費了。」
「安杰拉說過,你是一匹奔跑在荒野的狼,不要再靠近那個奪去大家自由,奪去男人尊嚴的地方。」男人把頭靠在烏利的身上,顫抖著肩膀,發出細碎的抽泣,「烏利,不要在那里露面,不要讓貴族發現你,我好不容易才找到你……」伴隨著抽泣,拉斐爾語無倫次。
輕輕撫模著拉斐爾的背,烏利僵直著身體,在自己心目中等同于父親的人,提出的要求,自己卻無法答應,只能默默等待拉斐爾停止哭泣。
回到家,倒在沙發上,疲憊席卷而來,烏利安靜的闔上雙眼。
「媽媽,為什麼我要叫烏利呀?」暗紫色頭發的五歲孩子坐在寬大的絲絨沙發上,抱著雙膝,盯著坐在對面沙發上的女人,灰藍色大眼楮眨巴著,寫滿困惑。剪裁考究的衣服,秀麗的可愛容顏,仿佛天使般純潔的眼神,讓人忍不住想抱在懷中疼愛一番。
「烏利是遠古神話中的天使,代表著神之光啊。」一頭紫發旖旎而下的美麗女子放下手中的書籍,微笑著回答。
「古代神話中的天使也是這樣每天被關在房間里的嗎?」烏利站起身,滑下沙發,走到女人身邊,小小的身軀窩進女人香軟的懷中,將頭緊緊的貼住母親柔軟豐滿的*。
「他有一對翅膀,可以在藍天上飛翔。」女人撫模著烏利柔軟的頭發,美麗端莊的臉上滿滿的慈愛。「翅膀是什麼?」烏利抬起頭,盯著母親深藍色的眼楮。
「嗯,路西法和米迦勒的紋章上面畫的那樣。」女人想了想,「不過,兩個人的翅膀合起來才是完整的。」
「我知道!我听父親說過,路西法和米迦勒合起來是撒拉弗,被稱作上帝的左右手,對嗎?」小小的孩子為自己的博學而得意。
「對。」女人聲音有了幾分哽咽,喉頭緊縮,終于忍不住捂住臉哭出聲來。「媽媽,你怎麼了?」烏利伸出白胖的小手,擦著母親臉上的淚水。「沒事。」女人用絲帕擦著眼窩中的淚水,深邃的大眼楮因為哭泣而布滿血絲。
「媽媽。」黯淡的光線射入房間,破舊的沙發上,烏利緊緊揪住胸前的衣服,喃喃呼喚,淚水順著眼角流至鬢角,滴在沙發上。
眼淚滑過的瘙癢,淚滴砸在沙發上的聲音,終于將烏利從昔日的夢境中拉出來,睜開眼楮,烏利扭頭望著透過百葉窗射進房間的微光,坐起身,赤著腳踩在地上。
「我又夢見了媽媽。」伸出手,用手掌抹去淚水,烏利痛苦的抱住腦袋,渾身顫抖著。l3l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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