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凶手無疑」龍微雨輕輕地說︰「殺過人的眼神是不一樣的。」
我︰「就算你這麼說,沒有確鑿的證據……」
龍微雨︰「只要警察仔細找,早晚會查出蛛絲馬跡,不過可能要花上一點時間。」
我不解︰「為什麼?」
龍微雨︰「他的回答很肯定,表情也很鎮定,一定是精心處理過,確定不會留下證據了,比如凶器。」
是的,龍微雨猜得一點沒錯。
最初殺害徐大壯的時候,相建生是有點心慌,但是很快就冷靜了下來。他想到必須處理掉指向自己的所有證據。
殺害徐二壯後,相建生已經有了主意。把連殺兩人的砍刀和徐大壯的鋤頭從高處扔下亂草叢生、無人涉足的山谷。
將沾了血的手套和衣服月兌下點燃,直看到手套和血衣燒成了灰燼,才離開。到了晚上,又將從萬家偷出的盔甲穿上,在山路上走動,故意弄出聲響,讓人看見,散布明朝戰士的亡魂砍人頭的謠言。
就算警察找到凶器,上面沒有指紋,又能奈何?
就在僵持之際,「快看,這是什麼?!」忽然有人喊了一聲,眾人循聲望去,發現在大院中央的空地上,放著——一把鋤頭?
走近一看,沒錯,是一把鋤頭,旁邊還放著一把砍刀。相建生萬萬沒有想到,這兩樣東西竟然這麼快就出現在了光天化日之下!
「喂,該不會是……大壯的鋤頭?」「為什麼會有砍刀在旁邊?」「上面還有血啊,難道是……凶器?」看到鋤頭和砍刀上的血跡和泥斑,眾人議論紛紛,警察小群和同事也看呆了。
「殺害兩人的凶器在此」唐逸軒對相建生說︰「只要查一下上面留下的指紋就能確定凶手了,算是鐵證如山了吧?」
「好啊,盡管查」相建生冷笑道︰「反正我是無辜的。♀」
「指紋已經被處理了」龍微雨︰「他雖然有點吃驚,但還能保持冷靜,說明他相信就算檢查凶器,也查不出什麼了。」
我︰「那怎麼辦?不能讓壞人逍遙法外啊!」
「鞋子!」人群中不知誰喊了一聲︰「他的鞋子!」
眾人還在詫異之際,游暢快人一步反應過來,指出︰「證據就在你的鞋子上!」
「鞋子?」相建生一驚,像是意識到了什麼,隨即滿臉通紅。
我︰「鞋子怎麼了?」
游暢︰「殺人的時候,因為要把頭割下來,所以會流很多血。血水混合著泥土,加上雨天,很容易就粘在鞋底。鞋子不比衣服,燒不掉,就算燒掉了也會有殘渣,所以只要檢查你的鞋底,就能找到你連害兩命的鐵證!」
「不是我干的!」相建生最後的心理防線崩潰了,反反復復念著︰「不是我干的!不是我干的!……」
「是不是你干的一查便知」小群警察和同事相互使了個眼色,一起朝他圍了上來。
「不是我干的!我都說了不是我干的!你們不要逼我!」相建生忽然從背後掏出匕首,發瘋似地亂揮亂舞,把眾人都嚇得急忙退後。
「別動!」警察急忙拔出槍來,緊張地指著相建生︰「不要亂來!」
反正是死路一條了,豁出去了!相建生的眼楮掃過人群︰子彈上膛的警察、如臨大敵的鄉民、人群中一個矮小的身影進入他的視線!
「你們都去死!」相建生揮著匕首撲向那個矮小的身影!
啊咧——凶手徑直撲向我的一瞬間,我居然被驚呆了,呆呆地站在原地,連躲閃都忘了。
啊,這種情形以前也發生過呢,五歲的時候,在趙家鎮的荷花池邊,生死攸關的一刻,我居然和很久以前的情形重合了。
「坎坎!」龍微雨剛想出手,卻被人搶先一步。
就在匕首的尖端快要踫到我(我的感覺),從旁邊呼地閃出一個人,擋在我的前面,那個人的背影並不強壯,但讓人很安心。
「殺人害命!天理難容!」
我沒有看清發生了什麼,只听「嗙」一聲,撲向我的凶手被彈出五六米遠,匕首飛出去在空中畫了一道長長的拋物線,「叮鈴 當」落在了遠處的地上。
「不許動!」警察一擁而上,將相建生按住!
被救了,跟那個時候一模一樣。我愣愣地望著「救命恩人」的背影,不知道要說什麼好。
「呼,嚇死我了」唐逸軒轉過身來,給了我的額頭一彈指︰「你好歹也躲一下啊,昨晚獅貓的靈活勁到哪去了?」
「好疼!」我捂著額頭,有點不相信自己的直覺︰「五歲的時候,在趙家鎮的荷花池邊救了我的人也是唐老板你嗎?」
「當然是我了」唐逸軒扶了扶眼鏡︰「還會有其他人嗎?」
「……」我能說差點就以為是游老師嗎。
警察將相建生按在地上,小群警察當場月兌下他腳上的鞋,反過來一看,果然,鞋底雖然洗過了,但還能縫隙中看到一些殘留的泥土。因為是黑色的,所以很難辨認,盡管非常微量的,可是足夠了。
「本是養花護花的好土,卻害了兩條人命」游暢不無可惜地搖了搖頭︰「真是罪過啊。」
「五色土遇血水變黑」唐逸軒︰「人的良心要是跟著黑了,就什麼事都做得出來了。」
警察將相建生五花大綁,押上警車,又將鋤頭和砍刀也一並帶了回去,眾人也跟在警車後面看熱鬧去了。
「話說,是什麼人把鋤頭和砍刀放在空地上的呢?」我︰「還有剛才,要不是誰喊了一句點醒大家,還不能將凶手逮捕呢。」
淡淡的花香混合著山林的味道,似曾相識的聲音……
唐逸軒沖著不遠處的圍牆說道︰「此處已無外人,請出來吧。」
過了一會兒,才從牆後面的陰影中慢慢走出來兩個人,一個高大健壯幾乎全*luo,一個清秀瘦弱身著長袍。啊,竟然是昨晚的樹神向陽和——男人?!
「多謝兩位相助」游暢作揖道︰「才讓凶手得以伏法。」
「他作惡多端,罪有應得」向陽道︰「他在山中的惡行,踫巧被我看到,心想著不能讓他得逞,才跟在他後面,收集證據。剛才見他快要逃月兌,忍不住喊出聲,讓諸位見笑了。」
「你們啊還是陰陽師呢,都沒想到」綠袍男子以扇掩面,嬌滴滴地道︰「這下我們可就互不相欠了。」
「綠兒」向陽故作責備地看了一眼綠袍男子,綠袍男子馬上閉嘴,嬌羞地低下了頭。
「多謝諸位貴人」向陽抱拳說道︰「讓我和綠兒得以相聚,從此長相廝守,這份大恩大德我們永世難忘!」
說完便拉著綠袍男子要下跪,唐逸軒和游暢趕忙扶住︰「使不得使不得,折煞我們了喲。」
綠兒是男的?綠兒居然是男的!花神居然可以是男的!
望著眼前做小鳥依人狀、一身綠袍時不時以白扇遮面的文弱書生,我頓覺一個本可浪漫美好流芳百世的愛情故事完全變了味道。
唐逸軒和游暢又向樹神吩咐了一些話,大意是讓他們往山林深處去,避免被人發現。
「不過,若要讓人不進山采土」唐逸軒看著龍微雨道︰「還需要微雨先生的鼎力相助。」
「好說」龍微雨笑道︰「經歷此事之後,我對五色土再無興趣,只要市面上無人購買,自然就無人去采了。」
「多謝恩人」向陽和綠兒謝了又謝,最後,才和我們依依惜別,攜手進山,消失在深山密林之中。
回去的路上,海棠听完我們的講述,感動得一塌糊涂︰「生死離別之戀,刻骨銘心的愛,真的好感人噢。」
「對了大師,」瞄了一眼在後座閉目養神的龍微雨,海棠偷偷地湊到唐逸軒身邊問︰「有沒有讓人對感情專一的法術啊?」
唐逸軒︰「哈?」
「就是微雨先生啊」海棠嘟起嘴道︰「太花心了,要是能讓他只喜歡我一個人就好了。大師,有沒有這種法術嘛?」
唐逸軒看了看海棠,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鏡,沒有回答,反而問道︰「你那麼喜歡龍微雨?他有什麼地方吸引你呢?」
「當然是人長得帥、有錢有情調、好溫柔又有一點點壞」海棠想都不想就回答了︰「現在去哪里找條件比他好的主人呀。啊,大師你別生氣,你也很帥噢,不過你的帥是另一種帥……」
正說著,忽然我的手機響了,我一看,未知號碼,不是龍擎蒼,是誰?接還是不接?猶豫了一下,接吧。
「哎呀呀呀大/師啊」那頭傳來陸峴的聲音︰「你跑哪去了呀?你怎麼拒絕了呢?」
「拒絕?」我想了好久,才想起︰「是要拉我入會的事嗎?鷙叔說入會的事不急,等我長大一些再考慮不遲。」
「這跟拒絕有啥區別!」陸峴︰「你知不知道老板從來沒丟過這麼大的面子?!」
「是嗎?」我說︰「我說得很委婉很有禮貌啊。」
「通過權威的長輩發出入會邀請,是道上最正式的邀請。老板請鷙叔拉人入會是前所未有的啊,你居然拒絕?!你怎麼能拒絕啊?!」
「對不起」我說︰「我真的不知道黑社會的規矩,可是,沒有辦法啊,我現在又決定不了。」
「李/大/師,收到這種邀請的人通常只有兩種選擇,一是接受,二是永遠說不了‘不’字,就是——死。你惹老板生氣了,李/大/師」陸峴嚴肅地說︰「後果很嚴重。」l3l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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