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涼的刀刃刺進*,劇烈的疼痛流竄至身體每一個細胞,血液迅速流失。望著跌坐在駕駛艙的烏利,路西法唇角掛上微笑。
百年的孤獨生命,名譽、地位、金錢、權勢……高高在上,享受著臣民的崇拜,一成不變的生活,被神化的人造生命,接受著諂媚,沒有絲毫新鮮,沒有活著的真實感。
被警察壓制在地的小小野獸,奮力掙扎的模樣,灰藍色雙眼中的蔑視,擊中路西法孤獨的心髒,淪陷在那不羈的眼神中。
嘗試對驚駭萬分的愛人說出最後的愛語,力氣卻急速流失,連發出聲音都辦不到,只能盡力扯出微笑。
悸動、焦躁、痛楚、愛意……擁有這些才是真正的人,過去的百年,自己只能算是擁有人類外形的空殼,哪怕模仿得再像,哪怕*被強化,也不能稱之為人。
跌下神台的神祇,享受著烏利帶給自己的一切,烏利為自己的空殼注入了感情,這些復雜的感情讓路西法覺得自己現在才是活生生的人。
如果不能保護你,不能讓你活下去,百年的漫長生命又有何用?無論如何,也要讓你活下去,這是主人對寵物最後的恩賜。
眼楮漸漸模糊,大量流失血液的身體感到寒冷,路西法漸漸看不清烏利的表情。
被摯友背叛,失去親人,如今連路西法也一並失去,巨大的變故襲擊烏利,呆坐在駕駛艙中,烏利如同木偶。
被砍斷的左臂處,沒有劈啪作響的電路,也沒有金屬制成的骨骼,有的只是與烏利一樣的骨骼、筋脈與血肉,同樣會有鮮血流出,同樣會失去溫度。
「我們的區別只在于出生方式不同。」路西法的話浮上腦海,為什麼自己會忽略路西法說過許多次的話呢。
揪著頭發,烏利失聲痛哭,刀刃穿透路西法的胸膛時的聲響,敲擊著烏利的神經,抱著仿佛要裂開的頭,烏利縮成一團。
艙內震動,引擎嗡嗡作響,穿梭艇按照設置好的程序啟動,尚未來得及編寫飛行路徑和降落程序的穿梭艇漫無目標的緩緩駛離港口。
路西法尚未完成的還有解除穹頂的防御,未得到飛行許可的穿梭艇吸引了穹頂的炮口,呼嘯而出的激光炮險險擦過艇身。
被劇烈的震動驚醒,烏利站起身卻沒有躲避炮彈的想法,連生的勇氣也一並喪失。
被束縛,被關在籠子中,拼命想要逃離,如今籠子已經破裂,卻不知自己該去往何處。
「無論如何,活下去吧,這是主人對寵物下達的最後一條命令。」路西法最後的擁抱,最後的溫柔,最後的話語讓木偶一般的烏利站到駕駛台前,操縱穿梭艇躲避攻擊。
支撐烏利的並非活下去的願望,而是為自己擋下刀刃的貴族下達的命令。
尚在蓋亞時,雖然在拉斐爾的指導下做過穿梭艇駕駛的模擬訓練,但是畢竟沒有實際操作的經驗,雖然險險避過要害,穿梭艇早已是遍體鱗傷。
轉向舵損傷,動力系統失靈,警報源源而來,烏利做著最後的努力,只為自稱為主人的男人的願望,自己的自由是他用生命換來之物。
無奈損傷嚴重的穿梭艇漸漸月兌離烏利的掌控,一枚激光炮正正擊中艇身,爆炸的火花映入站在港口的銀發貴族眼中。
查到事發畫面趕到中樞大廈頂層,控制住拉貴後,米迦勒急急趕往港口,看到的是渾身鮮血躺在地上的路西法和爆炸解體的穿梭艇。
「最後還是不可避免的走到這一步麼?」蹲在路西法身邊,米迦勒嘆息道,抬起手腕按下通訊鍵,指揮回收與善後工作。♀
「拉斐爾,發生了大事!」剛剛從消毒室中走出的拉斐爾,尚未將手中箱子放下,麗達便奔過來,拉住拉斐爾的手臂。
低頭看著麗達紅腫的雙眼再看看四周成員們奇怪的表情,拉斐爾頓覺不妙。
「你看這個。」麗達將一台光腦塞進拉斐爾手中,背轉身擦著眼淚。
「今日,十二貴族之一的萊昂家族勾結路西法大人的寵物圖謀叛變,主謀安格斯被擊斃;男寵烏利駕駛穿梭艇逃亡途中被激光炮擊中,艇身解體;萊昂家族被剝奪貴族權利,流放貧民區……鎮壓叛變過程中,路西法大人與拉貴大人身負重傷……」播報員反復播報著今日泰拉的頭條新聞。
光腦從手中滑落,拉斐爾木木頭般僵立。
「打入中樞大廈的成員傳回的消息,拉貴利用沙利葉,想要通過烏利陷害路西法篡位奪權,安格斯為了救烏利而死,路西法送走烏利時被機器警察所傷,生死不明。」麗達抽噎著傳達被貴族無恥掩蓋的事實。
「烏利所乘穿梭艇被擊中分解。」麗達強迫自己說出烏利的消息。
「怎麼會……」不久前質問自己的少年和被拒絕後吊兒郎當的隨意笑容掩飾內心失落的貴族竟然已不在人世,拉斐爾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事實。
「拉斐爾,這是事實。」麗達掩面哭泣。
「我知道了。」沒有眼淚,沒有哀戚,拉斐爾拾起掉落在地上的箱子,走向安格斯的研究室,「麗達請你來一下。」
「麗達,這是我采集到的病毒母體,請你接下安格斯的工作。」打開箱子,拿出小心保存的病毒母體,拉斐爾指示麗達。
「我去調適防御系統。」拉斐爾走出研究室,坐在工作台前,呼出電腦,專心的檢查調適著設備,仿佛與平日無異的奇怪態度驚嚇到的麗達一時不知如何回應。
回到地面,換上便于行動的衣服,拉斐爾拉開酒吧後門,走上大街。
毫無變化的貧民區充斥著腐朽,裹著破布的流浪漢躺在遍地垃圾的街邊睡著大覺,高大的圍牆一片死寂,警察與監控器將截然不同的兩片區域劃分開來,富人區的霓虹燈也不會因兩人的死去而黯然失色。
混過安檢區,行走在富人的街道上,拉斐爾臉上神情平靜,敏銳的搜索著,尋找接近空氣淨化口的機會。
悲傷、哭泣都無法換回兩人,拉斐爾承受著啃噬內心的痛楚,堅定的前行,尋找打破瑪利亞統治的契機。
身後,巨大的電視幕牆正痛斥安格斯與烏利的叛變,將路西法與拉貴塑造得高大神聖。
============================新的開端=============================
東日星與玖樓星的鏖戰持續了五年,本身資源匱乏,卻無法從戰爭中抽離,靠著被神化的「崇高」存在,士兵獲得精神支持,雖然支撐著勉強保持戰局,人民卻在死亡的境界上苦苦掙扎。
終在星際聯盟的調解下,雙方停戰。與資源豐富,科技發達的玖樓不同,戰後的東日可謂百孔千瘡,從破敗的大街便能一覽無余的看出東日的處境艱難。
富有特色的建築大半已經倒塌,殘余的部分成為街頭混混和流民的藏身之所。爭搶食物而殺人成為每日隨處可見的場景,為了一只面包而丟掉性命的事情常常發生。
為了更好的生存,混混和流民漸漸團結,形成大大小小的勢力,盤踞各個城市,相互廝殺,爭搶著地盤和少得可憐的資源。
夜晚的風帶來刺骨的寒意,一輪碩大的血色圓月,低低垂于天際。在東日的傳說中,紅月代表著禍亂。
血色圓月中,一條身影漸漸明晰。
縴細的身體,長至膝蓋下方的黑色風衣和高高束起的長長發絲隨著夜風舞動,右手刀刃斜指地面,微微帶著弧度的長刀反射著鋒利的寒光。
漸漸逼近,二十歲左右的青年,隨意散亂的碎發下,俊俏的臉上沒有一絲表情,如同戴著制作精良的人偶面具,豐潤的嘴唇緊緊抿著,異色雙瞳中散發著冷硬的危險光芒。
明明身著黑色,明明有著小麥色肌膚,卻無法與夜色融為一體,反而強烈的宣示著自己的存在,由內而外散發的危險氣息令人不寒而栗。
穿著黑色長靴的腳站定,緩緩抬起左手,雙手握住刀柄,長刀斜斜指向天空,長而窄的刀刃閃爍著刺人眼目的光。
毫無破綻的起勢,彰顯著青年良好的劍術功底,身上散發的氣勢更是令人覺得人與刀合為一體,貿然進攻只能落得身首異處的悲慘下場。
可惜世上總有一些認為憑借著數量便能取勝的傻瓜,漸漸聚集起來的混混對視一眼,齊齊往青年發起進攻。
手中長刀斜斜劈下,鋒利的刀刃無視人類堅硬的骨骼,從肩膀直至月復部的巨大傷口內,噴出血霧,慘叫聲穿透夜空。
被這絕命一擊震驚的混混,呆愣原地,忘記了進攻,閃著貪婪戾氣的眼楮齊齊看向躺在地上的尸體,恐懼佔據主導。
輕捷跨出右腿,縴細的身影穿梭在人群中,手中長刀劈砍刺,刀刀指向致命之處。所過之處,伴隨著刀刃切開骨肉的聲音和連連慘叫,血液噴濺而出,順著地面流淌,血腥味沖入鼻端,令人作嘔。
利落解決幾十名混混,青年走向街邊殘壁,將長刀輕輕插向地面,堅硬的水泥地面被輕易穿透,長刀穩穩直立于地,血跡順著有著漂亮弧度的刀身流下。
背靠著牆壁坐下,青年從風衣口袋中掏出絲絹,細心的擦掉左手無名指上佩戴的指環蒙上的血跡。
輕輕吻上戒指,烏利唇角勾出一絲幾不可見的微笑,仰頭靠著牆壁。在找到目標人物,完成任務之前,不知還有幾場激戰,烏利閉上眼楮,蓄養著精神。l3l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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