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富人區回到酒吧,拉斐爾坐在沙發上一支接著一支的抽著煙,思緒回到二十年前。
「站住!」武裝警察手執電擊槍,追擊著兩名少年。十五六歲的少年拼命奔跑著,手中抱著幾只面包。
「啊!」跑在後方的黑發少年腳下一滑,摔倒在地,面包摔出手,在街道上滾動著。「快起來。」前方,褐發高大少年回身,將黑發少年拉起來,拽著少年的手便往前跑去。
「拉斐爾,等等,面包掉了。」黑發少年回頭看著地上的面包。「別管啦,快跑。」拉斐爾拉著黑發少年輕巧靈便的穿梭在人群中,很快便甩掉了警察。
來到安全檢查處,不出所料的被攔住,用雇主嫌兩人年齡小,所以用面包代替工錢的謊言輕易騙過安全檢查處的飯桶,兩人愉快的回到貧民區,坐在河邊準備吃午飯。
黑發黑眸的少年坐在拉斐爾身邊,面包拿在手中卻沒有要吃的意思,「拉斐爾,明天我想去報名。」黑曜石般的眼眸清澈透亮,柔亮的黑色發絲輕輕拂動,那干淨清爽的感覺與貧民區格格不入,仿佛墜入凡塵的精靈。
「報名?」拉斐爾咬著面包,疑惑的問道。「嗯,參加男寵甄選。」黑發少年點點頭,笑彎了眼楮︰「我呀,想去努力試試呢。如果我成功了,等我二十歲從中樞大廈出來,你就可以不用這麼辛苦的做工掙錢給我用。而且,我想去中樞大廈里面看看。」黑發少年仰頭望著遠處高聳的建築,黑眸中寫滿向往。
「況且,我太笨了,什麼都做不好,還會連累你,今天你又要把吃的分給我……如果只有你一個人,也不用冒著危險去偷東西了。」收起眼中向往,垂下頭,黑發少年聲音漸漸小下去。♀
「如果……如果艾倫想去,我陪你。」拉斐爾低下頭,不管是在哪里,只要有艾倫在自己身邊就足夠了。
「為什麼要和我一起去?」黑發少年一臉疑惑,歪著頭的模樣增添了幾分可愛。拉斐爾的心髒怦怦跳動︰「因為……因為……」拉斐爾猛地站起身,大聲道︰「因為我喜歡你,無論在哪兒都想陪著你!」鼓起勇氣告白,丟下驚愕的少年,拉斐爾奔跑在貧民區破爛的大街上,停下腳步,拉斐爾抹掉滿臉縱橫的淚水,一直喜歡著,一直保護著的清澈少年,竟然向往著那污濁的地方,拉斐爾的心隱隱有些發痛。
「艾倫!」警衛狠狠掰開拉斐爾緊緊攥著艾倫的手,拉斐爾無比悔恨,如果自己沒有和艾倫一起應征,如果自己沒有提議艾倫選擇路西法,憑著艾倫的長相和氣質一定能被選上,拉斐爾掙扎著,拼命往被帶走的艾倫靠攏。
肋骨間傳來陣陣麻痹感,拉斐爾倒在地上,眼前視線漸漸模糊,朝著被帶離視線的黑發少年伸出手,「艾倫……」被警衛用電擊槍電暈的拉斐爾沉入黑暗。
被割除男性尊嚴之物,忍受著巨大的屈辱,憑著對艾倫的執著思念,拉斐爾熬過了為期兩年的專門學習。除了學會讀寫還學會使用各種機器與光學電腦,拉斐爾以第一名的成績畢業,成為a級女人安杰拉的專職管家。
站在裝飾豪華的房間中,拉斐爾忐忑不安,安杰拉是大貴族的女兒,雖然對外評定為a級,實際從不擔負提供卵子的職責,而且定期能與家人會面。
「不知道這樣的大小姐會不會很難伺候。」拉斐爾雖然以極優秀的成績畢業,被分配過來管理蓋亞最高貴的女人的生活,拉斐爾心中還是有些不安。♀
「艾倫,剛才會見父親時,父親說拜托路西法大人給我安排了一位新管家。」溫和的女聲在門口響起,「不知道是什麼樣的人呢。」
「萊昂大人不是說是個十分優秀的人麼?听說是以第一名的成績從管家學院畢業的。」回應安杰拉的熟悉男聲讓拉斐爾幾乎跳起來。「艾倫!」拉斐爾的心中吶喊著心心念念兩年的名字。
「嘩啦」臥房的自動門被打開,熟悉的柔亮黑發,熟悉的清澈眼眸。「艾倫!」拉斐爾難以掩飾內心的喜悅,想要沖上去抱住日日夜夜思念的男人,卻被掛在男人臂彎的縴縴玉手扯住腳步。
「拉斐爾!」看見站在臥房中的拉斐爾,艾倫的眼楮笑出弧度,沖向拉斐爾,緊緊抱住高大壯碩的身軀,「再見到你太好了!」
抬起胳膊,拉斐爾抱住長高了不少的縴細身體,抬起手撫模著艾倫的黑發,閉上雙眼,心髒怦怦跳動,「嗯,我說過,無論在哪兒都會陪著你。」無論是被閹割送進管家學院的時候,還是被告知分配到蓋亞的時候,拉斐爾一直告訴自己,只要活著就能再見到艾倫,靠著再見的信念,拉斐爾撐過充滿屈辱的每一天。
「安杰拉,這就是拉斐爾,我常向你提起的那位好友。」艾倫掙開拉斐爾的懷抱,回過頭喊著站在門口的女人。
艾倫離開懷抱後臂彎的空蕩感覺和艾倫口中的「好友」二字,一齊襲向拉斐爾,翠色眸子瞬間失去光彩。
「艾倫,恭喜你,能與友人重逢。」一頭柔軟紫發旖旎而下的美麗女人溫和的看著兩人,微微上翹的唇角蕩漾著迷人的微笑,那不摻雜一絲虛假的笑容擊潰了拉斐爾的希望。
「拉斐爾,你為什麼會在這里?」艾倫抓住拉斐爾連指尖都變得冰涼的手,「難道,你就是新來的管家?」想到這里,艾倫瞪大了眼楮。
「是的,艾倫。」拉斐爾唇角扯出一抹苦笑,成為蓋亞的管家意味著什麼,無需再明說。「怎麼會。」艾倫搖晃著身體,黑色眸子中充斥著悔恨,如果自己沒有提出參加男寵甄選,如果自己不讓拉斐爾跟來,如果拉斐爾沒有喜歡上自己……
「艾倫,听我說,你不需要內疚。」拉斐爾扶住艾倫的雙肩,試圖安慰艾倫,「我說過,無論你在哪里,我都會陪在你的身邊,即使我變成這樣。這兩年我一直在想辦法調查你的去向,現在好不容易重聚,所以艾倫,讓我陪在你身邊好嗎?」
「艾倫,你能幫助拉斐爾先生熟悉這里的事務嗎?」溫和的女聲插入兩人的談話,成功的打斷漸漸將兩人推向絕望的話題,「我希望我們能很快成為一家人。」
「安杰拉小姐。」拉斐爾將右手放在左胸處,彎腰敬禮,「我會盡力成為蓋亞最好的管家。」感受到安杰拉並非用對待寵物的態度對待艾倫,拉斐爾心情略微好轉,這個女人能夠給予艾倫自己今生再也無法給予的東西,這一點便已足夠。
從成為安杰拉的管家那天開始,拉斐爾便小心翼翼的保護著安杰拉和艾倫的幸福。切斷輸精管的手術雖然是一個不需要任何技術含量的小小手術,但仍然不可避免的會出現手術失敗的案例,而艾倫幸運的成為其中之一。
安杰拉身體柔弱,直到拉斐爾成為管家的兩年後,才得以自然受孕。手術失敗的男寵讓女人受孕,女人停止出產卵子後很快便會被發現,男寵與月復中胎兒會被抹殺。而這在a級女人中是從未有過的先例,更何況安杰拉從不向任何貴族提供卵子,大貴族中會接受女性的也只有米迦勒一人。
而米迦勒與安杰拉之間的相處模式完完全全是朋友的模式,自從艾倫成為安杰拉的男寵,米迦勒便很少來安杰拉的臥房,這給烏利的出生創造了極好的條件。在三人的努力下,烏利成為幾百年來首個未經過基因調整自然出生的嬰兒。
隱瞞著烏利的存在,小心翼翼的看護著,直到烏利八歲時,隨著烏利的年齡增大,暴露的可能性也越高。安杰拉謊稱對艾倫不再感興趣,請米迦勒出面,安排艾倫提前接受閹割,帶著烏利離開蓋亞,不料光是打通關節便已花光補償金。
烏利的存在無法告知家人,生活在蓋亞中的女人們即使有著尊貴的身份,卻無一丁點經濟上的來源。身無分文的艾倫帶著烏利離開蓋亞,回到貧民區。
擔心著艾倫和烏利,在艾倫離開兩年後,安杰拉再次請求米迦勒,將拉斐爾也送出蓋亞。心急如焚的回到久違的貧民區,拉斐爾卻不知去哪里尋找艾倫和烏利。
為了尋找艾倫父子,拉斐爾用手頭的補償金,在貧民區建立起黑市,網絡覆蓋著整個貧民區,卻始終無法找到兩人的下落。直到在街頭偶遇烏利,才知道離開蓋亞不久,原本便不太會掙錢的艾倫因為離開貧民區太久,更是不知道怎樣才能掙到錢,父子兩人一直過著貧困的生活,貧病交加中,艾倫很快離開人世。
帶著仿佛擁著珍寶的心情,拉斐爾緊緊抱著繼承了艾倫縴細身材的烏利。
從久遠的記憶中將自己拔出來,手指中的香煙已經燃盡,掉在地上的煙灰仍然保持著原有的形狀,天花板上浮動著厚厚一層煙霧。拉斐爾抹掉眼角沁出的淚水,抬頭看看擺在吧台上的電子時鐘,站起身,走向地下室。
將前幾日入手的來歷不明的微型炸彈裝入黑色手提箱,再把從特殊渠道入手的光腦制作材料包裹好,帶著這些東西,拉斐爾站在用特殊金屬制作的厚重大門旁。輸入繁瑣的密碼,打開層層厚重大門,一輛不屬于貧民區應有的懸浮汽車赫然停放在寬闊的通道中。
坐進有著流暢線條的汽車,拉斐爾往秘密通道的深處疾馳而去。l3l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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